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皇宮外。呂風雙手放在寬大的宮袍袖子裡,眯着眼睛回味着清晨臨走時趙月兒燉的那一碗濃湯。雖然味道是古怪了一點,還不如小貓燒烤的技術,中是畢竟是趙月兒的一份心意,呂風覺得很享受。清晨的慶天府,秦淮澡上吹來的涼風,還是可恥下場讓人着涼的。可是肚子裡面有了這麼一碗熱湯打底,似乎風再大百倍也無所謂了。
很多上朝的官兒小心翼翼的從呂風身邊走了過去,他們搞不懂,呂風乾嗎眯着眼站在皇宮的大門口。可是看着呂風那一臉沉迷的微笑模樣,誰敢貿然的上去打擾他?這些官兒只能是笑呵呵的朝着呂風身後的周處拱拱手,表達一下自己的善意,然後立刻飛快的跑進了皇宮。
過了好一陣子,等得那些來上朝的官兒們差不多都到齊了,藺軾才飛跑了過來,在呂風耳朵邊低聲嘀咕到:“師尊,清寧宗、昊陽宗、一清正氣門、大妙天音宗、金鶥谷、藍煙十門,全部歸順了。尤其那清寧宗,更是按照師尊說的數字,把那些靈丹都獻上了。”藺軾看了看左右,又小聲的補充到:“除了一清正氣門不識趣,和秦師叔動了手,被毀掉了三個高手的道基,其他門戶絲毫無損。”
呂風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猛然間睜開眼睛點點頭,朝着藺軾說到:“辦得好,回去給秦師弟傳書一封。就說似乎中南那幾個大門派已經密談了很久了,小心他們做出什麼舉動來。全部人馬收縮回成都,全力戒備。唔,不起衝突就好,反正中原道門地實力已經有三成被打散了,中南他們也不敢貿然起爭端的。”
回過頭看了看一隊朝着皇宮緩步行來的人馬,呂風淡然說到:“要師祖出面,以避世的隱者身份和中南山、龍虎山、茅山他們談談。逼他們承認遊仙觀勢力座大的事實。甚至可以稍微的讓步一點,分潤一點好處給他們也無妨。和他們拖延時間,等得遊仙觀徹底的把這些征服的勢力給吞併消化了,到時候遊仙觀就是中原第一大門戶,看誰還敢多說廢話?”
藺軾滿懷崇敬地看了呂風一眼,點點頭,轉身又飛跑了出去。一不小心,他猛的和那隊朝着皇宮走來的人馬中帶隊的那位撞了一下,藺軾不滿的低聲喝罵了一聲,擡頭看了看,根本不理會那被他撞飛地黑衣小和尚,大步的就這麼跑開了。
看到這一隊黑衣僧人慢吞吞的走了過來,呂風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轉身就要往皇宮內走。而就在呂風踏進宮城大門的時候,僧道衍那陰柔的聲音響了起來:“呂大人,怎得見了貧僧,也不招呼一聲呢?你的那屬下藺軾藺大人,可實在是魯莽得很啊!”悠悠的嘆息了一聲,僧道衍從一架馬車緩步走了出來。冷冷的說到:“呂大人去了北平城這麼久,居然都忘記老朋友了,回來應天府了,怎麼也不去貧僧府上一坐?”
呂風呵呵的笑起來,朝着僧道衍一拱手,淡淡地說到:“道衍大師,有那個必要麼?所謂君子不朋黨,我們還是不要走得太近的好?”
僧道衍眼裡藍光一閃,陰狠的說到:“哦?君子不黨?呂大人好見識……誒,可惜,呂大人莫非忘記了,你還是本宗的護法師弟麼?”
呂風冷然一曬,仰天大笑起來:“姚廣孝,你說全什麼呢?我呂風是你的護法弟子?我呸!我呂風做地是殺人抄家的勾當,做什麼護法?抄你的家,滅你的九族的護法不成?姚文孝姚和尚,你胡說八道什麼?想在這裡拉本大人下水?那你可就想錯了,只有我錦衣衛陷害別人的,還從來沒聽說過,誰還能陷害了我錦衣衛的人!”
