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爲羅蓋,地爲毯,孤月星辰伴我眠。入夢之人燈不滅,把手相牽陰魂還。”我口唸歌決,開始了佈陣召喚。
儀式,看起來很神秘。實際上也不過是一些奇術的組合罷了。像咒語,唱經,那都是通過聲波來引起一些特殊力量的共鳴。像點火,燒紙,都是通過能量的轉化,引起一些特殊力量的共鳴。什麼鏡子啊,閃光啊,則是通過改變光子引起共鳴。總的來說,就是引起神秘的未知力量的共鳴。
而我手裡拿的復生術,用到了九九八十一個方法,有聲有影,有光有火,有動有靜。八十一術,環環相扣,不容出一點兒差錯。上面的每一步,每個音節發多長時間,都有固定的說明。一張皮卷鋪在地上,我是了熟於心,還要照着上面做。爲的就是怕出一點兒偏差,就將讓我失敗。
引決之後,我拿出一第一道工具,那正是蔓德拉草。我運氣入草,將它向中心一點投去。此草遇土則紮根,隨後馬上生長起來。片刻之間,她就復活了。正是我在靈魂世界裡看到過的樣子,一個尖頭的女人身。只不過此刻,她的兩眼放着淡淡的白光,沒有任何的意識。真有一顆草一樣長在那裡。
這時,我掃了一眼地上的皮卷,馬上進行下一步。我腳踏扣扭步法,按八卦方位走了起來。中心的蔓德拉草時而轉動,時而靜止。她就成了太極陰陽圓,而我則看着她的變化,時而走陰,時而邁陽。八八六十四卦按中心變化和我的方位而換。
當我走了足足一天後,我腳下的地面已經被磨出了八卦形的圈。這時,中心的蔓德拉草突然拔地而起。她再次變成了一根小草,而這時,四面八方的雪飛捲起來,向她飛去。蔓德拉草在空中滴溜溜打起轉兒來,就那麼懸在了八卦陣的中心,飛而不落。
“好了,第一部份完成了。”馬小一站在十米開外,看着我說道。
我這才走出陣外,擦了把汗。冰冰連忙跑過來,把外層最厚的外套給我披上,又拿起褲子和鞋給我。我的臉紅得很,一天時間裡,看似我只是在走,實際上,配合着方位,每換一次方向,我都要運全力向內催進一掌。這一掌就消耗我一大部份的內力。再走之時,我再養氣調息。一天下來,我已經累得不行了。
“你放心吃你的睡你的,等我指示。我會看守住的。”馬小一向我保證着。
我苦笑了一下,跟冰冰一起進了冰屋。到裡面吃喝完畢,我盤坐着休息起來。不是不放心馬小一,而是我現在誰都不放心。我可不能錯過這唯一的機會。沒休息上兩小時,我就出了屋子。這時冰冰已經累得睡着了。
再看馬小一,還真夠意思。她真的就守在陣邊不遠看着呢。我走到了她身邊,感激道:“多謝你了。”
“客氣。你欠了我一個人情,將來是要還的。”馬小一道。
我哼笑一聲,斜了她一眼。心道:“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說到底還是跟我講條件呢。”
但即使明知她是在跟我做買賣,我還是心存感激。畢竟她完全可以不做這個買賣,我有什麼是值得一圖的呢?她法力比我強,家有山莊爲勢,各方面條件都比我好呢。
“好了。你不放心就在這裡守着吧。應該還有兩小時,
我去睡了。”馬小一道。
說着,她也走了。我是真睡不着,努力閉目休息着。終於,天空中藍光一閃,蔓德拉草再次入土成了人形。我也在同一刻一腳入陣,甩掉衣服就開始進行下一步。就這樣,一連七天,蔓德拉草七起七落。最後一次,我腳下的八卦被踩得有如石刻,深清可見。
而這時,我也提足了十二分精神。當蔓德拉草張嘴發出風琴班的鳴音時,我按皮卷所記,立即跳過去,一把摳住了她的嘴。緊接着,我引內力向天一指。
“生死之門,給我開!”我向天嘯道。
噗!七天,七天時間按特殊陣法所聚的力量,已經形成了一個相當大的能量流。只被我這一引動,我腳下的八卦圖都閃起了金光,成爲八道金印飛衝向天。正中心,我腳下的陰陽魚也轉動着成爲一道光柱飛昇起來。
剎那之間,光接天地,天空中烏雲滾滾,在我頭頂形成了一個雲組的漩渦。青黑的烏雲之旋渦之內,一道道雷光閃動着。突然,我看到一物從天而降,乘着中心的金光向下飛來。那物速度太快,快的就像墜地的流星。
沒等我看清,它已經墜到了我身邊。嗖的一閃,它與蔓德拉草合爲一體。就像是靈魂復身一樣。再下一刻,蔓德拉草竟然二目清明,閃光的眼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澈如水的雙眼。
她兩眼中波光流轉,突然,瞳孔放大,她哭着將我抱住了。這抱法,這哭聲,我的心立即熔化了。是她,是她,就是她,我的塔瑪,回來了!這時我的眼淚啊,也止不住地往下流。只向側掃了一眼,我模糊地看到了下一步。
