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喝了酒,亦或許是早就下定了決心,何窴非但沒有被老父親的怒吼聲嚇到,反正更加沉定道:“我不管他是不是被人冤枉的,對於他的身世我也不感興趣,現在的他一無所有,父親你也說了,他剛剛失憶,現在的他可以這麼說,除了一身的創傷和陰影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值得炫耀的東西。張懷山那個人我認識,他確實是個人物,不過他的兒子,我看了一眼就失望了。根本沒有張懷山身上的那種氣質,這樣的男人我不喜歡,父親你可以毫無顧忌地爲盈兒介紹男朋友,但是我不能,盈兒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他是我的親生女兒,在她的身上我花費了太多的心血,我不能讓我含辛茹苦養大了的女兒嫁給這樣的一個男孩子。”
“我是不是已經不能做主了?”何耀堂冷笑了起來。
何窴道:“如果是我,父親你自然可以做主,但是盈兒不行,盈兒是我的女兒,她是我的寶貝疙瘩,我疼她愛她,我寄予了太多的希望在她的身上,我不能眼睜睜地把自己的女兒送進火坑裡面。”
“從明天開始,你給我滾出何家,我再也沒有你這個兒子!”兒子的頂撞猶如一刀一刀刮在何耀堂的心頭,何耀堂怒不可遏,衝着電話大吼,跟着掛斷了電話!
反了!真是反了!自己一直疏於管束這個逆子,想不到到頭來,被他倒打一耙,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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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路邊上的公交電話亭。
在外面排隊排了十幾分鐘的男人終於忍不住,拍打起了電話亭的門,“喂,先生,你用好了嗎?用好了能不能讓我用?”
真是搞不懂裡面這哥們到底是腦袋有病還是受刺激了,站在裡面抓着電話竟然就是不打電話,一站就是十幾分鍾,這能不讓人着急嗎?
聽到敲門聲,張凡微微一怔,連忙放下電話,從裡面走了出來。
“對不起,你用吧。”張凡苦澀笑了笑,剛剛在電話亭當中他本想用電話打電話給自己的熟人,可是想了半天,他就是想不起來任何的電話號碼。這些熟人當中包括了毽子洪軍他們,可惜了,他想不起來他們的電話。
不過就算想起來了又如何呢?自己現在身上揹着這樣的罪名,如果與他們聯繫的話,說不定會牽連到他們。還有薛老頭子的手機號碼,他也想不起來了,再者,他們的號碼是經常會換的。
魑組的兄弟姐妹都已經死了,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
現在的他,失去記憶,跟滄海之中的孤舟有何等的差別?何思盈的出現就像是救命稻草,讓他漂泊的心終於找到了停靠的港灣,可惜的是,這個港灣並不屬於自己。
有那麼一刻,張凡想到了回龍魂山,那裡至少有着鄒校長秦風他們那些熟人,他們都是很好的知心朋友,能夠傾聽自己的故事。可是……他要是就這樣走了,誰會幫着魑組的兄弟姐妹們報仇?
他不能這樣走!絕不能!
鑽進電話亭中的人關上門的那一瞬間,輕聲嘀咕了一句,“神經病!”
“咚咚!”張凡忽然敲響了門。
裡面的人嚇了一大跳,看着張凡驚然道:“你想幹什麼?”他以爲自己的嘀咕聲被張凡聽到了。
“請問首都科技大學附屬高中的路怎麼走?”張凡大聲問道。
裡面的人微微怔了一下,然後說道:“沿着這條路一直往東走,到經貿大廈的時候再往左拐,再一直走。先生,我看你最好還是打的過去。”
張凡點了點頭,笑道:“謝謝。”然後離開了電話亭。
並非他不想打車,而是坐車的感覺實在是不太好受,尤其是這些速度飛快的小車子,裡面的汽油味讓他作嘔,猶記得以前他從不畏懼這些車子,可能是因爲身體還未徹底恢復的原因吧竟然變得如此畏懼這種速度感和壓抑感。
現在的他寧願多花點時間在路上走,也不願意再坐車受那個罪過。
一路東行,張凡剛剛轉了彎沒多久,就發現身後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了身後,張凡也未去甩他們,只是任由他們跟着,一直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之後,這才停下來,轉眼看着面前的這些人道:“你們是誰?爲什麼要跟着我?”
“還記得我嗎?”五六個男人當中的其中一個男人指着自己的臉看着張凡問道。
張凡看了一眼對方,詫異道:“你是那天在火車站的基佬!”
“嘿嘿嘿,正是哥們我。”二瓜子指着自己的臉嘿嘿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呀!三千萬啊,咱們來了!”
“三千萬?”
鐵餅哥摸了下腦袋,嘿嘿笑道:“還不知道吧?有人出了三千萬高價,讓咱們活捉你!嘿嘿嘿,想不到你這小白臉倒還是蠻之前的嘛。兄弟們,給我上!”