僧道衍勃然大怒,眼珠子一瞪,就要翻臉。看得僧道衍一臉不客氣的模樣,‘噹啷啷’幾聲響,附近的上百錦衣衛大漢猛的抽出了鞘繡春刀,刀尖很不客氣地就頂在了那些黑衣和尚的身上。僧道衍渾身一僵,生生的收住了已經要揮出的掌風,卻看得呂風在那裡陰笑到:“僧道衍,別給臉不要臉,若不是我師弟厲虎如今奉命鎮守居庸關,他早就把你當球踢了……哼,嘿嘿,嘿嘿嘿!”
冷笑了好幾聲,呂風揮手示意那些錦衣衛收起了佩刀,自己大搖大擺地往宮內行去。僧道衍氣得脖子上青筋爆出來老粗老粗的,他森冷的喝到:“呂風,這麼說來,你是真正的要和主上翻臉了?你是真正投靠了別人不成?若是如此,這個朝廷內,有你沒我!”
呂風頭也不回的反手揮動了一下,冷漠的說到:“哦?既然是這樣,那自然是有我沒有你了。放心罷,僧道衍,要是你死了,本官會奉送你一口金絲楠木大棺材的。你也不是修佛的人,想必是燒不出舍利子的!不如找個風水吉穴把你給埋了,還能餘蔭你的俗家後輩呢。”這話可就說得惡毒了,氣得僧道衍那是渾身直哆嗦,眼裡一道道的精光閃過,差點就要出手。
可是,看着四周百多條虎視眈眈的錦衣衛,再看看好幾個身上有着強大靈力波動的壯漢不懷好意的看着自己,再盤算了一下自己和那幾條壯漢之間的距離,僧道衍很明智的按捺下了心頭的火氣。他冷冷的笑了幾聲,無比怨毒的看了看周處等人,緊跟着呂風的步伐,大步走了進去。
周處不屑的朝着僧道衍的背影比劃了一個下流惡毒的手勢,看着身邊的一衆錦衣衛的兄弟冷笑到:“他當他是什麼?當年大人和他結黨,不過是依靠他在陛下面前所受地寵信,讓自己受陛下重用。如今,我們錦衣衛大權在握,我們大人也是陛下眼前一等一的紅人,他僧道衍算什麼?”錦衣衛的高手們嘻嘻哈哈的笑起來。朝着那些黑衣和尚低聲的譏笑着,譏笑他們的不識好歹。
黑衣和尚們一個個修養極高,捻動着手中的佛珠,不斷的低聲唸佛。絲毫不理錦衣衛的挑釁。周處他們看得這些和尚一句話都不還嘴,漸漸得也覺得沒有意思,一個個消停了。可是跟着呂風回到應天府的呂一他們幾個卻哪裡知道什麼好歹?看到這些和尚腦袋光光的很是有趣,不由得晃動着大腿,扭着脖子的走了過去。順手朝着一個和尚的腦袋摸過去,嘎嘎怪笑到:“古怪,真古怪,你腦袋上怎麼沒毛?”
早朝大殿,朱棣臉色帶着一點灰黑之氣,慢吞吞地在呂老太監的陪伴下走了出來。有氣無力的坐在了龍椅上,朱棣不耐煩的看了看下跪三呼萬歲的文武百官們,皺眉說到:“諸位卿家可有事秦上?若是沒有大事,這幾天就不要來煩擾朕了。”朱棣心裡憋悶啊,四次北伐,居然一點成果都沒有,這怎麼能讓好大喜功的朱棣滿意呢?
