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元子嘀嘀咕咕的得意的說到:“在爺爺我面前敢賣弄他那點本事,嘿,想當初爺爺我爲了練醫術,抓了一條水牛精在他身上砍個幾十刀又治好他,然後又打斷他的全身骨頭,這樣折騰了一百多年呢。要說醫術,天下誰能比得過我?誒,小貓,你跑什麼?我又不要拿你來練手,你怕什麼啊你?”腳步聲遠去,水元子的嘀咕聲繼續傳來:“不要跑,這黑貓有了,你還要陪我出城去挖冬眠的蛇呢,你跑什麼?”
房間內一時安靜了下來,厲風也漸漸的沉入了夢境。突然之間,他感覺到有人邁過門檻走了進來,不由得眼睛睜開,張手就要一掌打出去。徐青連忙輕聲叫道:“大人,是我,徐青。”搖動的燈火下,徐青清秀的臉龐有點扭曲,長長的影子直接拖到了門外面。紫宸殿紫月亮手打整理
厲風‘哦’了一聲,下牀到了椅子前坐下,看了看徐青臉上表情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不由得驚奇的問到:“什麼事情?要你這個時候來找我的,不會是小事吧?”
徐青笑了笑,反手關上門,低聲說到:“第一個,陛下派中官下來了,詢問我們錦衣衛到底是什麼事情,弄得應天府兵荒馬亂的。我回稟中官說因爲大人您身受重傷,錦衣衛的一衆官員也都躺在了牀上,很多直屬他們的探子都無法和總部聯繫了,所以並沒有收到任何的風聲。這次騷亂,看樣子陛下要找人出氣了。大人怕是要想幾個好點地藉口。”
‘呵呵’的笑了幾聲,厲風盤起二郎腿,輕輕的晃動了一下腳尖。“用不着想借口,只要躺在牀上裝死。這事情就和我們錦衣衛無關。那些天武殿高手的屍體上,還有那些禁軍地人身上,中的都是江湖上漢子用的暗器,可和錦衣衛、軍隊都扯不上關係……實在皇帝逼得緊了,就隨便找個藉口,就說是天武殿的前身,蒼風堡的仇人找上門來報復了,我看三殿下還用什麼藉口包庇這羣傢伙。”
徐青笑了笑,點頭說到:“這事情好辦,明兒一早我就去給馬和馬公公這般說。就說是我們錦衣衛連夜打探到的風聲好了。到時候就推託說,因爲大人您和周處他們都受傷了。沒有高手製住那些賊人,所以那被錦衣衛抓住的賊子自己咬舌自盡了。徐青等下就命令人去抓一個外地的武林人,佈置成他咬舌自殺的模樣作爲證據就好。”
看到厲風欣賞的表情,徐青也露出了一絲笑容。他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封書信,遞給了厲風笑道:“這是成都那邊送來地信函,沒有開頭的稱呼,也沒有結尾地落款。不過卻是指名道姓要送給大人您的,您看看罷。”
厲風心知肚明是泰道子的書信來了,頓時展開了信函,閱覽了起來。
“師兄在上,師弟道子叩首,願師兄身體萬安,升官發財,飛黃騰達,指日封候。”厲風笑了笑:“我已經是候爺了。還要封什麼候?這老傢伙混了一輩子的江湖,卻是不知道這道理。我指日封公還是有點道理的,不過國公麼。這可是不好封的,沒有天大的功勞,難啊。”
“師弟應兄之吩咐,廣收門徒,如今門下已有信徒五千,其中也有三百許可堪造就者,正在考察其心智爲人,擇日授以本門神功。奈何本觀聲望日重,江湖匪類日夜騷擾,師弟不堪其煩,故以重金招攬四川、雲南、廣西三地江湖豪傑入觀守護。自從此般人等入觀,頓時匪類消泯,日夜清淨。奈何此等人物,錢比命大,觀中錢糧不堪應付,勢不能盡數殺之,望師兄教我。”
厲風皺了皺眉頭,把書信交給了徐青,苦笑到:“狠得我給你說過地,在四川裝神弄鬼的事情罷?我那便宜師弟蓋了這麼大一座道觀。收了五千門人,嘿嘿,這下可好,什麼土匪地痞的都上門了。他卻自己懶得動手,要在信徒面前保留自己的神仙氣度,就找了一批綠林豪強去做打手保鏢,弄得現在沒有銀子付工錢了。”
徐青掃了一眼書信,突然笑起來,連連搖頭的說到:“罷了,這還是小事,這五千信徒裡面,除了數十良家子弟,其他的不是流民就是地痞流氓。這些人,可都是住在道觀裡,吃喝都*道觀的錢糧,每日裡耗費甚大。這秦道子,怕是不會管理錢財罷?五千人,他居然每個人一個月定了十五兩銀子的費用,老天,十五兩銀子,比得上一個二品大員的俸祿了。”
厲風低聲叫罵了一聲:“他給這些人吃什麼?一個人每個月可以吃掉數千斤大米,幾十頭肥豬麼?實在是荒唐,荒唐。招攬門人也能像是他這般地……徐青,你,你親自去一趟成都,幫我把他那裡的事情理順了再回來。”
頓了頓,沉思了一陣,厲風搖頭嘆息到:“私庫內幸好還有銀兩,藺軾他們最近兩個月搜刮的銀兩不少,你帶兩百萬兩銀票下去,吩咐秦道子,那些門徒養着就養着,就當養一羣豬吧。但是豬也要有豬地待遇,不能把豬當作狼犬養。門下弟子,你過去了,給他分成三品九等,最上等的,吃喝嫖賭隨意,最下等的,給他兩個窩窩頭就行。”
“我不管他什麼人品道德,總之就按照他們的武功進度來排檔次。徐青,你再帶二十名黃龍門好手去助他,順便帶四個高明的帳房下去。我看按照他這般胡來,怕是不要一年,千萬的傢俬也會被他耗費乾淨了。你去提醒他一句,他的老本行就是招搖撞騙,混吃混喝的,那就給我把成都的富商都給騙去做門人,害怕少了供奉麼?”