“塔瑪,還沒完。等我。”我說着,輕輕推開蔓德拉草。
我從懷裡一掏,拿出了那根長長的兔子尾巴。舉手向天一揮。呼!天空中風雲色變,那些烏雲消失了。一陣雷暴同時炸響。緊接着,兔尾不見了。我卻看到天空中的星月也都同時消失。四周一片寂靜,就像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似的。
“遮天閉日,偷換乾坤!”我點指唸咒,完成了這個奇術。
再接着,我馬上拿出了古巴比倫牌,笑道:“塔瑪,等我。我只要將你轉化到新的身體裡,你就可以永遠留在我身邊了。”
“你準備好了麼?”陣外,突然有人說話。
我扭頭一看,說話之人正是馬小一。而她肩膀上扛着的,正是一絲未掛的冰冰!我就是一愣,但我沒管她。我的印象之中,蔓德拉草就是個人身。而這卡牌的作用就是換魂入身。讓我找這草,應該就是轉魂入她的身體吧?不知道這個狐狸精又搞什麼鬼。
我可沒時間跟她瞎玩兒,抓緊時間,我就啓動了卡牌。古牌瞬間燃燒成灰。而下一刻,奇蹟發生了。蔓德拉草的身體,爆炸了!這把我嚇的心咯噔一聲。再過一秒,我就看到半透明的塔瑪閃着淡藍色的光,飛了起來。她現在是個靈魂了。
而塔瑪飛行的方向,卻是我身側。我剛一轉身,就看到了很不好的一幕。塔瑪的靈魂,已經進入了冰冰的身體。我的腦袋嗡的一聲響,這才明白原來所謂的轉魂入體,並不是轉入草的身體,而是轉到她的身體,她就是我妹妹,冰冰!
“最後一步了,張偉。靈草引渡
,兔尾遮天,陰陽不分,換魂入體。現在,只要用石棺聖水洗一下,這魂就不受兩界限制,可以永遠留在這個身體裡了。”馬小一跟我解釋着。
我明白了所有寶物的作用,我也明白了這最後的原理,我什麼都明白了。但我的手,卻哆嗦了。我有聖水,足夠定魂。可面前的,是我的妹妹啊。張冰冰可是個活人啊!她沒有死,我若將塔瑪的靈魂注入她的身體,那就是奪了她的舍。這是損大陰德之事。但不這麼做,我怎麼救我的塔瑪?
我沒辦法了,我沒有思維了,我的本性是自私的,驅使着我去把塔瑪留下。但我的理性阻止着我。冰冰也是對我很重要的人,她也有生存的權利。
“張偉,你別猶豫不決了。復生術就是這樣的,世上沒有白吃的飯,難道你不懂麼?一命換一命,這是唯一的復生術!只要最後用你妹妹的魂祭,才能讓你的女人重生。快!快點吧。時間不多了!”馬小一催促着。
殺一人,救一人,我能麼?能麼?我不能,我做不到。我全身無力了,我跪在了地上。沒想到我拼了小命要救塔瑪,卻變成了這種結果。多少年了,我沒有這麼無助過。就算面對冥冢之主,就算面對殭屍之祖,我也沒有如此絕望過。這是一種說不出的痛,痛得我心空空的,什麼也不敢想。
這時,塔瑪,我的塔瑪,她走過來了。她蹲到了我身邊。她擡起我的頭來,我卻閉上了眼。我不敢,不敢看她。我一看到她就會受不了心中邪惡的誘惑,就會做出錯事來。雖然我寧可死也要救她復活,但我卻不能因爲救她而殺了冰冰。
“偉,你做得沒錯。謝謝你對我的愛,我在永遠也不可能回來的世界裡,繼續愛着你。而你,也爲了我,好好活着吧。”塔瑪溫聲勸着我。
“我不要!”我心裡狂叫着,嘴張開了,卻不能說出口。
溫暖的嘴脣印在了我的口上,那熟悉的味道,正是我的塔瑪。她又吻到我了,吻的那麼甜,那麼讓人安心。可我的心卻跳成了一個兒,我的淚水再不能停,瘋狂地流下來。我知道,這個吻散去之後,我的塔瑪,就沒有了,永遠沒有了。
吻很長,但它終有盡頭。白光消失,雷聲斷止。冰冰的身體向一側倒去,她暈了。而我,也坐在了地上,抱着膝蓋看着天,我沒暈,卻比死都難受。這一刻,我已經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了。我的塔瑪,她最終還是沒能復活。
人呢,總是弱小的。而弱小的人呢,一有不成功,就總會找理由。我現在就瘋了,我恨啊。恨我無能,恨天無情!但這恨都沒有用。於是我的腦子就一轉,把這些恨,都加在了給我復生術的人身上。
“丹尼爾,我草你祖宗!”我拍地跳起,對天狂嘯。
我的嘯聲震醒了冰冰,她冷得發抖,嚇得直哭。馬小一這才把她抱回了屋子裡。這件事,就這樣畫上了句號。但正如我之前所料,丹尼爾絕不會平白無故給我什麼復生術,那絕對不是他用來交換生命的條件。這,是一個陰謀。
休息了一陣,我們就開車離開了。剛到有信號的地方,我的電話就響暴了。點開一看,是上百條的消息。我只點了一條,正是安東尼最後發的一條:“見信速回,十萬火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