尤其草原上的元蒙族人,這生育能力也太強了,今年跑過去,把他揍個七零八落,殺個人頭滾滾,可是也就是一個冬天的功夫,他們‘嘿嗅、嘿嗅’地就給你生出十幾萬的小崽子,只要過個十二四年,又是一批野性十足的戰士出現了。這元蒙族人,就好像那草原又早了十幾保有名的上次,這算什麼事?
提了一口真元在體內慢慢的流轉,朱棣有點感激的看了看呂風,思忖到:“呂卿家乃是真正忠心的臣子。若不是他獻上的修道法訣,獻上的神丹不死藥,朕這把年紀,早就老死了。哪裡還能領軍出戰,誒,可惜老大他太怯弱一些,老二老三他們,嘿,朕怎麼能放心把天下交給他們?他們做個王爺都做不好,何論做皇帝?”
皺着眉頭掃了文武百官一眼,朱棣不耐煩的站了起來,沉聲喝道:“看來,諸位卿家是沒有事情奏上的了,這樣也好,就讓朕清淨幾天吧!兵部傳下命令,加封厲虎掃北將軍一職,就着他領軍鎮守居庸、山海關一線,不用他大軍勞碌,再返回應天府了……高陽王朱登,着他領軍回自己的封地,好好將息一段時間。”
隨口發佈了兩條旨意,都是爲這次的北伐掃尾地事情,朱棣揮揮袖子,就要回內宮。呂風看得這般情景,連忙從班列中走了出來,行禮後大聲說到:“啓稟陛下,臣呂風有事奏上!”呂風回頭冷冷的看了僧道衍一眼,朝着他齜牙冷笑了一聲。
朱棣眼看着都要離開了,突然聽到呂風的聲音,頓時又一屁股坐了下來。他擡擡手,點頭到:“呂卿家平身,有何要事啊?唔,最近天下風調雨順,也不見有甚叛逆之事,莫非是和北平城的事情有關麼?唔,怎麼朕回師地時候,卻又不在北平城就告訴朕啊?”
呂風站起身來,恭聲說到:“啓稟陛下,這事情也是臣最近才知曉的。原來臣應當坐鎮北平城,修建那禁宮和城池,催調天下物資人力的。可是臣看到陛下一路辛苦,從那大草原上鳥不生蛋的地方回來了,身邊少了幾個能讓陛下開心的臣子,所以才一路巴巴的從北平城跟回了應天府,同時嘛,也是爲了在應天府催調南方各省的銀兩、糧草、木植、磚瓦等物……”
朱棣呵呵大笑起來,搖頭說到:“罷了,不用表功了,朕知道你的忠心,也知道這幾年來,爲了修北平城,你很是辛苦了。等得日後,朕自然有大封賞的,今日卻不用廢話……唔,到底是何等大事,先說出來聽聽。”他擡擡手,示意呂風快說話。原本心情鬱悶的朱棣,被呂風這一番話說得有點心裡發樂了,也有點好奇,到底是什麼事情啊?
呂風朝着四周的官員們看了一眼,這才恭敬的朝着朱棣稟報到:“陛下,此事卻是事關重大地,臣也是昨夜得到的飛鴿急報。僧道逆大師今日雲遊到了北平城,說中原龍氣數十年後,將會匯聚北平,成爲真正的龍盛之地。而此龍氣卻是中原九州氣運之聚,威力宏大,陽剛無匹,更是機動活潑,隨時可能遠走遁去。”
朱棣的眉毛抖動了一下,臉色就有點着急了。他是做皇帝的人,最是迷信這龍脈氣運的說法,聽得呂風一通胡說八道之後,聽說北平城會成爲龍脈匯聚之地。心裡這個高興啊,豈不是自己的子孫就可以千秋萬代,一統中原麼?可是卻說這龍脈會遁走,那,那,那,龍脈都遁走了,還在北平城建立都城,豈不是傻瓜了麼?
