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禮扣恩之際,姚嬛秀再趁機端詳羋廣淑後,她鳳姿盛妍得端坐在上,鳳冠頂尖的一顆明珠格外耀眼,她是化了濃妝的,眼角的魚尾紋遮蓋不少去。
看來年華,是每一個人女人所擔憂的。
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像羋廣淑這般位到高貴絕倫的皇后娘娘,終究逃不過這樣的劫。
“起來吧,本宮說了,以後你便是胥王妃,一家子骨肉,不必拘謹,就當自己家好了。”
羋廣淑此舉恨不得將姚嬛秀捧在心尖寵溺一番。
難道皇后娘娘一點兒都不怨怒自己麼?
是姚嬛秀讓夜太子在重明帝面前失去寵信,姚嬛秀就不相信皇后娘娘會不生氣,她可是一個錙銖必較的狠女人,兩世經歷,足以看透一個人!
“皇后娘娘,姚幽浮小姐到了——”外間小太監一聲通傳,將衆人的視線從姚嬛秀的身上,拉到鳳儀殿的殿門。
姚幽浮着一件粉紅宮袍,頭上插着雙頭鳳金簪,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得矜持和柔弱,好一個世家女兒的範,每走一步就好像在跳舞,舞步玲瓏,娉婷蘭心,天生長了一雙勾魂眼,魅惑脣。
怪不得夜太子要迫不及待得將她帶回太子府中去。
不對呀,姚幽浮的傷這麼快好了?
也是,有辛太傅那樣的大能人,什麼傷又是短時間之內不能痊癒的,想着,嬛秀也是淡然。
姚幽浮一一給大家見禮,也給嬛秀見禮,說着什麼姐姐妹妹的,姚嬛秀忍耐着腹內升騰的噁心,也回“禮”於她,看來姚幽浮丟人現眼還不夠!
重明帝不是說過了要讓姚幽浮永遠不能進入大齊皇宮麼?
是了,定然是廣淑後說服重明帝,要不然,廣淑後怎麼會敢那麼做,今日姚嬛秀進宮,姚幽浮又出現在這裡,很明顯,是羋廣淑後一早安排的。
等姚幽浮福了禮,羋廣淑後面容浮現出一抹春暉笑意,輕輕地擡擡鳳袍的玉手,朝她微微揚了起來,“幽浮,愣着做什麼,坐本宮這邊。”
“謝皇后娘娘賜坐。”姚幽浮目光輕輕掠過姚嬛秀這邊,高貴又冷豔,儼然將自己當做九天之上的神女了。
她以爲這樣就可以向嬛秀示威?
姚嬛秀不禁感到無比好笑,昨日裡頭又是哪個阿貓阿狗在孤星院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誰又在相父的鞭子之下疼得死去又那個活來,看來,幽浮大姐全都給忘了。
皇后娘娘賜給姚幽浮的座位,是右邊,人家夜冰痕大公主坐得是左邊,羋廣淑後這樣安排,豈不是要把姚幽浮當做自家女兒寵溺着?
夜鳳儀三公主的生母,永嬪娘娘還是忍不住開口,“皇后娘娘,聽聞姚幽浮已被相國廢去嫡女之位,如今,她是一個庶長女,坐在上頭,不合規制呀。”
聞此聲,姚嬛秀難免注目幾分,這位所謂的永嬪娘娘,乃是一宮嬪位,地位在四大妃子之下,已是尊貴,聽聞她是掖庭宮婢,後
來因爲機緣巧合,才被重明帝看重,近日越發寵溺起來。
這一句“庶長女”猶如一把刀狠狠插在姚幽浮的心間,莫名得,姚幽浮目光暗暗陰狠得射向姚嬛秀,若不是因爲姚嬛秀這個賤人,她怎麼可能會被父親大人拋棄,自姚幽浮記事起,相國大人對她如珠如寶,恨不得將天上的月亮撈下來給自己把玩,可惜,因爲姚嬛秀的崛起,這一切的一切已經沒有,從雲端墜落凡塵的感覺,姚幽浮時時刻刻感受着,沒有一個晚上能夠安寢,大夫人身逝,姚幽浮更是每夜不能安枕,只有白天的時候,能夠小睡一會。
“按照永妹妹這麼說,以永妹妹這樣的身份,豈不是也不能踏足本宮的鳳儀殿?”
皇后娘娘的目光柔和得照耀在永嬪身上,看似柔和,其實內藏萬仞刀鋒,在鎩永嬪的華麗美羽。
身份,衆所周知,永嬪娘娘的什麼身份,掖庭宮婢,掖庭乃是大齊皇宮地位最爲卑賤的宮奴所居之所,大多都是父兄犯了不赦大罪,所以才連累的官家女眷關押勞作的地方。
永嬪還好一些,若是其他人,恐怕還要充入官妓,又或者派遣往邊疆,充入軍妓,給那些戍衛在邊疆軍人們提供玩樂,以解鄉憂,這種制度歷朝代都有,只是大家秘而不宣罷了。
其他宮妃們都知道皇后娘娘又開始難爲永嬪,天天拿着她的身份不放。
可是又能怎麼樣,人家羋廣淑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說了又能如何,永嬪娘娘還不是照單還收,默默無語麼。
“臣女卻不這麼想。”
鴉雀無聲的宮室之內,所有人都想着如何保命,如何在皇后娘娘面前不出差錯,可姚嬛秀偏偏打算爲永嬪娘娘說幾句。
“你,想說什麼?”
