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月映雪越發急躁的一張臉,絳紫衣袍的男人突然悠然自得地勾了勾脣:“怎麼月肆,是不是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
男人話到此處,突然頓了頓:“又或者,我稱呼你爲——‘六皇弟’更爲恰當一些?”
男人雖然說這話,但他手裡的動作卻沒有停止,在他可怕的威壓之下,月映雪不得不跟隨他的節奏前進,繼續做着那些戰鬥入門的招式。
男人繼續道笑道:“恐怕哪個時候,誰都沒有料到,月迦帝國最不受寵的皇子,最後竟能坐上月迦帝國帝皇的寶座吧?
不過也是,如果有人能未卜先知知道將來,你又怎麼可能順利出生?而我,又怎麼可能有那膽子,偷偷跑來你的宮殿,把防身技巧教授於你?”
男人嘴角得弧度一如之前般妖冶,但他的一雙眼睛卻已經漸漸冰冷凝固:“月肆,你要不要猜猜,我究竟有多恨你?!”
看着男人的脣角,月映雪的眼底陡然劃過一抹晦暗之色。
他的記憶,於一瞬間赫然流轉,回到了十幾年前。
正如男人所說,月迦帝國六皇子月肆,也就是他本人,當初乃是月迦皇室最不受寵愛的一名皇子,他的母妃才懷上他不久就被打入了冷宮,他出生後,先帝也不上心,就更具他的生日‘四月初四’隨意取了個名字,八歲之前,他所認識的人只有母妃、以及宮殿裡幾位宮女。
那個時候他沒有朋友,沒有夥伴,母妃的神智也時而模糊時而清楚,模糊的時候就抱着他傻笑、或者把他綁起來藏在各種角落,清楚的時候就摟着他流淚。
那個時候,他一直以爲世界就只有這麼大,世界裡的人就只有這麼幾個。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的出現。
當然,當時這個男人還不過是個少年。
便是現在,月映雪都記得那一天,他從高高殿牆上跳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然後擡手拍了拍他的腦袋:“你就是月肆?那位傳說中的我的六皇弟?!”
之後的一年,少年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偷偷翻牆而入,然後教他一些防身之術。
這防身之術的一招一式,和剛纔男人逼迫着他使用出來的招式一模一樣!
月映雪抿嘴不語,他看着男人半晌纔開口:“你來做什麼?”
男人終於撤掉了籠罩在月映雪身上的威壓,他就這麼凌空而立,偏頭微笑看着月映雪:“小六,你當初可不是這麼叫我的。”
月映雪隱在長袖下的手緊緊握成了拳,男人繼續道:“那個時候,你總‘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地叫我,叫得可真甜——小六,你說究竟是什麼,讓當初那麼純真的你,變成了如今的惡魔?!”
月映雪眼裡的光輝再暗了暗,若仔細看,一定能看到其眼底掩蓋着的深深痛楚。
每個人都有一段不願提及、又無法磨滅的過去,他的過去,就是那樣痛楚的烙印,想丟,又丟不掉。
如今好不容易被他擱置在灰塵裡,卻被眼前的人刨開了塵埃,露於了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