當下就聽得朱棣急促的說到:“哦?會遁走?”他滿臉地狐疑之色,當然,這是作給文武百官們看的。
呂風心裡暗笑,點頭說到:“正是。那僧道逆大師說,若是不加以震懾,這九州龍脈卻是靈動至極的東西,也許百年,也許數十年,這龍穴卻又跑去其他地方,這北增城的氣運,也就瀉了。所以僧道逆大師說,需要在北平城外選一能鎮守龍脈之所,建立地宮一座,號稱天壇,以爲祭祀天地神靈之地,以求天地神明的護佑。同時在那地宮中佈置法陣,則中讓那龍脈一直停留在那北平城,如此自然是氣脈流傳,千秋萬代永不潰散了。”
滿篇地鬼話,可是偏偏朱棣就相信了。爲什麼相信?因爲朱棣自己也在修道啊。這些神神私鬼鬼的東西,他也通曉啊!要說沒有龍脈氣運的說法,那他朱棣如今修練出來的一身法力,豈不是也是虛假的東西麼?所以,朱棣一聽呂風這麼說,他就信了,而且還無比的相信。
沉思了一陣,朱棣問到:“建造地宮一座,花費幾何?”這地宮可是重要的東西,這是一定要建造的,可是,總要問清楚這玩意需要花多少銀子不是?爲了重新造一個北平城,這銀子流水一樣的花了出去,要是建造一個天壇,再花出去一大筆銀子,朱棣也頂不住啊。
呂風裝模作樣地盤算了一陣,隨口胡謅到:“陛下,這卻是小事,無非十幾萬銀子上下的事情。這也不用從戶部撥銀子了,十幾萬銀子乃是微不足道的數字,臣隨便找幾個大商人,讓他們捐點銀子出來,也就是了。畢竟這修建地宮,鎮住龍脈不使他流竄,也是餘蔭子孫的大好事,他們出了這筆銀子,也是積德的事情,就害怕他們出得太多,不怕他們一毛不拔地。”
‘呵呵’,朱棣笑起來了,得,這等好事做得。對自己有利不說,還不用自己花銀子,那就造吧,往寬敞裡去造,造得越富麗堂皇越好。當下朱棣就美滋滋的點頭,說到:“妙,就按照呂卿家的說法去做,唔,讓錦衣衛好好的給他們開解開解,這龍脈留顧北平城,卻又不是朕一家人沾好處,天下百姓都有好處嘛!北平城受龍氣庇護了,王氣自然也就興盛了,王氣一盛,這漠北元蒙、東北女真什麼的,他們的王氣自然就被壓下去了,這天下也就太平了!中,就這麼做,此事,讓呂卿家全權負責了。”
呂風這一招毒辣啊,輕輕鬆鬆的抓住了朱棣北伐失敗後的心理弱點,嘿,等於就是把一個臺階送給了朱棣,讓朱棣給自己臉上貼金遮醜。聽他老人家說得好:這北伐失敗了,是因爲北平城的王氣還不夠。爲什麼王氣不夠啊?龍氣不足啊!龍氣怎麼才能足呢?把龍脈留在北平城啊!怎麼才能把龍脈留在北平城呢?得,看看呂卿家剛纔說得,不就是造一個天壇鎮住那龍脈,不讓他逃竄麼?
順理成章的,朱棣就要把這事情交給呂風辦理了。可是朱棣這邊還沒有正式下旨呢,那邊僧道衍滿臉失青地走出來了。就看到僧道衍朝着朱棣合十行禮,沈聲說到:“陛下,臣以爲,修建天壇鎮住龍脈一事,萬萬不可。臣師兄僧道逆,對於風水堪輿之術,卻是不甚精通的,他只知道把龍脈留在北平城,乃是大吉大利的事情,卻沒有考慮到,那龍脈流轉,乃是天道,人爲的把龍脈強行截留下來,怕是隻會招災引禍!”
朱棣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了,僧道衍這話說得不中聽啊。朱棣輕輕的敲打了一下龍案,淡淡的說到:“哦?道衍以爲,此事不可爲咯?唔,天道自然,我等逆天行事,乃是不吉利的,會招災引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