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鏡前的女子並沒有因爲凌棄的叫喚而放下手中的梳子,鏡中,她紅豔的脣微揚,巧笑中蘊藏蠱惑人心的笑意。
透過鏡子,她看到凌棄穿好鞋子向她走來,放下梳子,她拿起眉筆,盈盈起身,當凌棄離她幾步開外時,她一臉笑意轉身。
“相公。”
看到她的臉,凌棄恍若木雞,如遭雷擊。
怎麼會是這張臉?
凌棄回過神來,失去了控制,雙手狠狠握住她的肩膀,瘦弱的她就似片紙,哪經得起他的摧殘。
“長歡呢!怎麼會是你!”
凌棄不敢想象,如果昨晚跟他共度巫山雲雨的人是紫鴛……太可怕了!
被他捏的生疼,她卻忍着不叫痛,臉上依舊掛着高傲的笑。
“相公說這話可就怪了,站在你面前的人,不就是人長歡麼?怎麼,纔多久沒見,就不認得這張臉了?”
“不,是長歡,不是這具身體!我要的是葉長歡,不是由你操控的身體!”
葉長歡(紫鴛)用力扳開他的手指,廢了很大的勁兒才扳開,揉着微紅的肩膀,她冷笑:“相公說這話,妾身就糊塗了,妾身就是葉長歡,是相公你親自迎進門的妻子,昨晚我們有多恩愛,相公忘了麼?”
凌棄頹廢后退,臉上的絕望好似天塌下來般,這樣的事實,要他如何接受?
凌棄啊凌棄,妄你自許聰明,到頭來,還是着了陳琪的道。愚蠢,愚不可及!陳琪怎會輕易將長歡送回來!
“呵……呵呵……”凌棄發出古怪的笑聲,葉長歡(紫鴛)蹙眉,他這笑讓人覺得不安。
他想着葉長歡,那好,她偏要他心死。
“我會代替她嫁給你,是她的意思,你以爲她想嫁給你麼?別做夢了,你再怎麼有本事不過是一介商人,士農工商,你屬下等,而陳琪,乃陳國的君王,更是葉長歡深愛的男人,你拿什麼跟陳琪爭?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選誰。”
她邁着蓮花碎步上前,從腰間抽出香帕,在他額頭間細細擦拭,柔聲安慰:“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這就是事實,你必須承認。雖然我跟長歡之間有過節,可曾經我們是親密無間的好姐妹,現在呢,我也想通了,做姐妹,有今生無來世,既然長歡跟陳琪兩情相悅,我不如祝福她們得了,你呢,如果真心愛長歡,就祝福她跟陳琪吧!”
他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握住葉長歡(紫鴛)的手,視線冷冽,猶如蒼狼,咬牙切齒道:“你說謊!”
不知道爲什麼,他打心裡不認定葉長歡(紫鴛)的話,心裡有股莫名的執念,她會回來的!
“長歡說過會回來繼續婚禮!”
被凌棄的眼神嚇了一跳,眼神微微閃爍,暗暗緩了緩心緒,佯裝無所畏懼道:“那些都是騙你的話,也只有你這種沒腦子的人信!她若真心想嫁你,定當不顧一切。清醒點兒,她不愛你,所以,她根本就不想嫁給你。”
他有些激動,情緒波動幅度很大:“你胡說!是她親自
說要嫁給我!”
冷笑:“不過是逗你玩的話,居然還當真了。”
咚咚咚!光聽這敲門聲,凌棄就知道來者何人,除了焚天,有誰敢這樣敲他的房門。
冷聲道:“進來。”
門外的焚天顯然愣了下,有佳妻在屋內,就這麼讓他進去了?
吱呀,門被稍稍推開了些,焚天看了眼室內,葉長歡(紫鴛)是背對着他的,因此沒看見臉。倒看到了凌棄那張冰冷到極致的臉,怎麼回事,新婚第一天就吵架了?就算有什麼矛盾,按照凌棄對長歡的癡戀,凌棄絕對捨不得對長歡板臉。
焚天尷尬笑了笑,企圖調解氣氛,邊說邊向她們走去:“怎麼了,一大早不好好溫存溫存,玩什麼呢?”
他以爲他說這句話是有用的,沒料到,凌棄的臉更寒了,他這句話不是提醒凌棄昨晚的事麼?
凌棄就像吃了只蒼蠅,哽在喉嚨口,吃不下去,吐不出來。
突然,葉長歡(紫鴛)轉過頭來,巧笑道:“我們在培養感情。”
看到她的臉,焚天驚愕道:“紫鴛!怎麼會是你!”突然,焚天一副恍然大悟:“還是,長歡你回到自己的身體裡了?”
