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二人皆然垂危的模樣,雷甫刑忽然輕笑,道:“想要殺我,你行嗎?就算想將我在這裡殺死,你也得死在這裡!”雷甫刑看得很清楚,李道陵的實力並不能全然的碾壓他,即便直至今時,他也沒有將自己擊殺的能力。
“只要你不棄權,我就會戰至生命的最後一刻!”李道陵咬牙說道,旋即便再度上前。事到如今他自己也發現了今時處境,他要殺死雷甫刑而自己存活,那無疑很不現實。但是,他又不可能放棄。因爲,錯過了此刻時機,將來雷甫刑加入一方宗派之後,想要殺他便比現在難得多了。畢竟,他現在需要面對的唯有雷甫刑一人,而以後卻有可能要面對更多敵人。
因此,李道陵不會放棄。即便,他知道自己執意也會死。
他不能遲疑,因爲此刻已經是他最好的機會。
其實,李道陵也曾幻想過會有另一個世界,那死人所處的世界。他想要去尋找李曦琦,卻又不敢去。因爲,他還沒有爲李曦琦報仇,殺死那個奪走了他們未來的男人。
他有感覺,其實李曦琦一直都在注視着他。
所以,他也很想去見她,想要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他想要帶雷甫刑一起離開,去到另一個世界。
換言之,如今的李道陵並不眷念這殘燭燈火般的脆弱生命,他想要的只是離開,離開這裡。事實上,雷甫刑也發現了李道陵的意思,因此他纔會在先前陷入恍然。曾有一瞬,雷甫刑心生悔意,覺得從李道陵身旁奪走李曦琦的自己太過殘酷。他想過放棄,卻又明白自己不能放棄。
如果他選擇放棄,被李道陵殺死,那麼他今生的作爲不就是太愚蠢了嗎?
承認了李道陵的現在,那麼與否定了過去的自己又有何區別?所以,雷甫刑明知自己是錯,卻也不願輕易的被李道陵殺死。
事實上,雷甫刑也已經心生了死意,但他卻不願輕易的放棄。
因爲,他同樣覺得李曦琦在注視着這一幕,她的男人揮灑生命,爲其執着的這一幕。所以,他想要李道陵的生命燭火燃燒的更爲燦爛。那要如何配合他呢?就就是拼儘自己的全力,與他戰鬥到最後一刻。因爲,旁觀者可不明白他們爲何廝殺。如果他選擇了放棄,卻依然被李道陵斬殺,那在旁人眼裡看來,李道陵不就成了惡人了嗎?
所以,雷甫刑也同樣要的是兩人死亡,離開這個世界。
這一刻,這懷有仇怨的兩人心生了同一個念頭。全力與彼此一戰,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
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也不奇怪。畢竟李道陵這一生太過愧疚李曦琦,他不願意再一個人苟活下去。而雷甫刑呢?他已經變成了曾經自己討厭的模樣,連自己都討厭自己,那他又豈會想要活下去呢?想要活着,總有意義吧?
可是,此刻的雷甫刑已然找不到自己要活下去的意義。
畢竟,先前的他只是爲了貫徹自己的信念,纔會麻木的活着罷了。
隨着兩人再度交手,彼此的心意也皆然已被貫徹。即便如此,兩人口頭上也沒有絲毫懈怠,依然貫徹着自己的覺悟,想要將對方殺死。
而事實上,李道陵與雷甫刑出手也皆然是殺招。
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們身上的氣息已經開始了削弱,顯然已經不再是全盛時期。即便如此,二人也依然不斷的動用殺招,向對方攻去,此刻的他們彷彿兩具殺戮傀儡一般,沒了思緒,只是憑藉心中執念在行動。
忽然,李道陵退步高吼道:“這,就是最後的了!”
他會這樣說也不奇怪,畢竟他也察覺到了雷甫刑與他的衰弱,與其等到二人其中一方沒了力氣倒下,他更想要兩人動用全力再攻出一招,然後倒下。
於是,隨着話音落下,李道陵整個人也金光大盛,手持利劍,化爲一道丈許劍光掠向了雷甫刑。見他這般,雷甫刑也並不言語,靈壓再一次自他腳下肆虐,而他整個人周身的金色氣息也驟然化爲了道道霹靂,圍着他迅猛地跳動着。
“終劍——落殤!”李道陵口中喝道,眼中有的只是那一往無前的決意。
“雷罰——天降!”雷甫刑驟然一喝,整個人也快速掠出,化爲一道金色電光。
“不好!”劍宮長老謝在巔見狀大驚,他又如何會看不出兩人皆然是沒了後顧之憂,打算要同歸於盡呢?於是,惜才的他當即便要去阻止這眼前一幕,卻見那元宮邱殘血已經揮手阻止了他,道:“既然他們都不想活,你覺得他們能爲我們宗派所用嗎?如果他們一直想要尋死,那我們培養他們也只是在浪費資源罷了。謝在巔,搞清楚你自己的位置,休要多管閒事!”
“就算他們再天才,不能爲我所用,就是翕然無用!”見謝在巔沉默,邱殘血再度高聲喝道,既然是由他來主持這一屆奪麟之戰,那他自然也不希望有人干預了他的決定。
況且,僅從他們所處位置思量,邱殘血所說之話也並非沒有道理。他們立於這青鱗域頂點,需要的只是與他們志同道合能走到一起的年輕人,並不是樂善好施,去救那些已經心存死意的人。活了數百年後,邱殘血已經看過太過生離死別,早就看膩了那樣一幕。
如此,他自然也會從自己的思量出發,做下抉擇。
在他看來,如今的李道陵與雷甫刑已經沒有救助的價值,那他自然也不會多管閒事。畢竟,那是他們兩人自己選擇的歸宿。
“哎……”謝在巔聞言搖了搖頭,耳畔也忽然響起一道震響。他明白,那是李道陵與雷甫刑最後的碰撞。於是,他俯瞰下方,投去了目光。煙塵散去,李道陵一劍洞穿了雷甫刑心臟,而雷甫刑一拳也擊穿了李道陵的胸膛。
爾後,隨着靈壓散去,雷甫刑與李道陵的身體相繼消散,如同浮塵一般迎風而去。顯然,爲了最後一擊,他們已經用盡了自己所能動用的力量……
直至死亡,那兩個人都沒有後退一步,將自己的執念貫徹到了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