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他沒有再顫抖,沒有再面生怯色。而就在這種狀態下,他身上的綠邊白光向外放大,直變成了一個半徑十米的大光球。光球將惡魔包圍在內,它伸手臂擋了一下眼。
“安東尼,你還在做驅魔儀式?你已經沒有時間了,如果上帝需要你,怎麼會讓你天天吃藥來保命?你的癌症上帝爲什麼不帶走它呢?你信仰他,他給了你什麼?”綠皮的惡魔漸漸放下手來,似乎是適應了這種光照。
我的喉頭一動,嚥下吐沫。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我聽懂了他們說的話,雖然不是中文。而且我看到了安東尼的手開始發抖了,他動搖了。他的光罩立即減小了。
“哈啦舍那!健尼撒!”這時,老婦人接力過去,她的一聲大吼吸引了惡魔的注意力。
這一聲震醒了安東尼,也震醒了我。象頭神像伸手指向了惡魔,開始發揮它的威嚴。但綠皮惡魔緩緩轉身,竟然與它正對着,互相凝視。那架勢就像是兩個普通人身材差不多,年紀又相仿,準備開打,誰也不服誰。
此時此刻,我醒悟過來。光靠這兩個人的力量,根本不能降伏這個惡魔。雖然我不知道它是什麼,但我知道,這傢伙比安東尼想像的還要強大得多。我也是來除魔的啊,我也不能閒着。雖然我沒有上帝撐腰,也請不來高大威猛的神明,但我的拳頭也不是吃素的。
“呀!”我看準機會從背後操了上去。
第一擊,我就運足了內力。此時此刻,我全力一擊足夠將重量級拳手直接打暈,而且帶着內力的一拳,就算是人摸不到的靈異種,我也能有效打擊。他們已經形成了對局,這時,就到了一根草壓死一頭牛的地步了。我,就來做那一根草。
砰!一拳轟中,我只感覺到手臂一麻,肩膀子好懸沒掉環兒。我左手扶住右手,連連退步,張大嘴痛苦地發不出聲來。
“惡魔,說出你的名字。”安東尼也是拼了,又吼了起來。
此時此刻,我跪在地上,扶着一條胳膊發抖。安東尼滿頭大汗,雖然還在下命令,但看來他也支持不了多久了。老婦人的象頭神在那威脅着,可能就是唯一讓這惡魔沒發飆的原因吧?
“我的名字,可以給你,但你根本不配叫它。我,薩麥爾!”綠皮的惡魔扭頭看向安東尼,終於報了名。
安東尼笑了,我不明白他爲什麼笑。但我知道,這時候還能笑出來,那是看到了相當大的希望。
“以上帝之名,我命令你,惡魔薩麥爾,退,薩麥爾?”安東尼正來勁兒呢,突然間他的話斷條了,最後他用惡魔的名字做爲問句結束了這句話。
薩麥爾仰頭大笑,突然衝了起來。安東尼動搖了,他身上的光立即消失了。而薩麥爾則馬上衝上去,纏抱住了象頭神。神明在它的攻擊之下,竟然被打得連連後退。我能做什麼?我的右胳膊都擡不起來了。
武術太精深,我沒練到位。但我卻已經完全掌握了發力出拳的技巧,這一拳我用上的是全身的力量,當然受傷的也不止是胳膊,肩最重,連帶着我的腰,腿,甚至大腦都受到了衝擊。我現在就是半個廢人了。而我受到的最強的打擊還是精神上的,因爲我全力的一擊,竟然沒給那惡魔帶來一點兒的創傷。
安東尼癱坐在了地上,他看向我,兩眼失神道:“是它。竟然是薩麥爾,我們
完了。救不了了。”
“什麼意思?”我咬牙衝到他身邊,追問着。
“那是頂級的大惡魔,連神都不怕。即使有神在場,這次的儀式也將失敗。我……”安東尼說着說着,說不下去,他幹動着嘴脣,似乎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聽到他的結論,我也崩了。連神都不怕,那還有什麼能治住它?我們參與在這場驅魔儀式裡,又將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我會死麼?會麼?
“不!我們還有個辦法。一個神治不住它,也許,再加一個強大的天魔。”我放開受傷的手臂,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胸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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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現在也只能拼這一下了。雖然打死我也不想再用這能力,但現在不是在我的家鄉,我沒有什麼顧忌。我不用是死,用了,也許還能救回安東尼和老婦人的命。我猶豫着,害怕着。
“啊!”老婦人突然慘叫了一聲,向後跌倒。
緊接着,一切都變了。四周圍的黑暗化成了漫天的火光,地面上,一個由火組成的大漩渦轉動着,將所有的一切往下拉扯着。綠色的薩麥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哈明德弱小的身體再度顯現出來。
火漩渦將他往下拉着,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安東尼伸手向下不甘地叫道:“不!哈明德!”
