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尋思中,路邊響起了李景隆低沉的聲音:“呂大人,你這番送行倒像是軍隊壯行一般,呵呵呵,卻不知道呂大人派這麼一批精銳士弈遠去西方,到底是何用意呢?”隨着他的聲音,穿着紫袍,腰扎金帶,身後跟着十幾名護衛的李景隆毫在意路邊百姓那詫異的目光,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呂風歪着腦袋看了看渾身珠光寶氣的李景隆,心裡暗笑:“你以爲自己學韓昔載,就能保住自己的前途了不成?”他調動臉上所有的皮膚,擠出了一絲冷冰冰的笑容:“啊,是李國公李李景隆仰天打了個哈哈,笑嘻嘻的說到:“李某怎麼敢有意見呢?過是看到呂大人的送行方式都和其他人大有區別,所以有點好奇而已。其他屬國的使節離京,都是禮部官員相送三十里,用盡了皇家的威儀送出去的。但是今日見呂大人的所爲,果然是大開眼界,不似我大明朝送別國賓,倒是有點象本將昔日壯行送別敢死隊一樣了。”
呂風身上突然捲起了一股濃濃的殺氣,濃厚的殺機瀰漫到了十幾丈外,細微的氣流捲起了地上的灰塵,在他的身體附近形成了一道道極其微小的龍捲風。他沉聲笑起來:“呵呵呵呵,李大人見笑了,本官不過是給那些兄弟說,此去西方。路途不穩,所以要他們小心翼翼的,一定要照護好那幾位無能地使節的安全。唉,這一路上。元蒙殘黨,沙漠盜匪,波斯的胡人馬賊,哪一個不是要命的貨色?說是敢死隊,未嘗可。”
李景隆點點頭,一副恍然大悟般地模樣,拱手笑道:“原來呂大人是有感於此呀,倒是李某人誤會了。”他有點吃不住呂風那強大的威壓,不落痕跡的退後了幾步,勉強的退出了呂風殺意最盛的地方。強笑到:“李某閒來無事,特意來看看這些西方使節是如何離開的。不料卻正好碰到了呂大人,此間有家酒樓,裡面的海鮮卻是一絕,不知道呂大人可以閒暇,讓李某小小的做個東道啊?”
呂風深深的看了李景隆一眼,突然嘆息起來:“李大人,如果你想投靠我。那就收起你的那幾分自尊吧。我呂風要地是狗腿子,不是合作的夥伴。。。對不起,陛下要本官進宮回話,所以,少陪了。”拱拱手,呂風再次深深地,陰冷的看了李景隆一眼,這才點點頭,快步離去。
李景隆的一張大白臉氣得彷佛塗了豬血一樣。好難看。他低沉的說到:“好你一個呂風,我李景隆三番兩次的示好,你還真以爲你是皇上的寵臣。就一定吃定了李某不成?哼,看你這趾高氣揚的模樣,也不是一個好人選,我還不如答應了那位地好。。。最起碼他有求於我,日後的好處,說不定,比跟着你呂風更多。”
沉默了一陣,李景隆轉身就走,似乎已經下定了某些決心了。
送走了愛德華他們,一時間朝廷裡也安靜了下來。朱僜因爲慕容天的出逃,連受朱棣訓斥,錦衣衛、西廠密探也知道聚集了多少在他身邊,手下實力大損,一時間再無心思和朱僖競爭。兩個皇子不鬧事了,這朝廷裡一下子就風平浪靜的,平靜得讓那些大臣們都有些無聊了。每日裡就是看看南邊來的軍情彙報,南征大軍勢如破竹的,一路上已經消滅了不少元蒙軍隊,倒也是輕鬆。
呂風藉口傷勢未愈,依舊整日裡躲在城外的大院子裡面養魚種花,順帶着養了兩百多條又肥又大的黑土狗。水元子似乎在南方待上了癮頭,也沒有回到應天,所以這錦衣衛的總部一下子就少了五個禍害地頭目,更是安靜了。每日裡,呂風就品玩一下丹書道經,指點一下週處等門人的修道,無聲無息中,黃龍門在應天府的這一支人馬,靜悄悄地積蓄着自己的實力。
不動聲色間,呂風好似一隻盤座在蜘蛛網中的毒蜘蛛一樣,無聲無息的獲取了好幾個位高勸重的獵物。在暗地裡的威逼利誘下,掌握了某些大臣醜事罪證的呂風,輕輕鬆鬆的就得到了他們的效忠。除了五城都督府的四衛城防軍,城外破陣營的萬餘兵馬,呂風不動聲色的又掌握了兩營禁軍,刑部兩司,兵部三司,戶部、禮部、大理寺等一票衙門的勢力。
加上僧道衍那邊蒐羅的一批京官,他們兩人竟然在三個月內,靜悄悄的控制了朝廷裡近乎三成的官員。呂風在僧道衍面前放言到:“要是朝廷裡有幾個龍虎山的天師作爲供奉,老子就用上次師兄你傳授的迷魂密法,搞定解縉他們那一批大學士,再把六部尚書給吞了,這朝廷裡的官兒,誰不得聽我們的話行事?哎呀,到時候我們豈是就是二皇上了?”
