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邊守着火堆,期待着即將到來的美食盛宴,而山腳下的沈家卻是鬧翻了天。
沈老頭子沈財六十六了,腰有點兒彎,但精神頭兒挺好,這天下午正在院裡曬太陽抽菸袋,卻見三孫女兒捂着臉一路跑回自己屋子就不出來了,他剛想去看,卻被兩扇門給悶了回來。
正嘀咕着這孩子抽什麼瘋呢,卻見自家婆子魂不附體的被柳氏攙了回來,那臉色兒青白的跟見了鬼似的,把沈財給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問,又見三兒媳鄭氏哭喪着臉,拖着渾身溼漉漉、哭哭啼啼的沈春枝進了家門兒,徑自回了自己房裡,連個招呼都沒打。
柳氏匆匆忙忙的擠出個笑,對沈財行了禮,便將沈楊氏攙進了上房,脫了鞋扶上炕靠在被垛上,又拽了一條小薄被子蓋好,見小楊氏進來,柳氏心中暗惱,就四嫂這個溫不吞的性子,也真難爲四大伯子受得了。
小楊氏慣是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你若不對她指明瞭,她就敢給你在那兒立上一日。
比如這個時候,小楊氏是萬想不到給柳氏搭把手或是給沈老婆子端碗水的。
柳氏也無奈,她這個性子也不是一天了。只得溫言對小楊氏道:“四嫂可否到廚房看看有熱水沒有,咱娘吹了山風,怕再着了涼。”
小楊氏也不吱聲,只擡起眼,看了看雙眼無神不知在想什麼的姑母,便出去了。
柳氏這才嘆了口氣,見公公進來,忙從炕上來了,恭敬的立在一旁。
沈財對這個知書達禮又知情識趣的五兒媳很是滿意,點了點頭,便讓她在下頭椅子上坐了,自己坐在炕沿上,看着面色漸緩但仍舊神思不屬的老伴兒直皺眉頭。
“你娘這是怎麼了?”
沈財拿着長煙鬥兒在炕沿上敲了敲。
柳氏聞言,心下一番糾結。這該怎麼說呢?總不好說婆婆和嫂子侄女兒們看上春杏兒的錢和東西了,準備去搶,沒搶過一個踢進了水裡,一個尿了褲子,還有婆婆給嚇魔怔了吧?
這一琢磨,便沒來得及說話。
卻是沈老太婆,回到家裡,被炕上的熱乎溫兒給暖和過來了,也回過神兒來了,心裡憋了一肚子的火都冒了出來。
“還能咋了,還不是那個偷人養漢子的賤種,被休了還好意思喘氣兒,啥臉都讓她給丟盡了,咋沒一下子死了呢……”
沈楊氏兀自咒罵個不停。
沈老頭兒聽的一頭霧水,看向柳氏。
柳氏低了低頭,暗暗後悔,怎麼自己沒去倒水呢?
見公公盯着自己,也不好再不說話,柳氏想了想,便道:“爹,剛娘帶三嫂、四嫂和春枝、春秀兩個侄女兒我們幾個去了後山破廟,見着了二嫂家的春杏兒……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人,春枝同春杏兒起了衝突,春杏兒動了手,後來我們就回來了。”
柳氏儘量的把事情往簡單裡說,至於別人怎麼說就不關她事了。
她剛說完,沈楊氏便拍着炕桌大罵:“老頭子你是沒看見,她是瘋了呀,一腳就把春枝給踹水裡去了,一點兒不念着那是她妹子啊……那臉上兇得跟要殺人似的,她這是要殺了咱們,要害巴咱們老沈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