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是來的如此兇猛，幾乎不見任何一丁點預兆，忽然之間，天就黑了。
沒錯，沒有晚霞，沒有日落，更沒有月升，僅僅就在一瞬之間，好像完全封閉的屋子，突然間被人關上了燈，在沒有任何光源的情況下，立刻陷入漆黑不見五指的狀態之下。
而夜晚的源界，不，更準確點描述應該是黑暗中的源界，比以往的時候要更加危險。
蘇陽仍記的當初剛剛抵達聖境九重塔的時候，斷天府韓家家主韓正中刻意帶他出現在聖境九重塔之外，於黎明晝夜交錯時分，黑暗之中蘊藏着的騷動。
只是那時候蘇陽在黑暗中所處的時間並不長，雖然明顯感覺到黑暗之中蘊藏的危險，可由於對黑暗並不瞭解，因此也沒有什麼太清楚的認知。
現如今可不同，經過一段時間的系統學習，蘇陽已經對黑暗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
黑暗，是聖境最大的敵人，沒有之一。
更加可怕的是，聖境與黑暗鬥爭了十數億年，至今仍然處於被動防守階段，無人能夠說清楚黑暗的來歷，也不清楚黑暗之中到底存在着一些什麼。
總而言之一句話，面對源界的黑暗，聖境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燃燒世界之力，抵擋來自黑暗的侵蝕。
可即便是如此，當黑暗涌動最激烈的時候，燃燒的世界之力若是數量不足，也極有可能無法起到防禦的作用，會被什麼捉入到黑暗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故，每一次黑暗降臨，對於聖境來說都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尤其是對於孤懸在外的據點，黑暗的威脅遠遠超出了源界惡性生物，極有可能一個疏忽大意，整個據點在第二天都會一個活人都不剩下。
現在，黑暗已經降臨，蘇陽也將面臨首次真正面對黑暗，及第一次遠離聖境九重塔的保護，渡過一個充滿煎熬的夜晚。
“什麼聲音？”就在黑暗降臨的一瞬間，蘇陽並未第一時間知曉，畢竟這處據點籠罩在一個巨大的火焰之下，在沒有觀看到外界的情況下，並不知道黑暗降臨。
但蘇陽還是第一時間產生某種警兆，耳邊隱約聽到一些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無數人在說話，微不可查，但仔細一聽又好像沒有。
頓時，面對這麼一個情況，蘇陽大爲警惕，神色嚴肅，目光敏銳的觀察四周。
始終陪在蘇陽身邊的韓正海，聽聞蘇陽警惕的聲音，及觀察到蘇陽的表現之後，他立刻無比震驚的問道：“你聽得見？”
蘇陽不解的望向韓正海，流露出幾分詢問之色。
韓正海神色嚴肅的說道：“黑暗的來源我們誰都不清楚，包括早期三大主宰和三清天尊聯手探索，也是鎩羽而歸，忌憚無比，及未能找到什麼實質性的情報。而結合那僅有的一丁點情報之中，唯一可確認的是，黑暗之中有着什麼。”
蘇陽立刻把握住問題的關鍵，試探性問道：“跟這些聲音有關？”
韓正海慎重的點點頭，道：“沒錯！根據研究發現，一些體質特殊的人，亦或者說是靈魂比較強大又特殊的存在，能夠在黑暗之中聽到一些聲音，好像有無數人在說話，卻又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對此，我們稱之爲——不可聽。”
“不可聽？”蘇陽輕聲呢喃一句，隱約間好像覺察到什麼。
韓正海無比嚴肅的叮囑道：“對！不可聽！因爲每一個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去探究這些聲音的時候，最後全部都發瘋了，意識混亂，好似聽到了什麼絕望。”
蘇陽頓時大爲警惕，剛剛還好奇的想要探索一下聲音的來源，這一下立刻果斷封閉了自己敏銳的聽覺，把靈魂和心神悉數收斂起來，讓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耳中消失。
看到蘇陽如此行爲之後，韓正海苦澀的說道：“你以後要注意了，不僅不能聽這些聲音，以後也要儘量少踏足源界。不，我建議你不要再隨着我們探索源界，最後趕緊回到聖境九重塔的保護之下。因爲一般情況之下，能夠聽到這些聲音的存在，我們聖境是禁制他探索源界的，因爲他們發瘋的機率，要遠遠超出一般人。”
蘇陽仔細感應一下自己的狀態，點頭認可道：“確實，剛剛就是聽了那麼一會，我感覺有些煩躁了。看來這些聲音，要比想象中的還要危險。”
韓正海立刻取出一枚晶瑩剔透的水晶，遞到蘇陽面前，說道：“來，檢查一下！”