僧道衍也一時意動,和呂風秘密的籌劃了一個晚上,但是還是想不出對付那些朝廷裡或明或暗的修道供奉的辦法,只能無奈的放棄了這個計劃。僧道衍嘆息到:“你的想法是好,奈何那些供奉卻不是我們如今能招惹的。牽一髮而動全身,中原道門潛勢力宏大無比,還是要招惹。”
轉眼間就沾到了片天的邊兒,無邊無際的秋雨稀稀拉拉的撒了下來,秦灘河上的歡舞人羣更盛。太青盛世,正是尋歡作樂的好時機。
盤膝坐在河邊的大柳樹上,呂風嘴裡含着一枚粗陋的柳笛,吹得正高興。呂安正在他身後絮絮叨叨的彙報着:“厲竹大爺來信說,他已經把蘇州、杭州附近所有的武林幫派全部清除了。在那位古蒼月總捕頭地幫忙下,黑白兩道。已經盡在金龍幫的掌握中,當地的大人啊,怎麼的,對我送使節團出行的事情有意見不成?”地方官兒,也都是我們錦衣衛安插過去的人手了,做起生意來方便了很多。”
“去年一年地收益還不錯。可是因爲要留着本錢擴大經營,所以一直沒有送銀子過來。今年前半年呢,倒賣私鹽、茶葉、馬匹什麼的賺了一筆狠的,所以厲竹大爺打了張五百萬兩的銀票過來,說是讓師傅您先對付着用,等到了過年的時候,還有一筆銀子可以送過來的。”
“這些銀子,有些是自己賺的,有些是滅了當地的武林幫派、富商豪門後吞的,還有一些就是相鄰的武林堂口孝敬地。江南有幾個武林幫派的頭目派了親信地人過來。說是送了他們的子侄去厲竹大爺那邊,求一個好的出身。這還要看師傅您的意思。厲竹大爺說呢,小小的給他們幾個百戶官兒,派去他們老家所在的地方狐假虎威一把,也就可以還他們這個人情了。”
呂風點點頭,一口氣把那柳笛噴出了三丈外,看着它慢吞吞的順着流水漂了下去。“好,就按照阿竹地意思做。既然人家給了好處求官。那咱們也弄得漂亮點,都給他們補一個千戶的虛銜就是了。不過也不能老是在我們錦衣衛內動手,省得監察御史彈劾我們。找茹大人說說,看挑幾個精明點的,去哪個部裡面補一個給事中的虛掛的職位,這樣也好處理首尾些。”
呂安點點頭,看到呂風沒有話說了,頓時輕手輕腳的走開了。他這邊剛剛走出十幾步呢,那邊藺軾已經是快步的跑了過來。身體彷佛一抹風影,擦着草叢的尖兒就到了呂風身後。他急促的說到:“師傅,朝裡來人說。東邊地扶桑國來了幾個使節,說是給陛下獻貢品來了,說是要求我們和他們的某個國主開通經商的事情。”
頓了頓,藺軾很是古怪地說到:“不過,徒兒偷偷的看了那些使節一眼,其中有兩個人,倒是像是被鬼魅附體了一樣,眉頭都有黑氣在的。僧道衍大師也是這般說,所以請師傅要裝病了,還是去朝廷裡看看的好。。。道衍大師還說,和扶桑通商,要是經營得好,利潤倒也不薄,與其便宜了別人,如我們自己拿下了。”
呂風皺了下眉頭,有點不解的說到:“古怪,那扶桑區區小國,能有多少油水沾?何況,上次。。。”
說到‘上次’,藺軾、呂安的臉色頓時也古怪了起來。人家好好的一座名山,硬是被軒轅劍一劍劈成了半截,後面又被水元子給炸了一截,也不知道死傷了多少百姓,這事情。。。過,幸好那些扶桑國也不知道事情因他們而起,想必還以爲是天災呢,所以倒也不用心懷愧疚的。