“停!”張凡忙喊出一聲出來,“可不可以不要動粗?”張凡明白,現在的自己根本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即便內修力已經有了一些恢復,但身體損傷太多,因此現在的他比較正常人都要脆弱上許多。陸神醫也說了,像他這個樣子,沒有一年半載的時間是恢復不了的。
而讓張凡現在更加好奇的卻不是面前這幫人,而是到底是誰想用三千萬買自己?甚至不惜請人來活捉自己?
那個人到底是誰?
不過不管怎麼說,總有一點是可以證明的,那個人認識自己!
鐵餅哥嘿嘿笑道:“不想捱揍就乖乖地跟咱們走,你要是乖乖地聽話,咱們可以不揍你,要是你想耍什麼詭計,可別怪咱們對你不客氣!”鐵餅哥心裡也清楚,現在他們身處在三環以內的市中心地帶,這個地方揍人萬一被發現了,是會倒黴的,因此鐵餅哥也不想把事情鬧大了,張凡能夠跟他走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張凡道:“好,我跟你們走,但我事先說明情況,你們要是敢揍人,我可是會喊的。”
“你要是不耍詭計,咱們就不揍你,好了,跟我們走吧。”鐵餅哥朝身邊的幾個人微微示意了一下,那些人點了點頭,分別來到張凡兩側,挾持着張凡離開了巷子。
鐵餅哥等人從未想到過事情會這麼順,他們纔在外面溜達了一個上午就成功地找到了“三千萬”,這讓他們有一種如身臨夢境的錯覺。
而“三千萬”也出奇的配合他們,據二瓜子說,這是因爲這個男人差一點掛掉了,現在身體很差的原因,也因爲這樣,他纔不敢反抗。鐵餅哥等人看了眼,確實不錯,真如他所說的那樣,這小子一臉的蒼白,一眼就能看出來身體虛弱的很,因此鐵餅哥一下子放下了心來。
這幾天因爲首都開展了新一輪的打黑行動,導致他們這些最底層的小混混過的膽戰心驚,鐵餅哥等人也不想惹是生非,進局子事小,但被人在裡面狠狠地揍一頓那就太得不償失了。此前他們就曾被揍過好幾次,那滋味真是不太好受。現在的這些個警察,一個個整的就跟黑社會似地,反觀起來,他們這些小混混倒像是被欺壓的小老百姓一樣,“大哥們”管的鬆點,他們也好混口飯吃,管的嚴了點了,這滋味比非洲難民都要難受。
一行人很儘量地避開了警方人員的聚集地,專門選那種人少路偏的地方走,說實話,和警察局的同志們都是老相識了,他們可真不願意多看到這些老相識幾眼,朝他們笑,他們認爲是心虛,朝他們哭,他們認爲是裝模作樣,朝他們不笑不哭,他們更會覺得懷疑,敢情他們這些人直接弄把刀把鼻子眼睛和嘴都削掉算了。因此如非必要,他們真心不願意看到這些人。
“別走!臭小子!麻痹的!”
“操!砍死這逼!”
“哪裡跑!”
剛鑽進一個巷口,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和叫罵聲,鐵餅哥等人都嚇了一大跳,轉身就要做防範,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跟前颳起了一陣風,睜眼看去,才發現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年輕在他們跟前逃跑,而身後,是一羣手拿着砍刀的痞子,瞧那陣勢,跟一羣發了瘋的瘋狗似地,張牙舞爪,面容恐怖。
鐵餅哥等人頓時就跟良民似地遲鈍在了原地,沒敢再往前走。
跑在前面的那小年輕沒跑幾步就啪的一聲摔了個仰八叉,從後而來的一羣人拿着砍刀就衝上前去一頓狂砍,刀刀見血,沒幾下,那小年輕全身抽搐了幾下,然後掛掉了!
鐵餅哥手捂住嘴,眼睛瞪得快要從眼窩子裡面掉出來,老天爺……殺,殺人了!他們雖然也是痞子流氓,但殺人的事情還真的沒做過,平時也就是裝裝逼打打架什麼的,在首都這個地方,殺人那可是要被殺頭的!鐵餅哥等人嚇得差點沒尿褲子!
那些砍刀男砍殺完了人似乎還不過癮,伸腳就對着那個小年輕的屍體連踢了好幾腳這才罷休,小年輕的一張臉被這麼猛踢,整個完全變了形狀,鮮血不斷地從凹陷下去的臉上面流出血來。
砍完人,砍刀男們似乎還不太過癮,又用砍刀在那人的臉上直劃了幾刀,這才轉過身來惡狠狠地在鐵餅哥等人的臉上來回徘徊了幾眼,爾後呸的吐了一口痰,揮舞起手中的砍刀對着鐵餅哥等人罵道:“邱麻鳳身邊的人是吧?告訴你們,膽敢把這件事說出去,明天就是你們的死期!咱們走!”很威風地招呼了一下身邊的人,砍刀男們紛紛離開。
一直到他們全部走完,鐵餅哥這才癱在地上,“他媽的!我了個去,嚇死我了!”
“鐵餅哥,那個人不會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