厲風不滿地嘀咕了一句:“我臨走的時候。不是教水元子陪他做了一場好戲麼?怎麼現在還是這般不堪的模樣?”他眼睛眨巴了兩下,心裡又冒出了主意來:“告訴他,那些招攬來的土匪豪強,把他們也蠱惑得奉他爲師。這樣就節省了老大一筆開支了。神仙麼,人人都想做得,只要他稍微顯露幾手,怕不是那些人都會跪倒在地上磕頭求他收入門下麼?”
他低聲咒罵了一聲:“那時候,不是有很多武林幫派地人都開始逢迎他了麼?幹嗎又會因爲匪類的騷擾,不得不招攬這些綠林好手?我看他是自己想逞威風,這才巴巴的用銀子把人砸去做自己的打手的。罷了,由得他威風就是,只要不耽誤我的事情,他關起廟門自稱皇帝。都和我無關。哼……”
徐青一一答應了,看到厲風再也沒有什麼話說了。有點好奇得問到:“但是大人,您在成都那邊弄這麼個噱頭出來,卻是爲什麼?”
眼皮一番,兩道寒光嚇得徐青連忙低下了頭去。良久,良久,厲風這才慵懶得說到:“有些事情,不要管這麼多。總之你只要看到表面上得好處就是了。有了這個道觀,第一可以做我們錦衣衛在天南一境的秘密據點,第二麼……你看你家大人我,長得也算是對得起這個人間吧?不能做皇帝,我就自己開宗立派,成佛做祖,這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一股柔和的力道輕輕的拍打了一下徐青地肩膀,但是厲風的手根本就沒有動彈。厲風輕聲笑道:“徐青,好好地幫我辦事。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這麼作是爲什麼了。說實話,你看看那些修道的真人、仙長。不覺得他們很威風,很神氣麼?嘿嘿,你也有希望做那樣的人,但是你一定要好好的幫我辦事才行。我的手下,可不能沒有你這樣頭腦清醒的人的。”
從腰間地錦囊抓出了一柄纏繞着道道水波的飛劍,厲風微笑着說到:“上次,記得我教你的那幾手印訣麼?你拿去把這寶貝給祭煉了,就知道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了。明天你去應付皇宮裡的人,應付完了,下午就打理包裹南下,隨便找個藉口,就說找到了朱允玟的一點痕跡就是……唔,如果回京要交差的話,你就說,朱允玟跑到海外去了。”
徐青驚愕地看着厲風:“說朱允玟跑去海外了?”
厲風點點頭,晃悠悠的回到了牀上:“是啊,去海外了,至於是哪個方向的海外麼,這就讓皇帝自己猜吧。他已經開始造大船準備出海了,你這麼說,他肯定相信。哪怕就算日後朱允玟重新在中原出現,皇帝也會以爲,那是朱允玟自己跑回來地。”
說完,厲風閉上了眼睛,手指一彈,把那油燈滅掉了。徐青在黑暗中站了一陣子,把那柄微微跳動的飛劍塞進了袖子,仔細的摺疊起了那封信函,緩步的走了出去。‘吱呀’一聲,門被徐素小心翼翼的合上了,隨後腳步聲輕輕響起,兩個錦衣衛大漢守護在了門口。
第二日早朝,朱棣的臉整個就好像一個發黴的茄子一樣,變成了黑色的。他的右手自覺的伸開又握籠,握緊又放開,骨節子發出了‘噼裡啪啦’的細微聲響。文武大臣們一個個呆立原地,沒有一個敢吭聲的。
“老三,那棟院子,是你名下的產業吧?上次你給父皇說,你那院子裡面,沒有住別人,就住了十幾個買來的美貌女子,是不是啊?”終於,朱棣開口了,言語中直指朱任的紕漏。
朱任渾身一震,差點就跳了起來,隨後整個的就趴在了地上。他哆嗦着回答道:“父皇,是,是,是這樣不假,但是那些美人兒實在是太美了些,兒臣害怕有外人窺覷,所以安排了一些保鏢去看住那院子,委實不是有意欺瞞父皇的。”
朱棣大怒,他一掌拍打在了龍案上。頓時那堅固地案臺‘碰’的一聲矮了三寸,案臺的四隻腳,足足沒入了地面三寸。朱棣喝道:“你當父皇是傻子麼?父皇叫了刑部的人去辨識屍體,好啊。可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地人物。蒼風堡,嘿嘿,蒼風堡,父皇正奇怪,那歐陽至尊三年前還和我們燕王府有過關聯的,怎麼朕靖難成功後,他卻銷聲匿跡了。”
“感情蒼風堡已經被你給吞了下來,變成你的貼身護衛了。好,果然是好……你在應天府內,私蓄近千武林好手。卻是想要幹什麼?”