羋廣淑依舊高傲大凌戾,端坐在上邊,廣淑後身邊的姚幽浮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姚幽浮知道姚嬛秀這個賤人恐怕是想要得罪皇后吧,這樣也好,就任她得罪好了,只要姚嬛秀死了,她姚幽浮才能夠出頭之日!
“永嬪娘娘過去是掖庭之婢,可現在不是了,身居一宮嬪位,位份尊榮,她和皇后娘娘您一樣,都是服侍皇帝陛下的…”
話才說一半,明眼人已經看得出來,皇后娘娘已經甚是不悅,可嬛秀依舊要說,“既然如此,就不必分你我,不論家宅還是後宮,想必皇后娘娘母儀天下,也很樂見這般盛景,不是嗎?”
明明說着開罪皇后的話語,卻在後面“母儀天下”這麼一頂高帽子,如同那金箍似的狠狠捆在她的頭上,偏偏皇后娘娘還發作不得,這便是嬛秀的手段。
羋廣淑後也只能順着嬛秀的話語,皮笑肉不笑得說道,“嬛秀說得是…本宮…領教了…”
左右宮妃無不惶恐,心裡頭都在爲嬛秀捏一把汗,她這般得罪皇后娘娘,跟找死沒有兩樣。
可是姚嬛秀這邊,她想着卻是,有些人,你不得罪她,她也一定會來得罪你,與其這樣,不如先發制人,給
她一點厲害瞧瞧,好知道自己的斤兩,叫她以後還敢拿捏的。
羋廣淑後今日將姚幽浮安置在身邊,就代表着衆目睽睽之下,她活生生煽了相國一個耳光,誰都知道,姚幽浮已經被相國廢了嫡女之位,現在是庶長女,而能夠坐在皇后娘娘身邊的位置,非是世家嫡女的位份不可,哪能一個卑微的庶系去坐的呢。
再說,姚嬛秀現在轉換身份,是如假包換的嫡小姐,她這樣的人,纔是最有資格坐在羋廣淑身邊,可羋廣淑後沒有這麼做。
當然姚嬛秀也是不屑,廣淑後這樣噁心的女人,難道前世,姚嬛秀還沒有領教過麼?
只要夜傾宴歡喜的,羋廣淑後沒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她爲了兒子,可以焚了這江山社稷,也在所不惜,她就是這樣一個變態到了極致的母親!
永嬪娘娘將目光投了過來,這個嬛秀卻將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卻爲了自己強出頭,想想就心生感動,她微微向嬛秀點點頭。
姚嬛秀接受永嬪的好意,旋兒夜鳳儀三公主暗地裡,衝着嬛秀豎起大拇指。
嬛秀姐姐竟然能敢去開罪皇后娘娘,這樣的事,她夜鳳儀可不敢的呢。
大公主夜冰痕起身,親身命令一太監伺候茶水給嬛秀吃,“嬛秀妹妹快飲一些,幹站這說這麼多年的,也是口渴了吧。”
茶,自然是鳳儀殿殿宇之內頂尖的好茶,姚嬛秀輕輕抿一口,當着皇后娘娘的面喝着的,只怕皇后娘娘心底只怕恨不得自己死了呢,希望給自己飲的茶是鴆酒一般。
縱然皇后是想,可也不可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敢這麼做,除非她想要被重明帝廢后,無端端妄殺一個無罪嫡女,哪裡還能夠擔得“賢后”的美名?
皇后者,一皇之後,爲六宮之主,爲天下國母,萬民之表率,要母儀天下,要賢德爲人,這纔是重明帝要羋廣淑入主鳳儀殿的奧義。
大公主看着嬛秀喝完這一杯,好笑得看着她,“嬛秀妹妹,可是開口?”
“大公主所賜予,自然是可口。”姚嬛秀起身福了一禮,再坐下來。
羋廣淑皇后的面色保持淡然不變,入主後宮多少年,這麼一點風度,她還是能夠把持得,就是想要看看姚嬛秀往後還能夠蹦躂多久。
看看大公主對姚嬛秀的盛眷,姚幽浮心中很不是滋味兒,爲何大公主總是對姚嬛秀那個死賤人那麼好,姚幽浮自己可是姚嬛秀晚來的,也沒有這般大公主厚待姚嬛秀,又是請座位又是叫底下奴才奉茶的。
大公主向來與皇后不怎麼和,現在羋廣淑皇后一個勁兒得捧着姚幽浮,她大公主就要捧着姚嬛秀,也許旁人看不出來,但是,姚嬛秀絕對能夠看地出來。
若不是當初,羋廣淑後勸說重明帝,將大公主下嫁楚南王,拋棄了那個蔡匡,大公主怎麼會一至如斯。
一個女人,如果她的愛情沒有得到滋潤,婚姻沒有得到幸福,那是多麼可悲的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