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會客廳。
天機子不但主動登門造訪,而且竟然主動摘掉兜帽,已真面目示人。
雲默盡見狀,眸間訝色一閃而過,同時揮退了所有人,只有龍鈺留在身邊。
看着那張臉,蕭千寒的眸光停頓了一瞬之後,就陷入了回憶之中,眼前不斷的出現着一個個的片段。每一個片段都是關於天機子的,因爲每一個片段之中都有現在看到的這張臉。只不過,記憶中的臉稚嫩些罷了。
天機子,幼時喪父,自小與母親相依爲命。母子二人在街邊賣菜,養家餬口。她第一次見到天機子的時候,兩人還都只是個大孩子並未成年。那日,天機子與母親正在街邊擺攤,正好來了幾個街頭惡霸。那幾個惡霸早就盯上了天機子的母親,三天兩頭的過來找茬要錢。
平日裡,天機子的母親爲了息事寧人,每次都會給些銀子。但是那日並未開張,身上也只有些散碎的零錢,根本就滿足不了那幾個惡霸。於是,那幾個惡霸色心大起,把天機子的母親拖進一旁的巷子中,就實施了惡行。
天機子當時就站在巷口看着,目光一瞬不瞬,把那幾個惡霸的樣子深深刻進腦海。他沒有行動,因爲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幾個惡霸的對手,所以他要忍。
當日夜裡,他便摸進了那幾個惡霸的住處,想要幫母親報仇。奈何那幾個惡霸剛好有人起夜,遇見天機子,又是一頓暴打。
蕭千寒之前一直聽聞那幾個惡霸的惡名,原本計劃的就是那日夜裡好好教訓一頓惡霸,剛好遇到天機子被揍,便救了下來。讓她記憶最深的就是,天機子不論怎麼捱揍,都一聲不吭,死死的咬着牙。
後來,她才知道,那幾個惡霸竟然對天機子的母親實施了那樣的惡行。那時,幾個惡霸已經倒地不起,失去了抵抗能力。她便把這幾個惡霸交給天機子處置。天機子如願報仇,並說欠了她一個恩情。
她本沒當回事,但是第二日便在蘇家門口再次見到了天機子。原來,天機子的母親昨夜羞憤難當,上吊自盡了。於是,她便把天機子留了下來,除了男女有別之外,其他不論做什麼事情,兩人都是一起,形影不離。
後來,天機子主動要求修煉,但是蘇家的功法並不適合天機子,她便在外面給天機子尋了個名師,讓天機子去拜師學藝。
這一去就是幾千年,直到蘇家慘遭滅門之時,她再也沒見過天機子。
再聽見天機子的名字,她也只是感覺有些耳熟而已,並未多想。畢竟,今日的天機子在天羅大陸上聞名遐邇,與當年的天機子相差極大。若非是再次看見那張臉,她絕不會想到。
“是你?你是當年賣菜的那個小孩?”蕭千寒的語氣不自覺的帶了些驚喜。
天機子點頭,語氣雖有些嫌棄,但眼中的興奮難以掩蓋,“我當年確實還是不大,但是你也沒比我大多少吧。”
蕭千寒莞爾,心中確定無疑,她認識的那個天機子纔會如此毫無嫌隙的與她說話,“當年你是否找到我給你推薦的師傅,爲何後來卻沒了你的消息?”
天機子聞言,苦笑的搖了搖頭,把當年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
原來啊,他原本是要去找蘇青給他推薦的那個人的,不過,半路上他遇到一個怪老頭,非要收他爲徒。無奈的是,那個老頭修爲雖然不是很高,但是對付他卻是足夠。最關鍵的是,能夠料準他的每一個動作和行爲,讓他根本逃無可逃,避無可避。最終,他被老頭的料事如神徹底折服,便就此拜師。
這一修煉,就是上千年。等他出師之時,蘇家已經慘遭滅門。得到了這個消息,他立刻瘋狂的趕了回來,四處蒐集關於蘇青的消息。當他得知蘇青被軒轅逸帶走之後,就立刻趕到了凌雲宗。但是,凌雲宗戒備森嚴,他根本就進不去,只能在凌雲宗外面苦等。
這一等,卻等來了蘇青被害的消息。
在得到消息的瞬間,他幾近發狂,險些就要衝上凌雲宗給蘇青討個說法!最後,他還是忍住了。
他不能死!
他已經是個孤兒,蘇青就是他今生唯一的朋友,唯一的親人。蘇青的仇,還要他來報!所有蘇青的事情,他都一力承擔!
所以,他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凌雲宗,潛藏在天羅大陸各處,根據他自己的推算尋找所有與蘇家有關,所有與蘇青有關的消息。
最近,他推算出蘇家祖宅會有大事發生,這才第一時間趕了過來,遇見了蕭千寒。
聽完天機子的故事,蕭千寒心中一暖,臉上綻放出發自內心的笑容。得到她的死訊,能夠想着給她報仇,並且還暗中調查關於蘇家當年的事情,這世上能這麼做的人極少,天機子絕對是其中一個。
“謝謝。”簡單的兩個字,卻包含了很多種複雜的情感,淋漓盡致。
天機子微微一笑,絲毫不以爲意,擺了擺手,“少來。當年我母親死後,你義無反顧的留下我,我可沒跟你說個謝字。”
蕭千寒莞爾,便不再提及此事,深深記在心裡。“既然你已經認出了我,爲何要在剿滅陳家的當晚離開,而不是當時來找我?”
“天知道你剿滅陳家之後會不會立刻離開。我既然已經找打了你,就等於找到了組織,是不會走的了。所以,我必須回去收拾收拾,這才耽擱了幾日。即便你離開了,我也能夠追上。”此時的天機子表現的很隨意放鬆,只有跟很親近的人在一起時,纔會有這樣的感覺。
“天機子不是號稱無所不知?竟猜不到我會不會立刻離開?”蕭千寒也挑眉笑道。
天機子聞言,立刻一臉正色,面色嚴肅道:“所有關於你的事情,我都看不透。這種情況我雖然遇到過,但你與別人不同。別人是偶爾模糊,偶爾有些壁障,但多少都能推算到一些。而你則彷彿被什麼東西完全隔絕,讓我一絲一毫都無法推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