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早日離開,千之戒做出了很大的讓步,急匆匆的就帶着手底下的人趕回甲乙丙。
何敬亭雖有疑慮,但是還是放下了。目下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逼迫甲乙丙做出重大讓步,就憑這一點,太子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但是如何讓自己的優勢發揮出最大的效果,這纔是當下的重中之重。何敬亭纔沒有閒心關注一個甲乙丙的庸臣。
跟幕僚激烈的爭論了一宿,何敬亭非常惱火。
原因就是何敬亭準備大力宣傳自己的功勞,讓言官上書,加封自己爲天策上將(甲丙乙的規矩,太子只是享有最大的繼承權,天策上將才是儲君的象徵。歷任君王,登基前皆爲天策上將),沒想到幕僚皆不贊同。
太子少師叫做王述,乃是當代大儒,在朝野中很有名望。何敬亭禮賢下士,對王述十分倚重。二人亦師亦友,關係極爲緊密。基於此等關係,王少師講話便少了幾分顧忌。少師道:“小功小勞就要大肆封賞,容易引起朝臣反感。尚且此事是陛下交付的,不是殿下爭取的。差事辦的好是君父慧眼識才,殿下披肝瀝膽給君父分憂。辦不好是殿下無能,這一切都不用解釋。現如今殿下差事辦得好,陛下心中自然知道,只需殿下以靜制動,以退爲進,將來指日可待。”
太子少府叫做楊宣,爲人忠勇,太子也比較喜歡。但是二人除了禮節上的往來之外並無私交。楊宣講話就要慎重許多,“少師所言極是,在下也是如此打算。憑藉功勞得封賞並無大錯,但是殿下要求加封天策上將就有點冒進了。有點……”
說完楊宣擡眼看了看何敬亭,有點猶豫的說道:“有點居功自傲!”
何敬亭聽完,臉色陰晴不定。
太子少保叫做冷三亮,人如其名,剛毅果敢,但是講話卻喜奉承,與名字大相迥異。
三人齊齊看向冷三亮,冷三亮心中咯噔一下。目前局勢不明,講話還是要慎重啊。何敬亭道:“冷大人,你怎麼看。”
冷三亮道:“在下聽完少師、少府的話深感啓發。就目前而言我支持少師與少保的建議。在下以爲沉着冷靜至少有三個好處。”
何敬亭板着臉說道:“你說說,都有哪三個好處。”
“其一嘛,以退爲進,給陛下一個好印象。如今殿下佔據大義名分,二皇子根基尚淺,三皇子尚未成年。單單這個好印象就能給殿下帶來多大的利益啊。”
“其二嘛,韜光養晦。把自己擺在一個不顯眼的位置,把功勞讓給陛下。爲君父分憂,在朝野間博個好名聲。”
“第三嘛,朝野之事在於平衡,殿下風頭正盛,恐怕……恐怕陛下會給殿下無端責難,不如自降功勞,讓陛下無處施展。”
何敬亭仔細琢磨冷三亮的話,十分猶豫。
王述道:“殿下還在猶豫什麼!有此三利,何樂不爲啊!”
何敬亭哪能不知道,此時以退爲進纔是最好的策略,但是夜長夢多,如果不能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地位,就將來悔之晚矣。
自己雖然貴爲太子但是母妃已逝,後宮無人撐腰。只有朝中大臣苦苦支撐。二皇子雖然根基尚淺,但是二皇子的母親楚瑤瑤可是恩寵有加,楚瑤瑤的父親乃是朝廷的三品大員,官居要職,出任戶部侍郎。倘若自己後退,二皇子的勢力能夠瞬息便補上權力的真空。三皇子雖然尚未成年,但是也對太子之位垂涎三尺,何敬亭不得不防啊。
何敬亭略帶憤怒的語氣說道:“好吧,我決定了,放棄此次封賞。”
聽到何敬亭這麼說,三人齊齊鬆了一口氣,“殿下英明。”深知何敬亭不太痛快,三人很快便告退。
只待三月初三東城相會。
甲乙丙乃是丙夕十七年,史稱丙夕雙龍會。
甲丙乙乃是開平二十五年,史稱開平劫動。
爲何同一件事,史官的描述大相徑庭?
