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原來如此

139 原來如此

靜立她身邊的丹心,眉稍揚了揚,露出陽光般的笑,三步並兩步的晃了過去。

‘喲,肖公子好閒情,居然在這裡陪美人。‘丹心說到美人二字,刻意地掃了青衣一眼。

青衣想不明白小十七是怎麼回事,不願搭理他,以免給他招惹麻煩,但見他吊兒郎當的混蛋樣,仍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小十七沒皮沒臉地嘿嘿一笑,對青衣的不滿渾不在意。

剛送走一個紅衣美人,美珍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卻又看見青衣,青衣對她的威脅感,是剛纔那個紅衣美人遠遠不能比的。

美珍想着在她面前吃的那場鱉,一張俏臉沉了又沉,‘是你?‘

青衣可不願招惹這個麻煩的郡主,把臉扭開,連話都懶得回。

美珍在姜國被爹孃寵壞了的,又深得皇上喜愛,大有將她許給老皇帝唯一的孫子的的意思。

如果把她許了丹心,也就意味着是姜國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后。

誰見了她不是趕着討好巴結?

老皇帝對這個失落民間多年,好不容易纔找回來的皇孫愛若珍寶。

竟連慣來用以鞏固皇家地位的婚姻都不願強迫他,所以纔有了允美珍跟着前來燕國,讓她能多些機會親近太子,從而讓丹心心甘情願地娶美珍。

如衆星捧月般長大的美珍,除在丹心面前不時一鼻子灰,哪受過這樣的冷落,怒了。但礙着丹心在,不好發作,強行忍着。

肖華笑着與丹心見過禮,道:‘太子不是同樣有閒情帶着美人出來看燈節?‘

小十七瞥了一眼跟在屁股後面的美珍。有些無奈地耷了耷肩膀,‘她可不是我帶出來的,你要。送你。‘

‘太子哥哥。‘美珍怒了,恨不得撲上去咬他兩口,但她知道撲上去一定咬不到他,弄不好還會被他絆上個跟頭。

在沒人的地方,跌上一跟斗,還可以哭着撒嬌,但在這個可惡的女人面前丟臉。打死她也不願意。

肖華輕咳一聲,‘太子說笑。‘

青衣過去就習慣了小十七的胡鬧,見他如此,非但不惱,反而覺得親切。

有種失而復得的欣喜。又有些心酸。

但她明白,要維護一個新身份,需要何等謹慎,她不過是楚國公之女,已經感覺得許多不便,何況頂着個太子名號的小十七。

不願再逗留下去,免得被人看出蹊蹺,漠然地轉身離開。

肖華向丹心微微點頭,算是告辭。

‘肖華。你不忙走,我找你有事。‘小十七叫住他。

放風燈的人多,如果走散,便不好尋找。

肖華看着即將沒入人羣的青衣,‘太子有什麼事,肖某改日登門拜訪。‘

丹心三步並兩步地竄上來。‘是人命關天的事,哪裡等得了?‘

肖華停下來,眸色微微一黯,‘肖某不從醫多年了。‘說完不再停留地追着青衣去了。

丹心已經從屬下口中得知肖華爲了一個女子之死,再不行醫,但他不願失去一個得力的屬下,怎麼也得試一試。

雖然燕皇已經命御醫前來,但御醫也沒查出是什麼毒,幾個老頭商量來商量去,就是沒敢下藥,丹心怕等他們商量出結果,人都睡斷氣了。

纔派人打聽着肖花的行蹤,聽說他來了這裡放風燈,才匆匆趕來。

被直接拒絕也在意料之中。

‘太子,怎麼辦?‘丹心的屬下鎖緊了眉頭。

丹心眉頭微皺,‘等我明日見過楚國公再說。‘

屬下不明白,找肖華解毒和見楚國公之間有什麼聯繫,但見他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也只好作罷。

美珍纏了上來,嗔怒道:‘太子哥哥,你怎麼可以把我……把我送給別人?‘美珍是大家的千金小姐,又不是人家的奴婢姬妾,豈能送人?

丹心奇怪地瞥了她一眼,‘爲什麼不可以?‘

美珍更惱,‘我又不是你的……‘

姬妾二字還沒出口,就被丹心截過話去,‘是哦,我怎麼就忘了,你不是我的。‘

美珍微微一愣,看見丹心笑嘻嘻地瞅着她,知道自己上了當,漲紅了一張俏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丹心不等她說完,又把話截了下來,‘原來是我的啊,那就可以送了,既然肖華不要,那麼明天送給燕國皇帝好了,聽說燕皇有收集各路美人的習好。你雖然算不上美人,但好歹也是姜國特產,放在燕國,想必也新鮮。‘

