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總有害怕的時候。之前幾天,我一直以爲我什麼也不怕,心裡吹着:“我的小翠都讓別人搶走了,哥死都死過了,連天魔魂眼這邪物都種我身上了,我有什麼好怕的?”但事實上,我那是沒見到可怕的東西。
今天我就害怕了。在我的印象中,槍一直是很好使的暗器,至少電視上演的不是主角的人一槍一個沒商量。但現在槍不好使嘍,這麼打也沒打死一個傢伙。再加上電筒光線下,那隻看起來至少有我兩個腳長的大腳片子,那青綠的類似鱗片的視覺效果,我肯定我面對的東西,很可怕!
害怕時,人就會找個寄託。我現在能找到的,就只有我手中這把直刀了。我鬆了鬆手,再重新緊緊握住刀把,深吸了一口氣調整起來。我猜,這裡的人也都幫不上我了吧?
“哇!”
又是一聲怪叫,那大腳突然移動起來。緊接着,滿地的手電筒被震得亂顫亂飛,交織的光柱看起來像是午夜的演藝酒吧。不過這時男男女女的叫聲更慘烈,不是瘋狂地發泄,而是臨死的絕唱。
噗!一聲怪響,我覺得什麼東西被撕裂了。有些熱呼呼的水噴到了我的臉上,身上。我伸手摸了摸,稍一聞就聞出來了,那是血腥味兒,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這並不陌生了。但這麼多血噴到我身上,我肯定出血的人已經在去陰間的路上了。
“啊!”又一聲響,緊接着,又一聲。
事發突然,一切都在十秒鐘之內。我反應過來,連忙喊道:“快走!快出去!”
“我的媽呀,大家快跑,我摸到一個人腦袋!”李大巴放聲大叫着。
我這纔回想起來,剛剛的槍聲震壞了大家的耳朵。只有我受傷最輕,也只有我聽得到他們說什麼。現在喊也白喊。我靈機一動,就地打滾把手電筒撿了起來,摸到洞壁用刀一挖出了一個坑,把手電筒固定在了邊上。
接着我如法泡製,連躲了幾次後,通道內光線交錯,已經看得更清楚了。剩下的人這纔看清了現場。可是我現在倒覺得,不看還好些。
很多人都滿身是血,但他們可以慶幸,因爲他們還活着。身邊很多同伴已經死了。我看到有五個人迅速地往洞口方向逃去,心裡稍有安慰。這洞里加上我就只剩下三個人了。我橫刀向後退到了洞壁邊,小心地憋住了氣。
“哇!”
這一次,這怪叫發出的方向我跟上了節奏。這一次,我也看清了黑暗之中發生的一切。只見一隻大手,突然抓住了一人的腦袋,緊接着那個端着槍的戰士就像是一個山寨手扮,被直接拔掉了腦袋,血從腔子裡噴出一米多高,不噴了也還一涌一涌地向外冒。他的頭都沒了人,還伸手向前推了一把,隨即倒地。
眼看同類被人這麼輕易地虐死,誰能不怕?我是嚇得全身發抖,連刀都要握不住了。另外一個活人自然也怕,但他很快就不怕了。因爲那大手已經抓住了他的頭。噗!又一具屍體!
我終於能動了,我拔腿就往外跑。但我的動作僵硬,哪能發揮出平時的水平?沒跑兩步,我就覺得頭頂生風,想到被拔掉的腦袋,我連忙向前撲倒,打了幾個滾。可等我再擡起頭時,只聽到咚的一聲,那大手的主人,已經橫在了我的面前,擋在了洞出口的方向。
當時我跟它只距離有五米左右,五米,對普通人來說,是一個足夠思考一下的距離。就是優秀的拳手也不可能讓你不察覺就在五米外直接打到你。但對我面前的非人類來說,五米,就相當於兩個大人,站得只有一米距離,隨時可以發動進攻。
我擡起頭來,吃驚地看着它。燈光將它身上照亮了幾處,加上我的想像,大概勾出了它的身形。它,竟然是一個站着走的,跟人差不多的東西。可這個人,足有三米多高,手大到能把我腦袋全握在手掌之中,腳也有我兩隻腳那麼長,它,絕對不是人。
“呀!”到了這個時候,我跟我曾經笑話過的人一樣,也嚇得大叫壯膽。
我揮刀就砍,動作僵硬無比。但同時,害怕也激起了我的本能,我將所有的內力都運在了這一刀上。只聽到噗的一聲,我感覺到手上傳來了極強的阻力。但我的刀確實在前進着,我砍進去了。
“嗯!”怪物哼了一聲。
我是不懂它的語言啊,但我也知道,它肯定是疼了才這麼叫的。這一下,就讓我信心大增,我知道我得手了,我知道如何能傷到它了。既然能傷,就能弄死!於是我全力向後拔刀,可這一拔,壞了。刀砍得太深,竟然拔不出來了。
“呀!”我再次大叫,咬緊牙,手不行,上腳。我兩手握刀,腳向前踢,正踢在怪物的身上。
這才把刀拔出來,我也掉在地上摔得夠嗆。正當我準備再次揮刀時,一隻大手如風一樣揮了過來。黑暗之中看東西,軌跡跟有光時是不一樣的,我覺得我躲開了,實際上卻躲不開了。
大手直接抓住了我整張臉,把我一下按在了牆上。我連忙揮刀就砍,耳聽得噝噝聲不斷,我肯定我砍在了它的手上,但感覺就像是在用一把削鉛筆的刀來砍樹一樣。這時,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我無法呼吸,就算運氣抵抗着不被抓爆頭,也早晚會憋死。
我仍然下意識地揮刀砍着,心裡卻已經認命了。面對這種級數的對手,苗老太說得沒錯,也許只有我師父在時,纔有可能一戰吧?這個世上還有誰能幫我?