這邊何敬亭爲了功勞爭風吃醋,那邊卻引發了朝野動盪。
千之戒回到甲乙丙不敢耽擱,急忙去天露臺做法,順便偷偷取回巫師讓離開國境時喝的藥湯。
千之戒偷偷的把藥湯喂狗,沒想到,一月過去,狗暴病而亡!
千之戒頭皮發麻,渾身戰粟!繼而便是頹廢。千之戒在家中縱情聲色,什麼事也不理會。公然把青樓女子帶回家中,夜夜笙歌,大被同寢。酒醒就抓着姑娘上馬,狠狠的……風雨之後就飲酒,就這樣不知飢渴的過了三天。
這三天千之戒無時無刻不覺得恐懼,冥冥之中有一雙眼睛盯着自己的後背,千之戒很害怕,但是他無處躲藏。
所以頹廢三日之後,往日波瀾不驚的千之戒又回來了。
他梳洗乾淨,打發走姑娘,又焚香沐浴,宴請蕭敬生。
蕭敬生聽聞千之戒回來很開心,召千之戒過來聊聊,沒想到他面聖之後就閉門謝客,蕭敬生大感不對勁,之後又聽聞青樓女子頻頻出沒千府,蕭敬生就更加迷惑了。
這傢伙向來潔身自好,家中又有賢良母,怎麼如此胡來。蕭敬生本能的嗅到了一絲危險。接到千之戒的請帖,蕭敬生立馬就動身了。見到闊別多日的老友,蕭敬生震驚了。
眼前的千之戒精神渙散,十分消瘦,皮膚蒼白,像是大病一場一樣。
千之戒看上去憔悴許多,但是精神還是很飽滿的。
蕭敬生疑惑道:“你只是去一趟甲丙乙而已,怎麼如此……”
蕭敬生還沒說完便被千之戒打斷了。千之戒屏退左右,對着蕭敬生躬身行禮。“你我二人何須如此多禮。”
千之戒鄭重道:“今日之事必須慎重啊,殿下請聽我說來。”
千之戒就把自己是怎麼遇到海葵的,海葵是怎麼說的,自己又是如何驗證的,狗又是怎麼暴斃的。
千之戒開打一個盒子,死狀極其慘烈!
蕭敬生久久不能自己,恐懼,恐懼,深入骨髓的恐懼。
自己認識的世界居然都是假象,是別人讓你知道的,恐懼,是誰在玩弄我等,那個所謂的神又是什麼東西!蕭敬生不敢想,冷汗直流。
千之戒道:“殿下,你我二人兄弟相稱,今日我便冒犯了。毒藥只事,皇室當真不知?!”
“千兄還不信我嗎?你我雖然有君臣名分,但是其實卻比兄弟還親。我的那些兄弟只知道爭權奪勢。我的話你還不信嗎?我跟你一樣吃驚。我要找出幕後黑手的動力比你更強烈!皇室早就想平定天下,佔領甲丙乙,若不是不能踏出國界,甲丙乙早就滅亡了,怎麼可能苟延殘喘到今日!此等賊人我必手刃之。”何敬亭咬牙切齒的說道。
對於此番言論,千之戒深信不疑。皇室對於土地的渴望就像好色之徒對於美色的追求是沒有邊界的。
“殿下不必着急,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如今我們的便利就在於,敵人不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了這個秘密。雖然還不知道敵人是誰,但是天露教不得不除,不除天露教,國無寧日啊!”
“嗯,天露教是該除,但是也要先確認是不是可以踏入甲丙乙,今日我便安排親信,偷偷潛入甲丙乙。我到要看看這其中究竟有什麼神秘。”
千之戒卻又說道:“不知海葵……”
聽到海葵的名字,蕭敬生難得不好意思起來。“海葵,她漂亮嗎?”對於海葵的美色,千之戒從來都是歎服的,這個女人確實漂亮,很有野性,難怪能夠俘獲蕭敬生。
“哼,這個何敬亭竟然敢打我女人的主意,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只要消息確認,明日我就帶人把海葵救出來。”
聽到蕭敬生這麼說,千之戒急忙阻攔。太子是什麼角色,怎麼能拋頭露面。
“殿下不必如此,此事還是我出面的好。畢竟我進過太子府輕車熟路。殿下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解決天露教的事吧,賊人不死,國無寧日啊。”千之戒暗中攥了攥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