美珍本想說,我不是你的姬妾,只能是你的正妻,偏偏被他堵得不能說出,氣得差點一口氣吐了出來,眼淚在大眼裡打轉,跺腳道:‘你欺負我,我回去告訴皇帝爺爺去。‘

丹心即時眉開眼笑,‘要回去了嗎?好啊,孫武明早送美珍郡主回國。‘

美珍對丹心再怎麼死纏爛打,但終究是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被喜歡的男子嫌棄成這樣,哪裡還忍得住,也不管周圍人多人少,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周圍放風燈的人紛紛看了過來。

丹心掃了眼左右,有些尷尬,手握成拳遮了嘴,乾巴巴地咳了一聲,對左右道:‘你們好生照看着郡主。‘

他丟下話,就一個人蹭蹭蹭地躍進人羣,跑得無影無蹤。

美珍更是氣惱,推開護在她身邊的護衛,對着丹心消失的方向吼道:‘太子哥哥,你回來。‘

人羣中的丹心揉着耳朵,不但不回,反而跑得更快。

丹紅正一個人坐在石桌旁,提了壺酒,望着天上的月亮。自斟自飲,已有五分醉意。

眼裡淚光盈盈,嘴角卻噙着笑。

看見向她走來的青衣,絲毫不覺得意外。只淡淡一睨,仍喝自己的酒。

青衣在她對面坐下,奪下她手中酒壺。傾壺飲了一大口酒。

丹紅擡起微醉的眼,“你來就是跟我搶酒喝?”

青衣不答,又飲了一大口酒。

丹紅奪回酒壺,“你楚國公府還能少得了好酒?巴巴地來這裡搶我的,這可是我好不容易買到的上好女兒紅。”也同青衣那般傾了酒壺,任酒水淋下,用嘴接着喝了一大口。

青衣抹了嘴角濺上的酒漬。“你們都知道小十七沒死?”

丹紅輕瞥了她一眼,還殘存着痛楚和歡喜交錯的複雜神情的眼流露出一絲得意淺笑,夜也有與她不同心的時候,“我不知你口的‘我們’是誰。”

“你,夜。”青衣心裡堵得難受。他們都知道,爲何要獨瞞着她,讓她痛苦。

“誰說小十七沒死?”丹紅又喝了一大口酒,“小十七死了。”

“他明明活着,以姜國太子的身份出現在這裡。”

“你也說了,他是姜國太子,不是什麼小十七。就象你現在是楚國公府的青衣,不再是什麼蛇國的十一。而我也不再是蛇國的丹紅,而是燕京的一個賭徒丹紅。”丹紅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眼眶紅了。

小十七和青衣一同出生入死,一個眼神就能心明意會,就算小十七成了姜國太子,青衣一樣能認出來,騙不過她。

既然騙不過,丹紅也不必要去瞞……青衣不是多嘴的人……

青衣喉間一哽。“他怎麼會成爲姜國的太子?”

“我父親是姜國的廢太子,姜皇只得我父親一個兒子,我父親又只得小十七一個兒子,他不做太子,誰做太子?”丹紅臉上是歡喜的神色,眼裡的淚卻越來越多。

他做了太子,便再不是可以在她身邊的弟弟。

甚至不再是她的弟弟。

“他爲什麼裝作不認得你?既然要裝作不認得,爲什麼又要出言戲弄?”青衣不解,小十七成了姜國太子,怎麼可能將如母親般的長姐孤零零地棄在這裡,他有地位有權了,難道不能讓姐姐過得好些,而是在賭坊這種下三濫的地方賣笑?

就算丹紅在這裡是有什麼目的,但爲什麼小十七到了燕京,竟連看也不來看看她?

“他確實不認得我了。”丹紅長睫輕輕一顫,兩滴淚滾了下來,如果換成平時,她定不會和青衣多說,但今晚見着安好的小十七,她內心是歡喜的,卻又痛如刀絞。

舉了酒壺,一陣狂飲。

“爲什麼會是這樣?”青衣奪下她手中酒壺。

“平陽侯送他回姜國後,給他服下了‘神仙忘’,他什麼也不記得了。不記得我,也不記得你。”丹紅已經醉得厲害,桌對面俏麗的面容,時清時糊,她不知是不是該慶幸小十七忘了對面的少女。

否知知道她淪爲平陽侯的姬妾,還是拜她這個姐姐所賜,會如何痛苦。

青衣手中酒殼‘當’地一聲跌在石桌上,來回滾動,發出‘骨碌骨碌’地聲響,在夜空中顯得異常清晰。

“爲什麼你不去姜國?”青衣猛地一痛之後,反而釋然,小十七能忘掉過去,也好。

只要他過得好,記不記得她,又有什麼關係?

丹紅象是聽見極大的笑話,“你認爲哪個皇家能容得下天下第一淫女子?我去姜國,讓他們一把火把我燒死嗎?這樣的傻瓜,我纔不會做。”

她說得輕鬆,笑顏如花,但聲音卻微微地顫,是痛極而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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