這話就太重了,朱任嚇得魂飛魄散,只顧磕頭。他原本也沒有想到要招攬蒼風堡的人啊,不過是蒼風堡的內務總管青先生先找到了他,說是要抵抗這次靖難之役內立下大功的歐陽至尊,願意帶領全部手下投*在他的麾下。那蒼風堡的老堡主也出關,支持青先生的做法,弄得朱任的膽子一時間大了起來,不顧好歹地就把蒼風堡的勢力整個地接收了。
要說朱任他私蓄武裝。朱任這個只會玩女人、喝酒的紈絝子弟,也不會有這樣大的膽子啊。
朱棣掃了磕頭蟲一般的朱任,又看了看跪在地的朱僜,冷笑到:“好,你私養這些武林中人地事情也就不說了,僜兒,你能告訴父皇爲什麼?你保舉的那幾位在靖難之役中,反戈一擊配合你大軍攻入皇城地禁軍將領,卻是這般無用之徒?一營禁軍精銳。一營啊,居然被江湖匪類給殺了個乾乾淨淨,這要是傳出去。我們大明朝的名聲,豈不是要被百姓恥笑麼?”
朱僜猛的擡頭,大聲說到:“父皇,根本就不是江湖中人能做到的事情。蒼風堡可是天下第一堡,他們的實力極強,江湖門派哪一個門派有這樣的本事輕鬆的殲滅他們六成高手?更何況一營禁軍的戰鬥力是多少?江湖中人又怎麼敢和軍隊交手?這分明就是朝延內有人私自動用兵馬作出來的好事。”
朱僖立刻出班,大聲地叫起冤屈來:“父皇,二弟這般說,豈不是硬是說兒臣指使人馬做出了昨夜那大逆不道的事情麼?二弟,你說是哥哥我做了這事情,你能指認是誰幹的?哥哥我昨夜一直在道衍大師家聽大師講經,同行地還有張玉張大人,李景隆李大人,父皇也派了馬和馬公公一同前去的,馬公公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什麼時候下過這般的命令。”
馬和點點頭,低聲對朱棣說到:“陛下,此事確實,大殿下整夜都和我們在一起聽道衍大師講經,根本沒有和任何人接觸過。”
朱僖瞥了朱僜一眼,冷笑着說到:“尤其,一營禁軍精銳,需要多少兵馬才能在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內被屠戮一空?父皇,兒臣如今屬下,要說兵馬只有厲虎率領的破陣營可用,但是破陣營的大部分精銳,已經被調往燕京城,留在應天府外的,只有三千人馬。敢問五城都督府的諸位大人,昨日可看到任何一破陣營的人手入城麼?”
幾個武將搖搖頭,一名都督朝朱棣稟告到:“陛下,昨日四門之中,沒有任何兵馬出入。只有夜間大火起後,有數百人攻破了南城門,逃得不知去向了。”
兵部的一個侍郎謹慎的站了出來,小心翼翼的說到:“臣昨夜接到聖旨後,立刻就去了城外破陣營的駐紮所在,營內除了兩百巡邏士兵,其他士卒都在安睡。臣所有的帳篷都檢查過了,士兵們的衣甲、兵器,都放置得很整齊,並沒有絲毫的凌亂。破陣營軍械庫內強弓一千,弩箭十萬支,一件少……哦,對了,他們營地外,除了巡邏士弈的足跡,並沒有大隊人馬調動的痕跡。”
朱棣點點頭,看向了刑部的官員。一個刑部的官兒小心翼翼的走出來,很謹慎的說到:“陛下,臣等檢查了現場的死屍,沒有弓箭的痕跡,他們身上所中的,都是江湖上的暗器一類,力道兇猛,卻是更甚弓弩三倍。這不可能是普通士卒所爲,怕是江湖上的大批高手才能做出這般行徑。”他扁了扁嘴,有點後怕的說到:“有些暗器是穿透了人體,打在了街道的石板上的,那石板都被射穿了,這些人的功力,可是可怕得很啊。”
朱僖這下有理了,他冷笑着看着朱僜,問到:“二弟,你說是做哥哥的做下昨夜的事情,這下你可沒有話說了吧?這幾位大人的話,你也聽到了吧?錦衣衛裡面有高手,但是錦衣衛的那些人手的實力到底如何,父皇也是知道的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