搖搖頭,呂風跳起來:“拿我的朝服過來,唉,真麻煩,剛剛纔偷懶了幾個月,就又要去上朝了。藺軾,你說他們中間有人被鬼魅附身了麼?真是古怪,那些鬼魅膽子也真大,不知道我們這朝廷裡,最起碼就有七個最會降妖除魔的龍虎山天師在麼?居然敢附身了進來,嘿嘿!”他笑道:“通商的事情倒也不用管了,但是這麼大膽的鬼怪,倒是要去看看的。”
等呂風趕到皇宮大殿的時候,文武百官們也都聞訊趕到了。那禮部的官員,正奉了聖,把那些在驛館內休息的扶桑使節給請了過來。呂風看到搖搖擺擺的十幾個使節上了大殿,就想要笑。那日站在山頭上,自己又是重傷在身,所以沒看清楚這些扶桑人的模樣,可是今日一見,卻看到他們矮短粗橫,就好像呂風最愛啃的凍吉卜一樣,怎麼笑呢?
這些使節倒也懂得中原的禮儀,雖然他們一個個面目粗鄙,髮式也是古怪到了極點,可是行動叩拜間,倒是守極了禮節的。帶頭的那個極其粗壯,一對袒露的手臂滿是虯結的肌肉,雙目冷光四射的大漢沉聲說到:“扶桑齋藤家使者龍三郎見過明朝皇帝,願陛下萬壽無疆。。。我等乃是使節團的第一批人馬,先來應天府報信的,我們的正使齋藤大人還在後面百里地的地方,押送着貢品前來。”
呂風狠狠地掃了這十五個使節一眼。帶頭的龍三郎血氣旺盛,倒是一個好漢模樣。剩下的那十四個人麼,就是滿臉的兇狠蠻橫,看來都是一羣只知道廝殺拼鬥地保鏢。其中兩個身體額外壯碩。身體比同伴高了半個頭的,正是藺軾所謂的,額頭上有黑氣的人物。
呂風淡淡一笑,和僧道衍對視一眼,兩人的神念毫不客氣的就朝着那兩個壯漢探了過去。那兩個壯漢立刻有了感應,朝着呂風他們看了過來。一陣晦澀的波動傳了出來,兩個極其強大,極其陰森的神念毫不客氣的和呂風他們重重的撞了一擊,把呂風他們地神念衝得支離破碎,狼狽的逃了回來。,當
‘嗯’地一聲。僧道衍在座椅上晃悠了一下,呂風則是一聲悶哼。身體搖晃了一下,狼狽的退後了兩步。站在朱棣身後的七個紅袍老道立刻雙目冷電射出,看向了那兩個眉目中黑氣大盛的大漢。不僅僅這幾個老道,就連朱棣也是不愉的冷哼一聲,雙目如電,狠狠的瞪了那兩個大漢一眼。一時間大殿內氣氛古怪到了極點,無窮的壓力都朝着那兩條大漢罩了過去。
呂風看了看坐着不動地僧道衍。心裡暗笑:“妙哉,老子演戲的天分不錯。呵呵,用了三成功力去試探這二人,卻把你僧道衍的火候給探出來了。你服下了那顆仙丹罷?奈何道行夠,敢全部吸收它的藥力,還拖累了自己本身的法力,要分出大半去封印體內的藥性了。呵呵,何苦來由?”搖搖頭,呂風低聲咳嗽了幾聲。緩緩的站回了班位。
朱棣呵呵呵的笑起來:“罷了,你們遠道而來,倒也算是有心了。爾等正使何時到來,朕到時候再接見他們就是。”朱棣心裡有點不快活,什麼正使副使的,你們一起來了不就行了麼?非要分出個先後來,我堂堂大明朝地皇帝,接見你們兩次,豈不是顯得我太給你們面子了?哼,尤其你們這兩個傢伙,面帶黑氣,一見就不是正經人物,看看呂風和僧道衍的表現,再看看身後七位天師身上傳來的氣勁,你們一定有古怪。