葉長歡(紫鴛)淡笑搖頭:“我是紫鴛。”
焚天變臉的速度比變天還快,森冷道:“陳琪果然沒這麼好心。”
她掩脣淺笑,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我並不介意你們將我當作長歡。木已成舟,你已經娶了我,不如將錯就錯,陳琪將我送來,無非是想告訴你,葉長歡的身子歸你了,葉長歡的魂兒,他要了,其實這麼算來,莊主一點兒也不吃虧。”
凌棄揚起手,看着眼前這張臉,他打不下去。
葉長歡(紫鴛)原本看到他揚手還心驚了會兒,可現在,她一點兒也不害怕了。凌棄的眼神出賣了他的心思。
凌棄遠沒有陳琪心狠,就這一張臉,凌棄也捨不得傷一下,哪怕知道身體裡的不是葉長歡。
她伸手握住凌棄,將臉蛋依偎在他的掌心,感受着他掌心的赤熱,雙眼直勾勾盯着他,猶如狐狸:“相公,你很愛這身子,昨晚,你用行動告訴我了,我會好好留在你身邊,盡心伺候你。”
焚天忍不住捂住嘴,這紫鴛跟騷狐狸一樣。
啪的一聲,凌棄狠狠甩開她的手,拿起外套,大步離開,囑咐侍衛好好看着她,不准她離開房間一步。
焚天急匆匆追了上去:“我們太大意了。”
凌棄抿嘴不語,快步來到書房,凌棄沒有關上門,焚天明白他是要他進去。
焚天剛進去關上門,凌棄便匆忙道:“我要去皇宮。”
“你瘋了麼?葉長歡騙了你,將你一人扔在婚禮上,承受奇恥大辱,你還要去找她!凌棄,你可不可以有點自尊!”
“不,你不明白,長歡在等我,她需要我去救她!”
焚天無語摸了摸頭額頭:“她現在在皇宮好的不得了,陳琪那麼愛她,不可能虧待她,她根本就不需要你
救,說不準,她現在偷着樂呢!你去了,反倒讓她不高興。”
凌棄越過桌子,一本正經盯着焚天:“我知道我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但我相信你能理解我。你深愛心痕,你應該懂我。不管結局如何,我都要再見長歡一次。即便是死,我也心甘情願。”
焚天還想勸勸他,可他認真的模樣,焚天心裡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好,我幫你。”
宮裡,本該是早朝的時間,陳琪卻坐在花子凌(葉長歡)的榻邊,親自爲她打水,洗毛巾,一遍又一遍爲她擦拭身子。
門外,公公再次催促道:“皇上,該早朝了。”
尉遲冽站在門口候着,當公公第88次催促都沒得到迴音,尉遲冽忍不住了:“琪,百官都等着商討要事。”
沒過多久,門吱呀打開,陳琪冷道:“走吧。”
尉遲冽向來冷靜,可這次,他衝動了,上前一把抓住陳琪的肩膀,狠狠揍了一拳。
“陳琪,你現在這樣算什麼!因爲一個葉長歡,你要弄得整個朝廷不安麼!你現在的樣子,叫百官怎麼臣服!”
小公公急忙要大叫,陳琪揮手阻止,擦去嘴角的血,滿不在意:“朕要怎麼做是朕的事兒,與你無關。”
“陳琪,你……”
陳琪默默離開,他的眼神自始至終冷如冰霜,沒有半點起伏波動。
在早朝時,百官聊到國家大事時,他依舊默不作聲,如一個冰人般。他冷眼旁觀爭吵不休的將軍和尚書,突然,他站起身來:“朕身子不適,今後由陳瀟代管國家大事。”
朝下,陳瀟驚愕,他不明白陳琪爲何這麼做,他就不怕自己奪位麼?
沒等陳瀟謝恩,陳琪回到後宮,直徑走向花子凌(葉長歡)的房間,他剛要走進房門,肩膀被一強大的力量狠狠拽過去。
尉遲冽舉着拳頭就要揍上去,好在趙靈月用力拉扯:“冽,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尉遲冽怒道:“這還有什麼好說的!”尉遲冽一把拎住陳琪的衣領,惱火道:“陳琪,你這算什麼意思!讓陳瀟代管朝政,你是要把江山拱手相送麼!”
陳琪平靜道:“朕的江山,想如何由朕決定。”
這句話讓尉遲冽的怒火又升了很多:“沒有江山,沒有皇位,你以爲你是什麼!陳瀟一旦坐上皇位,你會死!他會立馬殺了你!”
他冷靜異常:“我知道。”
“你知道你還這麼做!”
陳琪轉身推開房門,坐在榻邊,唯有見到花子凌(葉長歡),他的眼神纔有溫度,瞳孔纔有波瀾:“我只是將原本屬於陳瀟的還給他。”
淺淺觸碰她的脣,陳琪悲痛道:“冽,幫我一個忙。”
“說。”尉遲冽不耐道。
陳琪用近乎貪婪的眼神凝視花子凌(葉長歡),這一眼似訣別,又似永恆。
歡兒,我愛你。你的不愛,讓我生不如死,我可以失去一切,唯獨不能沒有你的愛,請原諒我這麼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