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很快的溜了過去,在過了一個紅紅火火的,送禮的人潮踏破了門檻的春節後,春天再次降臨在了錦衣衛的大院內。雖然天氣依舊寒冷,積雪還沒有融化,可是那些身體粗壯、內力精強的錦衣衛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換上了夾衫,脫去了那厚重的棉襖。
空氣中已經開始瀰漫一股燥熱的氣味,秦灘河上的生意突然間好了一倍止。在家裡悶了一個冬天的公子哥們,把冬天吃了各種補品後,好容易才養出來的一點點精力,又毫不可惜的全部傾瀉到了那些歌女的身上。寬闊的河面上不時傳出文縐縐的歌賦聲,可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卻也不過是求得和那紅牌的姑娘春風一度而已。
呂風坐在岸邊一棵大柳樹的樹杈上,遠遠的眺望着那一艘艘畫舫上興奮的男男女女。隨手從身邊掠過的枝條上採了一點小小的樹芽下來,那淡黃綠色近乎透明的樹芽,散發出了誘人的清新香味。“唔,春天到了,難怪這些男男女女的都發春了。”撇撇嘴,呂風朝着在院子裡給魚池換水的周處喝道:“給我把看家的那幾條貓都給閹了,半夜三更的叫春叫得人心煩呢!”
周處舉起了兩隻黑糊糊滿是泥漿的手連聲應命,隨手在身邊那滿臉苦笑的錦衣衛百戶身上擦了擦手,大步的奔跑了出去。這錦衣衛的秘密總部,可是不放心聘用那些花匠、雜役什麼的,一切地事情都要這些錦衣衛親歷親爲。偶爾操此賤役也是沒奈何的事情。而呂風要周處他們參加勞作的藉口就更加充分了:“身爲修道之人,若和和這自然多多貼近一些,哪裡能夠領悟這天地間的至理呢?”
雙手摩擦了一下臉蛋,看着大院子裡面四處奔走。忙不迭地給那些花木整枝、培土、施肥、澆水的錦衣衛們,呂風點點頭滿意的笑起來:“可不是麼,誰見過神仙府邸裡請了一大票的管家的?那些神仙要喝水,都是自己去山下的小溪裡面挑的……再看看那些修道大派中人,誰是種一根草藥都親自動手呢?你們這羣王八蛋,可不能讓你們太輕鬆了。”
伸手摺了一根拇指粗細的柳枝,一縷劍氣從指尖上射出,很隨意的製成了一柄柳笛,呂風坐在樹杈上‘咿咿呀呀’的吹了起來。就在他地腳下,碧波盪漾。天空有數只鳥兒飛舞,微風吹拂。倒是很有一點出世的味道。
腳步聲響起,呂安快步地走了過來,低聲到:“師尊,有件很古怪的事情。”
呂風放下手中柳笛,淡然問到:“什麼事情?古怪?古怪在哪裡?”
呂安輕聲到:“西域來了一個使節隊,說是比西域更加西方,傳說中的大月氏國那邊來的。他們月半前到了陝西境內。因爲積雪未化,道路難行,如今纔到了應天。”呂安笑了笑說到:“說起來也奇怪,那什麼使節團,也就二十幾個人,偏偏一個個卻是氣焰囂張得厲害。擺明了是他們有事求我們幫忙,可是現在卻好像我們大明朝求他們一樣了。”
呂風丟下那柳笛,跳下樹杈,很有興趣的問到:“他們如今在哪裡?驛館還是哪裡?”
呂安笑道:“他們已經被陛下傳令帶進皇宮了。估計等一下陛下就要派人來傳大臣們入朝了。”他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厚厚的本子,笑着說到:“這是這個使節團進了我們大明疆域後,他們做過的事情和說過地話。只要是我們能聽懂的,都記在了上面。您看看,是否有用。”
呂風翻了一下那本子,點點頭,讚許的說到:“唔,那邊的衛所頭領是蕭蔘將罷?給他記下一功。唔,背好馬匹,我帶你們進宮去。”呂風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怪笑到:“我們也去見見那大唐流傳下來的大月氏的人到底是什麼樣子,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景面獠牙!”
錦衣衛大隊人馬往皇宮趕的時候,傳令地小太監也到了。就看到大道上一架架馬車行了出來,都是趕去皇宮的文武大臣們。張玉騎在馬上,帶着數十護衛正好從路邊岔道上拐了出來,看到呂風他們過來了,遲疑了一下,張玉在馬上拱手爲禮,露出了一絲笑容。呂風也是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禮,兩人刻意地保持了隊伍的距離。
皇宮大殿上,朱棣面沉如水的坐在龍椅上,一行二十幾個或者黃髮、或者紅髮,眼睛或者藍色或者綠色,又或者一隻藍色一隻綠色,身材普遍比附近的侍衛等人高過半頭的人站在大殿的中央。那長着一對不同眼色眸子的,是一個皮膚白淨,鬍鬚拖下來足足有四尺長,卻是瘦削到了極點的古怪老人。他手持一根極長的,比他的頭頂還高出一頭的木杖,面色嚴肅的站在朱棣面前,嘴裡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說些什麼。至於其他的使節團的人,大部分都是面色漆黑的老傢伙,一個個瘦得風都可以吹跑一樣的。極少的幾個年輕人,則是明顯的以一個金髮、藍睛,面色白淨,身材高大的俊朗年輕人爲頭目,站在了這些老傢伙的身邊,自成一個團體。
很快的,文武大臣們分班站好,一個個都好奇的看着這些面貌、打扮都很古怪的異國人。胡商他們倒是見得多了,可是正式的使節團,他們還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呢。呂風站在張玉之下,一對賊眼狠狠的掃了一眼這些使節,除了發現這些老傢伙身上有很弱的古怪的法力波動外,並沒有發現太大的異象,頓時也不放在心上了。
就這些老傢伙身上的法力波動,大概一個凝氣期地修道士。有一把普通飛劍都可以殺了他們,呂風才懶得因爲他們多耗費腦筋。就這些外國的法師,還不放在呂風的眼裡。就連朱棣身後站着的一排七個龍虎山地黃袍天師,也是滿臉的不在意。他們倒是對那幾個年輕人更感興趣一些,眼睛斷的在他們那細長的奇形佩劍上打量,同時也不斷的看看自己腰間佩戴的寶劍,似乎在做比較一樣。
看到文武大臣們進來了,朱棣突然呵呵的大笑起來:“諸位,這些乃是西方那個盧……盧……”他有點尷尬的咳嗽了一聲。
那使節團的一個胡人通譯連忙說到:“盧森堡公國。”
朱棣連忙笑道:“沒錯,盧森堡……公國!哼,這些乃是他們國家的大公……”
通譯點頭哈腰地朝着這些大明朝的高官顯貴們解釋到:“乃是他們國家地……皇帝,對,就是皇帝。不過他們上面還有比他們皇帝更大的人……這個,他們的皇帝在更大的國家來說。就是一個……公爵,對,公爵。公國就是公爵的國家,那個……”這胡人通譯也不知道如何解釋纔好,結結巴巴的說不清楚話來。
戶部尚書笑呵呵的說到:“原來如此,他們西方國度,卻還是我們昔日地國制。各個諸侯自成一國……唔,此制不利於皇朝統治,我中原卻是有千餘年沒有分封諸侯了。”大臣們同時點頭稱是,武將們還好,文臣們卻是心下懊悔,爲甚被這老頭兒把風頭給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