‘噗’地一聲,那兩條大漢被七個龍虎山天師的氣勢所迫,他們的肉身過是普通武人的身軀,終於還是抵擋不住這萬均氣壓,狼狽的吐出了一口血,朝着後面倒退了幾步。頓時他們身上的那強大陰森的神念很不甘的縮了回去,再不敢和七位天師正面對抗了。它們倒是不怕這七位天師的法力,可是它們附身的肉身受不了了。
朱棣看得這般模樣,也不管那些滿腦袋霧水的大臣們,揮揮手到:“罷了,你們還是等正使齋藤來了,再來見朕罷。看這兩位的模樣,像是一路勞頓,生了癆病一樣,倒是要好生調養的纔是。。。太醫官,等下派幾位太醫去給這兩位好好的看看,唔,看他們病得不清啊,倒是要用重藥調養的纔是。”說話間,朱棣的右手大拇指不經意的輕輕的往地板指了一下。
那太醫官哪裡有不識趣的?聽得聖旨,立刻跪下領命了。他心裡清楚,陛下是巴不得自己直接下毒藥毒死這兩位呢。他也不是傻子,就看看剛纔僧道衍、呂風、七位天師的表現,就知道他們在對付這兩人呢。但是爲什麼對付他們,就不是他能理解的事情了。不過,這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太醫官所應該操心的問題就是。
那龍三郎則是面色微變,連忙辭謝到:“陛下,此二人不是生病,乃是在海上被海浪所激,受了內傷了,所以。。。我們已經給他們服下了秘製的傷藥,已經調養得差不多了。要是胡亂用藥,怕是藥性相激,反而不妙。陛下隆恩,我們謝過了。”他連忙磕頭了下去,他身後的十二個隨行人等也連忙磕頭謝恩,只有那兩個傢伙很是躊躇了半天,這才很委屈的跪倒了下去。
呂風趁機發出了陰陰,陽不陽的,典型的太監才能發出的聲氣。“唉呀呀,這兩位使節大人,是否是不甚願意給我們陛下下跪呀。嘖嘖,誒,司禮太監何在啊?這應該是什麼罪名?”呂風臉上的氣息也變了,變得邪氣凜人,一對眸子裡面似乎有血光閃動。
司禮太監就是拜呂風爲師的那些太監中的一個,聽得呂風這般說,立刻看了看朱棣,朱棣笑嘻嘻的點頭,他馬上趾高氣揚的大聲叫嚷起來:“面見上國君主而不跪,此乃大不敬的罪過,斬!”
那龍三郎額頭上的冷汗立刻就下來了,連忙解釋到:“陛下,不是他們二人不敬,而是身上傷勢未愈,所以動作緩慢。而且他們聽不懂中原官話,這不是他們的過錯啊,還請陛下諒解,呵呵,諒解。”他偷偷的看了那兩人一眼,眼裡是掩飾不住的恐懼。
朱棣、呂風、僧道衍三條大小狐狸對視了一眼,微微點頭。那邊,茹太素等幾個精明厲害的傢伙也發現了不對,身上的真氣居然也慢慢的提了起來,隨時準備飛身撲出了。
朱棣懶洋洋的下旨到:“罷了,朕是什麼樣身份,怎麼會怪責他們呢?下次叫他們小心就是了。。。龍三郎,過幾日等你們正使來了,朕再來見你們。今朕累了,就這樣了罷。。。呂卿家、茹卿家,還有道衍大師留下,其他人,散了罷。”
不等其他人說話,朱棣站起身來,袖子一抖,大搖大擺的回內宮去了。
一刻鐘後,呂風站在朱棣寢宮的外室,笑嘻嘻的說到:“臣已經有主意了,他們這般稀奇古怪的,臣今日就去和他們裝神弄鬼一番,看看他們有什麼計較罷。”
朱棣鼓掌叫好,隨口下令,叫呂風隨意差遣人屬了。那幾個龍虎山的天師咧着嘴看着呂風,不情願的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