“二呆。”
林寧脣裡輕輕逸出一聲低低的呢喃。
二呆,他終於來找她了,他真的來找她了。
林寧狠狠地閉了閉眼,良久才睜開,任由二呆抱着她卻不說話。
“沈春杏!你……你真是傷風敗俗!”一旁沈家八叔公沈明端看不過去,氣得鬍子都快吹起來了,“老三,這樣的淫娃蕩婦你家也敢要?不行,出族,必須出族!”
“八爺爺……”沈福禮回過神來忙要勸,真要讓沈春杏出族,他們還怎麼掌控她?
只有她是沈氏族人才能辦法去管教她讓她聽他們的話啊!
林寧還沒怎麼樣,二呆不愛聽了,小心的將林寧放開,拽到自己身後,衝着沈家人的方向便道:“你們在說誰?我和我媳婦兒幹啥輪得到你管啊?再說小心我打你!”
說着還兇狠狠的揚了揚拳頭。
只是那模樣怎麼看怎麼像是小孩子生氣的樣子。
林寧失笑,想要上前,卻被二呆擋了個死死的。
“就是他,就是這個姦夫!”八叔公指着二呆氣得跳腳。當時在破廟時他就看到這個男人了,只是當時二呆的臉是乾淨的,長得風華絕代,現在全身上下黑乎乎的,一頭長髮亂糟糟髒膩膩的,面目更是像一年都沒洗過臉一般,看着像是糊了一層黑泥,那衣衫似乎還是和林寧分別那一天穿的,現在卻是破破爛爛的了。
“不許你再說我媳婦兒!”二呆像是急紅了眼,轉眼就要躥出去打人,卻被林寧死死的拽住了。
好容易把二呆拉住,林寧甩甩手,暗自吐槽,這傻小子,勁兒還挺大。
“你說她是你媳婦兒,你有什麼證據?”沈福禮轉了轉眼珠兒,問道。
沈福禮顯然沒安好心。爲着想辦法控制林寧,他將沈春杏的事打聽了個仔細,自然知道有二呆這麼個人,不過聽家人說的,這個男人顯然心智不全,像是個傻子。剛剛二呆一出來,行事作派怎麼看也不像個正常人。既然這樣,也就怨不得他了。
這傻子不是說沈春杏是她媳婦嗎?無媒苟合,那可是大罪,要浸豬籠的!
再說了,沒這男人還不好說,沈春杏要打死不認還真得費些周折證實沈春杏就是“沈春杏”。
可這男人當初與沈春杏在破廟是許多人都看見了的,那時他便說沈春杏是他媳婦兒,這更證明了眼前之人就是沈春杏。
沈福禮腦子迅速想過這許多,深知現在的沈春杏不好對付,倒不如拿這個傻子開刀。
二呆聽他問,一愣,“媳婦兒便是媳婦兒,要什麼證據?”
說完又撓撓頭,轉頭問林寧,“媳婦兒,什麼是證據?”
“撲哧。”自二呆出現後一直處在呆滯狀態下的謝瑩聞言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見衆人都去看她,忙擺擺手向後縮了縮。
心下卻漸漸明瞭,原來林寧妹子家中的確有過一個男人,那男人應該就是眼前之人,只是……看起來有些不太正常。以林寧妹子這樣的心智及實力怎麼會找這樣一個男人做夫君?
但眼下並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沈家人還虎視眈眈的看着呢。
林寧看着二呆笑着搖搖頭,沒有說話。
此時她的戶籍就安安靜靜的躺在她的空間裡,只要把這個一拿出來沈家就是再說什麼也是白搭。就算以前她是沈春杏又如何?現下她是林寧,並且有了夫君叫二呆,怎麼樣也與沈氏一族無關了。
她之所以到現在沒說,只是想讓他們盡情的蹦躂,也想看看他們在知道一切策劃都泡湯的時候是個什麼表情。
二呆卻是搖頭晃腦的琢磨,轉而拍了拍腦袋,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張大紅色的帖子,“我有這個,算不算?”
林寧一怔,隨即失笑,他怎麼還拿着這個!
“這是……”沈福禮也是愣住了,這個東西怎麼看怎麼像是一樣東西,不由伸手去拿。
誰知二呆卻是手一晃,讓沈福禮將將沒拿到,轉而到了常林面前,“這位胖胖的大伯,給你看看,這上面是不是說我媳婦兒是我媳婦兒,我是我媳婦兒的夫君!”
常林剛剛顯然是在神遊太虛,被二呆一嚇,差點跳起來,勉強鎮定了下來,兩隻手接過大紅色的帖子,打開看了兩眼,只覺一口氣兒差點沒上來,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咧着嘴試圖想笑笑,但感覺卻跟哭似的,“是,是……寫了……”
說着將那婚書正面朝向衆人,衆人齊齊上前,藉着火光看了,果然,上面寫的是妻林寧,夫蕭二呆,什麼什麼時間結爲夫婦啥的。
林寧也晃了一眼,蕭二呆?婚書上寫的不是叫二呆嗎?
懷疑的眼光看向二呆,二呆卻自常林手上搶了婚書無比珍視的又收回懷裡,跑到林寧身邊,咬着耳朵小聲嘀咕了一陣。
按二呆說,他從山裡出來時便有了些記憶,記得自己姓蕭,家裡好像是大戶人家,有好多兄弟,但具體的卻還是記不清楚,後來迷迷糊糊的不知怎麼的去了睢陽縣,恰巧遇見那夏主簿,便託他將婚書改了,將姓氏寫上,夏主簿雖然識得二呆,但卻記得自己那日行一善,索性好人做到底,就將婚書給改了,還告訴二呆,找着媳婦兒了別忘了到縣衙把戶籍也改一改。
至於二呆當日怎麼與林寧失散的,他卻沒說。
林寧上上下下把二呆打量了幾遍,看得二呆直冒汗,只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無辜的看着她。
直覺告訴林寧二呆這話不盡不實,這事上哪兒有這麼巧的事兒!甚至林寧用上了幾分精神壓迫,但二呆只是表情痛苦的看着林寧,卻不見有任何的心虛和作僞,難道他說的都得都是真的?
林寧將信將疑的也就沒說什麼,是真是假以後自然見分曉。
“衆位要不要看看小女子的戶籍?”林寧似笑非笑的問道。
栽了!沈福禮面如死灰。
他萬萬沒想到林寧居然手腳這麼快到縣裡去改了戶籍,還和這乞丐立了婚書。
不管她是不是沈春杏,女子出嫁從夫,她即嫁了人,立了戶,便再與他沈氏一族無關了。更何況她連名字都改了,既不是沈春杏,那與沈家也再不是親戚,以後是一丁一點兒的干係也無了。
說到底,是他小瞧了林寧,只以爲族裡對她來說就是頂天了,卻沒想到如今的她,早就不是一個沈族可以羈束的了。
“回去吧。”沈昌低聲道了一句,上前衝常林非常鄭重的行了一個禮後便率先離開了。
“爹,咱們……”沈福禮的長子沈大合還有些不甘,話剛說出來,沈福禮還沒說什麼,他爺沈財卻喝了一聲:“回去!還嫌不夠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