正當我以爲自己死定了的時候,我就聽到了一聲暴喝。這一響,可以跟剛剛的開槍聲相比了。我只覺得耳朵一疼,嗡嗡直響。但下一刻,我卻突然能呼吸了。抓着我的大手,竟然鬆開了。
我猛喘了兩口氣,跪在地上向前看着。只見我用手電筒組成的光道之中,有一個矮小的人正在與那三米多高的大怪物對戰。是的,真正的對戰。他們以手對手,以腳對腳,拆招換式,看起來實力相當!
這一幕可把我鎮住了。怪物的大體格子就不說多恐怖了,那種巨力,硬把人腦袋拔掉,那是什麼概念?而我面前那個跟怪物打的人,往高了說也就一米七左右。他是怎麼做到的?我喘了好幾口氣,這才恢復了一點兒體力,正準備往上插手。
洞外的方向,突然間扔進來好幾個火團。火光足了,洞內更亮了。我笑了一下。
這時,洞外傳來了李大巴的聲音:“大偉,你死了沒?你要是死了,我就只能給你燒紙了。哥幫不上別的了。”
我被他氣得想笑,但現在可不是笑的時候了。眼看有人能跟巨怪對戰,我可得抓緊時機。能打是能打,但能
不能打敗就是另一說了。巨怪連槍都不怕,這個人再能打,也不能殺了它。能殺它的,只有我,我手中這把刀!
眼看二者鬥得地動山搖,我抓住機會,急衝過去高高跳起。我手中的辟邪刀狠狠地刺向了巨怪的後心處。管它是不是人的,反正體型像人,這裡就應該是心臟。噗!這一刀我可真是把所有的勁兒都用上了。
刀應聲入體,巨怪疼得向後一仰,哇哇怪叫。我兩手握刀,刀身已經整個插進它的體內了,再想拔是如登天。但我可不能把武器放了,於是我就掛在刀上,被它甩着,到處亂撞。我也不知道撞了幾次牆幾次地,只覺得刀邊的血越流越快,越流越多。刀身開始在甩動中往外出了。
終於,叮的一聲,我被甩飛出去。可我手裡握着刀把呢,我肯定。咣的一聲,我撞在了牆上,我瞪了一下眼。落地時,我的眼慢慢合上了。我是真不甘心啊。好不容易守着我的刀沒掉。可我的身子骨兒真是禁不起折騰了,被這麼猛地一撞,我還是暈了。
我又醒了。像以往的幾次一樣。不過我發現暈倒這東西也是會有耐受性的。這次我再醒來時,絕對不像前幾次一樣那麼頭暈呀,頭疼啊,噁心啊什麼的。我只是立即感覺到了背上的火熱,扭動身體時的岔氣兒感。可以肯定我的傷還沒好。當然能把我撞暈的力道,造成的一定是相當重的傷。我猜想着我的肋條骨可能折了兩三根吧,內傷什麼的,就不知道了。
漸漸地,我的耳朵裡有了響聲,我忍痛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堆堆的篝火,我們在戶外,跟我們第一次被吳丹的人抓到時一樣的場景。但這次,火堆上烤着肉,香氣已經直往我的鼻子裡鑽了。
火光中,我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苗老太!
“你醒了?真不錯。竟然把辟邪都弄斷了。要知道這把刀使了兩百多年了,是個真正的古董呢。”苗老太扭動腰身如少女般走來,聲音卻還是那麼的老邁。
我笑了笑,有氣無力地回道:“那可能是這刀用時間太長了吧。質量保證上寫給保幾百年啊?”
被我這麼一開玩笑,苗老太也笑了起來。她走到我身邊,拿出一顆藥餵我吃了下去。再幫我按了按傷處,說也神奇,竟然不到十分鐘,我就感覺傷口的疼痛減輕了一半兒。我們邊療傷邊聊天,我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下,直說到我被打暈。
整個過程中,苗老太責怪過我沒有我師父也行動,但她一直神態自若。直到我說明我把刀刺入巨怪的身體時,她才猛地一瞪眼,看她的表情好像整個人都不好了。
“怎麼了?我沒殺死那巨怪?”我問道。
“你!你只殺了一隻?”苗老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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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心道:“一隻?可不就一隻?那東西如果有兩隻,我哪還能活到現在?”
但事實正是如此,苗老太一跺腳指着身後罵了一頓。原來李大巴他們回來就又驚又累睡了。只有跟我們一起去的那個矮個子還精神着,他跟苗老太說,我們成功了。可沒說細節。我一說細節,苗老太才罵了他們。罵後,又跟我用漢語解釋道:“吳柳養的是雙生鬼,既然已經寄於巨屍身上,那麼就肯定是兩隻。”
“什麼?”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驚呼出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