我只覺得兩耳嗡的一聲。一切都太快了,我的腦子剛剛夠反應過來而已。我知道發生了什麼,卻根本沒有時間採取措施。我還沒來得及動用我的念頭,釋放天魔魂眼的力量,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現場只剩下了暈倒的老婦人,死掉的雜毛狗,趴在地上哭泣的安東尼,還有,不知所措的我。哈明德不見了,連屍體都沒有。小棚屋還是小棚屋,但一切,真實發生過。
聽到哭聲,李大巴進了屋。他勸着安東尼,看着我。我根本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剛剛那短暫的瞬間,我們彷彿到了另一個世界。而再回到現實之中,我只知道,我失敗了。
天亮了,安東尼和老婦人給哈明德舉辦了葬禮。沒有屍體,沒有照片,甚至沒有靈魂可以超渡。按安東尼的話說,哈明德被帶走了,他的靈魂被帶到了地獄。在那裡,將永遠無法再得到超生。
兩個不同的信仰,兩種不同的禱告。我站在他們身後,感覺着悲傷的氣氛。有什麼呢?那只是個跟我不相關的阿三孩子,那只是個連話都沒跟我正式對過一次的陌生人。其實,我真不怎麼傷心。
但是,我卻真的受到了嚴重的打擊。我敢肯定,我受的打擊絕對不比安東尼所受的小。嚴格來說,這纔是我第一次真正的參加驅魔的儀式。但第一次就失敗了。我敗得這麼慘。在整個儀式中,我連一丁點兒的忙都沒幫上,隻眼看着悲劇的發生。
哈明德是個孤兒,連貧民窟裡的人都跟他不怎麼熟。他連一個夥伴兒也沒有。他消失了,就是消失了。可這個孤兒,卻在我心裡狠狠的烙下了一個印子。我也是個被強大妖魔附體的人。雖然通過我的努力,現在它只是個紋身。但如果哪一天,它突然間變化了呢?我會怎麼樣?會不會也變得跟哈明德一樣,落得個靈魂都被奪走的地步?
我和李大巴辭別了安東尼。但我想將錢還給他時,他卻堅持不要。他走了,帶着治不好的癌症,繼續去驅魔助人。我呢?我卻沒有勇氣這麼快就再踏上征途。我跟李大巴一起在印度走着,一路向
南,直到了大海邊的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莊。
在當地,我們根本找不到會漢語的人,只能用手勢交流。我們租了個房間,留了下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我就覺得,看到大海,我就找到停下的理由了。
海灘上,我赤腳站着,吹着海風。一整天下來,我的身上都有了一股子鹹味兒。但我卻覺得人精神了不少。突然間我有決定了,我要留在這,這個偏僻的小地方。
印度一直是個窮地方,雖然在大都市裡也有安扎教父之類的狠角色,雖然也有代工程序皇帝之類的大才子。但不可否認,它就是個窮地方。像我看到的貧民窟,像我現在住着的漁村,人們的生活比我國內鄉下都差了十萬八千里。
我是個富翁,我有兩百多萬的存款在農業銀行裡。每天所得的利息都趕上本地人半個月的勞動所得。但在這種鬼地方,簡直就是與世隔絕。李大巴買了個摩托,每週他都要騎個上百公里,進到城裡採買生活用品,不然我們就只能天天吃魚了。
一晃兒,三個月過去了。時間的療傷作用發揮出來,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這三個月裡,我每天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刻苦練功。師父說過,我沒有什麼天賦,但我後來才知道那是騙我的。如果我真沒天賦,牛比如他老人家怎麼會選上我?還是個帶着詛咒的我。
三個月的時間內,我的內力突飛猛進,趕上了普通人修行三年的功力。而我卻知道,這還是遠遠不夠的。在強大的薩麥爾面前,只有讓我強得能治住自己身上的天魔魂眼,才能夠挺直腰板兒說話。我在到了漁村見到大海的第一天開始,就已經給自己定了目標,我要成爲,超過天魔的男人!再也不會讓任何邪物在我面前帶走任何一個靈魂!
李大巴又回來了。村裡不少人拿了新鮮的海貨到了我們住的小房子裡,開始跟他換購東西。有個聰明的年輕人,名叫辛巴達。他跟我們同歲,學習能力特別強。三個月來,他天天跟李大巴一起混,竟然已經能用中文跟他交流了。李大巴則還是跟來時一樣,一句本地話也不會。
入夜,我曬了一天,全身黝黑地回到了屋裡。剛進屋,我就拿起充好電的頭燈,翻出七道門雜記學習起來。師父留下的知識太多,三個月裡我白天練功,晚上學習,到現在連一成也沒學完。但我並不沮喪,仍然努力着,挑重點的常見的,一一學習着。
屋子另一邊,辛巴達和李大巴一起喝着酒,吃着海貨。聊了一會兒,辛巴達看向了我,問道:“大巴哥,張哥在幹什麼?考大學麼?”
李大巴笑道:“哈哈,考個六。他大學畢業兩年多了。他受打擊了,傷心人別有懷抱吧。我尋思他可能是白天練功,晚上研究異術吧。對了,他可是個巫醫。”
“哦。那,他天天就只做這些?多無聊?偶爾也跟我們喝個酒什麼的吧?”辛巴達道。
李大巴搖了搖頭,臉帶智慧道:“兄弟,你不懂。對心有報復的人來說,所有時間都是有用的,不存在無聊的時候。不過他不是那種被輕易打敗的人,我想,時候沒到,到了他就又是南山一大騷貨了。”
“哦,巫醫是什麼專業?”辛巴達又問。
“治病啊,抓鬼怪啊什麼的。”李大巴說。
辛巴達聽到這,手裡的啤酒突然掉了。他的臉由紅轉綠,直勾勾盯住了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