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全卻赤紅着眼仍然在踢打,連沈昌出聲制止都沒聽到。
氣得沈昌指揮着三、五個大漢強行將他拉開,見他仍是掙着要去打魏氏,乾脆拿繩子將他綁了,扔到椅子上,“啪啪”兩個大耳刮子上去,他纔算安靜些了。
只是那眼睛還是赤紅着,彷彿兇獸一般。
沈昌對沈財這一脈簡直快無語了,以前看着這沈大全還好,老實是老實是些,好在本份,這下好了,真是物極必反,他那老婆再不好,也給他生了兩個兒子,見天兒的伺候他,竟也能下如此狠手,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也許這纔是他真實性子?不成想竟如此狠戾。
沈昌讓人連夜的將魏氏用車拉着送到了鎮裡的醫館,直把那老大夫都看傻了,這婦人這是做了什麼孽啊,被人打的這樣慘,把完脈看完傷直道僥倖,道若是再晚來一會兒,這條命也就保不住了。便是現在,也得灌了藥看老天爺的意思,全身的骨頭打折了好幾根兒,內臟都打傷了,還能活嗎?
銀子還是沈昌出的。
不是他心好,而是沈氏一族丟不起這個人!大年三十兒那晚沈家在城外鬧得那一齣兒在這一片兒都快傳遍了,說什麼的都有,無非是說以家人家落魄不要人家,現在看人家過得好了再想把人家給攏回來,當人家傻呢!這事兒讓沈氏一族都擡不起頭來。
今天要再出一個毆打發妻至人亡命的事故,沈氏族裡就別想做人了。不說別的,有哪個姑娘敢嫁到這麼個人家兒?再者,族裡的男孩子要科考,也是要看風評的,就這麼個家族,能出什麼好鳥兒?
因此沈昌可是花了大錢,特別囑咐老大夫,不管用什麼藥,一定要把人救活,這還得想辦法去堵魏氏孃家的嘴呢!
族裡的人折騰到天亮,見魏氏醒了一回方纔放下了心,找了兩個年輕的媳婦子照看着,男人們便回了西山村兒。
沈昌顧不得休息,直接去了沈大全家,想問他個說法兒,也想聽聽他有什麼緣故,將來對外也好說。
可趕沈昌到了沈大全家,發現沈大全不在,只倆孩子在當院兒哆哆嗦嗦的坐着。
沈昌怕出事,連忙讓村裡的人去找,最終卻在沈寧買下的山頭兒上找着了。
原來昨夜混亂,無人顧及他,半夜竟自己弄掉了繩子,躺炕上睡了半宿覺,早起還吃了些糙米粥,又無事一般到何老三處上工了。
沈昌越發心寒,這是個什麼人哪!
便讓沈大全回去,可沈大全不幹,口口聲聲說魏氏該打。原本還想藏着掖着的沈昌差點沒氣歪了鼻子,要知道這裡幹活兒的可是四里八村兒的都有啊!
一生氣便要讓人綁他。
何老三他們也勸,他們是招工的,總不希望有人在自己的地頭兒生事。
和氣才能生財嘛!
村裡人來扭沈大全,沈大全卻連踢帶打的傷了好幾個人,還弄翻了許多切好帶芽準備栽種的土豆苗。
何老三心疼,便說了句:“你這後生怎的這般不聽勸?便是你再有理,你族裡的長輩來了,你也該好好的回去分解,咋還把咱們的東西都毀了呢?這可是東家從西洋買回來的物件兒,你賠得起嗎?”
說着便要去拾地上掉得七零八落的土豆塊兒。
他不說便罷,他這一說,沈大全眼睛立時紅了,一腳將何老三手中的蘿筐踢飛,嘴裡還嚷着:“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和你舅爺這麼說話!莫說我只踩壞了你幾個簍子,就算我把這山頭兒都刨了,你還能把我怎麼着!你去,你這就去問問那沈春杏兒,她能把他親大哥怎麼地?”
這話一出在場之人全都愣住了,親大哥?沈春杏?原來這塊地的主人便是沈家那個被出族的娘子沈春杏?
何老三也傻了,那天在城外沈家去鬧那一齣兒時,他們何家在另一處,只是知道施餃子的那處鬧得厲害,卻沒近前看着,再說那天烏泱泱都是人,他擠也擠不上去。
但是他卻是聽人說過林娘子與家裡的那些恩怨的,自然也知道她有這麼一個大哥。
“這……”
何老三遲疑了。
沈昌卻暗道不妙。
他確實是不知道這山頭兒居然是沈春杏,呃現在好像叫林寧,是她買下來的,若是知道,怎麼着也得勸着大夥兒別來賺這份兒錢。
林寧對沈家可沒什麼好印象。
沈大全這麼不管不顧的把林寧嚷出來,這是非要鬧到她跟前兒去不可。
可那個林寧,又豈是好相與的?
連她娘死了都沒來看一眼,這是徹底與沈家斷了關係。
沈昌忙讓人去捂他嘴巴,可沈大全擰上了性子,說什麼也不肯跟族裡人回去,只吵吵着要見沈春杏。
到後來沈昌才琢磨出點味兒來,莫不是這纔是沈大全的真實目的?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那天在城門外林寧說的還不夠清楚嗎?人家現在是林寧,不是沈春杏!
沈昌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看着沈大全,以前怎麼沒想到這孩子還有這些個心思呢?
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何老三卻是拿不定主意了。
上講究的,疏不間親,雖是聽說林寧與孃家斷了關係,可這血肉親情豈是想斷就能斷的?萬一她哪天后悔了呢?總是自己的一母同胞子,到時候他豈不是要做了惡人?
思量再三,何老三讓侄子們看着地頭兒,他自己趕着驢車到了林寧這裡。
說完了這些話,何老三忍不住拿眼覷林寧。
卻見林寧面容平淡,只懶懶的靠在大枕上睜着眼睛不知在想什麼。
何老三也沒了主意,東家這是怎麼個主意?
便又去看坐在一旁拿了塊巴掌大的木頭用小刀刻什麼東西的蕭臨淵。
蕭臨淵也不看他,吹吹木頭上的木屑,露出線條流暢的花紋——他這是被林寧抓了勞工,用空間裡的巨鐵木做木盒兒,準備熔金子用呢!
實在是林寧空間中的金塊兒太大,拿出去還不得反了天?便想着做幾種不同型號的木盒,到時候讓蕭臨淵用火熔了鑄成金條或金磚,那用着多方便!
另外還讓蕭臨淵雕了幾種款式,比如花生的,瓜子的,小號兒的金元寶形狀的,一個也就幾錢,過年過節打賞下人用,也很上檔次。總不能一下扔出一個狗頭金來吧!
何老三等的頭上冒汗,但愣是沒敢說話。
“寧寧還有大哥?我怎麼不知道?那人姓沈,寧寧姓蕭,有什麼關係!”蕭臨淵放下一個雕好的蓋子,又拿了一塊兒木頭,繼續刻。
姓蕭?林寧白了蕭臨淵一眼,合着她現在是蕭林氏?
何老三一愣,男東家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