蘇陽在前面的學習過程中，已經知道韓正海遞過來的這枚水晶代表着什麼。
此乃心晶，是三大主宰發明的一種特殊道具，專門用來檢測一個人的精神狀態，共分爲五個等級：白、藍、黃、紅、黑。
其中，白色代表安全，藍色代表輕度污染，黃色代表中度污染，紅色代表重度污染，黑色則直接代表沒救了，陷入完全發瘋的狀態之下。
那麼，現在韓正海突然要檢測蘇陽的精神狀態，究竟何意？
蘇陽也不含糊，一把抓住水晶，心神之力緩緩滲透，按照規定的方式對自身精神狀態進行一定程度的檢測。
而伴隨着蘇陽的心神之力滲入，心晶開始浮現出煙花狀點點塵光，美輪美奐。
可是蘇陽和韓正海二人誰都沒有關注光芒的精美程度，只是仔細的觀察那光芒的顏色變化，正從最初的白色，緩緩朝着藍色過度，並且還有點泛黃的跡象。
只是這光芒到最後還是沒有變成黃色，最終穩定在深藍色上面，泛着幾分冷意。
蘇陽立刻心神一沉，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纔不過離開聖境九重塔，在源界待上一天的時間，於黑暗降臨的時候，自己的精神狀態就出現了問題。
一時間，即便是以蘇陽的冷靜，也有些難以接受。
韓正海則神色嚴肅的說道：“你現在知道爲什麼能夠聽到那種聲音的存在，不被允許探索源界了嗎？因爲只要聽到那種聲音，最低程度也是藍色精神狀態，代表很容易被源界的混亂所影響。”
蘇陽深吸一口氣，沒有第一時間做出迴應，而是仔細的盯着心晶，默默的調整着。
很快，就見心晶綻放出來的藍色越來越淡，直至變成乾淨的白色，似乎預示着蘇陽的精神狀態，已經完全穩定了下來。
“十六息！”蘇陽道出一個數字，神色並不好看，眉頭都皺在一起。
韓正海嘆息一聲：“是啊，危險降臨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時間給你調整狀態的機會，到時候會如同上緊的弦，射出去的箭，強迫你不斷的深陷進去。”
蘇陽問道：“難道就沒有什麼封閉心神的辦法，能夠規避無時無刻的混亂嗎？”
韓正海嚴肅的搖頭回道：“沒有，因爲這種力量無孔不入，即便是完全封閉了自己的五感，依然會受到影響。”
蘇陽若有所思的說道：“也就是說，只有不斷強大自己的精神力，壯大自己的靈魂，才能夠避免這種力量的入侵。”
韓正海又搖頭說道：“相反，靈魂越強大，精神力越強大，感受到的混亂就越清晰，這種感覺就好像瞭解的越多越深入，發瘋的機率越大。”
蘇陽驚奇道：“不可聽？”
韓正海重重點頭道：“好像就是這種情況，彷彿越瞭解源界，發瘋的機率越高。不可聽只是其中一種，還有些情況被稱之爲不可視，不可言狀，都有可能會因爲看見了，說出來，導致一瞬間發瘋。”
蘇陽哭笑不得道：“這豈不是陷入了某個悖論，一邊需要了解源界，一邊又不能瞭解，輕易就會陷入發瘋。”
韓正海搖頭說道：“也並非全部如此，修爲越高，抵抗力越強，因爲強大的修行者，意志力也是十分的強大，能夠貫徹心中的自我。所以除非遇到那種一瞬間暴增的混亂，導致精神受到極大的刺激，些許增長都屬於可控範圍。”
蘇陽若有所思，堅定精神道：“越是怕，越容易瘋！”
韓正海拍手說道：“沒錯！比如說悍卒級，不只是因爲這個級別的存在，對源界探索的次數足夠多，還因爲他們一次次面對混亂，都頑強的承受下來，對於混亂擁有足夠強大的抵抗力。”
蘇陽緩緩點頭道：“我明白了，在源界最初的探索階段，儘量少看、少聽、少了解、少描述，穩定保證自己的精神狀態，產生足夠的抵抗力之後，纔可以更好的在源界探索。那麼，關於這些，是否擁有具體的標準呢？”
韓正海搖頭說道：“抱歉，目前還沒有具體的標準，大部分都是以心晶爲主。比如說遇到了會把精神刺激到紅色、黃色級別的情況，精神狀態依然保持白色，就證明你達到了悍卒級的標準。”
蘇陽好奇問道：“怎麼測驗？”
韓正海深看蘇陽一眼，仔細斟酌片刻之後，開口說道：“喊上韓巖，你隨我來。”
蘇陽立刻欣然應下，隨着韓正海一起離開房間，敲響韓巖的房門，然後由韓正海與韓巖進行一些簡單的交流。
然後就見韓巖直接乾脆的搖頭說道：“不行，太操之過急了，這很危險。”
韓正海回道：“大多數發瘋的人，都是被自己的好奇心所害。所以與其壓制蘇先生的好奇心，不如趁現在一切都在可控的時候，讓他切身體會一下。”
韓巖仔細斟酌片刻後，開口說道：“好吧，但不要太過深入。”
韓正海緩緩點頭，與韓巖稍稍準備一下過後，就衝着蘇陽點點頭，示意蘇陽跟上。
爾後，在韓正海的帶領下，一行人等來到據點的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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