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一 中毒

“下官過去的時候陳婕妤還沒有清醒,據她身邊的宮女說,夜裡她吐了兩次,宮女想法給她餵了些水,也給吐出來了。現在看着臉色青白,嘴脣和指甲的顏色卻有些烏紫,眼底有泛紅,呼氣時氣息酸腐中帶着一點說不出來的苦味。”

李署令眼睛眯了起來:“那你開方子了沒有?”

段太醫這會兒臉色也十分難看,不知道的人還以爲生病的是他呢。

“下官沒敢開方子,只讓她身邊的宮女煮綠豆水給她大量灌服,又令其再嘔吐出來。嘔吐的穢物以銀針試過,並沒有異狀。陳婕妤看來已經比原先有所好轉,眼珠會轉動,**出聲了,手腳也能動彈。”

李署令剛纔幾乎是屏着氣聽完了這番話,聽到陳婕妤性命無礙時,他長長的吐了口氣,伸手覆在臉上,蓋住了眼,用力且緩慢的揉搓了幾下。

“大人,這事可怎麼處置爲好?”

段太醫這會兒六神無主。

這件事事關重大,他一個小小的醫丞實在是扛不起啊。陳婕妤好端端的怎麼中的毒?這件事兒是上報還是不上報?報與何人?那毒是她自己服的還是旁人下毒的?

最怕的就是別人下毒。

能幹出這種事的人必定不是善茬,說不這這會兒已經盯上他了,他可絕不想稀里胡塗捲進這種要命的事情裡頭去。

“你馬上寫醫案,我同你再去一趟雲和宮。”

段太醫愣了一下之後趕緊點頭。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的扛着,既然李署令發話了,那他肩膀上的責任就輕了一大半。從前太醫署署令可不是個果決的人,甚至可以說是昏庸無能,遇事只先想着怎麼把自己摘出來,怎麼推卸責任。整個太醫院烏煙瘴氣,人事混亂。李署令接手的時候,連侍醫監掌管的歷來皇王的脈案都混亂散失了大半,藥庫等處就更不用說了。

可李署令精明能幹不說,而且這是個難得的明白人。自他上任以來,太醫署被料理的井井有條,人人都權責分明。今天要不是遇着這樣的事,段太醫又比較年輕沒經過什麼事兒,也不至於讓他慌成這樣。

好在中午永安宮不必再設宴款待全部賓客,一大部分人都已經告退,留下的寥寥數人都是宗室女眷,且與謝寧也都算是相熟。象老代王妃、越王妃、惲郡王妃與昌郡王妃等人,都是過去就曾見過的。其中也有新面孔,比如昌郡王妃帶來了大兒媳婦,老代王妃帶來了一位孃家的侄孫女兒。論年紀,其實謝寧與這兩位年輕姑娘相仿。可是論地位……那就不好比了。昌郡王妃的大兒媳也是世家出身,知書達禮,進退有度,一看就知道必定自幼家教嚴格,被細心**栽培出來的。代王妃帶來的這位侄孫女兒今年只有十四歲,兩頰還有些胖嘟嘟的,說話時盡顯天真的本色。

兩個完全不同的姑娘,要說謝寧更欣賞哪一個,這還真不好比較。

宴度擺在西側殿暖閣,共分了兩張圓桌,明微公主自然在謝寧這一張桌上。這一回的宴度雖然不及昨晚的排場,卻遠比昨晚要實惠得多。熱菜熱湯,果饌精美,可以說這一場宴席是吃的賓主盡歡。

這邊還沒結束,青荷快步進來,含笑行過禮,近前在謝寧耳畔說:“白公公來了,說是請娘娘出去有幾句話說。”

謝寧想,多半是皇上有什麼話讓他交待,要麼就是打發他回來取什麼東西。因爲皇上這些日子都在永安宮留宿起居,都沒怎麼會長寧殿去,好些衣裳、看的書、日常用的物件甚至還有一些奏摺都在永安宮裡頭。

她起身告個罪,其他人紛紛說請貴妃自便,她們這兒用不着特意陪着。

謝寧出來之後,青荷趕緊將斗篷替她披上。

“白公公呢?”

“後頭呢。”

白洪齊往後殿去做什麼?

謝寧有些納悶,但是並未多想,隨青荷穿過遊廊往後殿走。

還沒到門前,謝寧就看見白洪齊站在殿門口,躬着身在門前待命。

謝寧看了他一眼,白洪齊擡起下巴往殿中示意。

不用問,謝寧也知道殿內是誰。

她才邁過門坎,皇上已經從殿內出來了。他並未換衣裳,還是全套的明黃色冠服,臉上的神情端凝,待謝寧一進來,皇上就大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摟住了。

謝寧差點兒給嚇了一跳,全然不知道皇上怎麼會突然如此……雖然兩人一貫很親近,可皇上行事很講究分寸,白天的時候很少有這樣親密的舉止。

況且這用的力氣也太大了,勒的謝寧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皇,皇上?”謝寧想稍微往後挪一挪身子:“您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皇上緩緩鬆開手,但仍然將她圈在懷裡:“朕不放心,想回來看看你。”

謝寧有些不好意思:“臣妾挺好的,雖然說是頭一回操持這樣的大事,好在沒出什麼大紕漏,今天一天都順順當當的。”

皇上拉着她的手,兩人一同在靠窗的軟榻上坐下。

外頭白洪齊已經領着一個人進來了。

謝寧看到跟白洪齊一起進來的人居然是李署令,就越發覺得意外了。

這個時候李署令來做什麼?今日總不會來請平安脈的吧。

“不用設屏風放帳子了,就這麼看一看吧。”

李署令應了一聲,將藥箱放下。白洪齊親自打下手,忙前忙後的。青荷給謝寧手腕上蓋了塊絲帕之後,李署令伸手搭脈。

謝寧疑惑的看了一眼皇上,又轉頭看看李署令。

她一肚皮疑惑,只是現在這情形讓她不好開口詢問。

她身子並沒有什麼不舒坦的地方,再說平安脈三日一請,李署令一直盡心盡職的,要有什麼問題也早就看出來了不是?

可皇上的心情並非這樣。

謝寧能感覺到他緊緊握着自己的另一隻手,他握的那麼用力,就象是害怕手一鬆開,她就會被不知名的力量奪走一樣。

謝寧的心情反而比剛纔要平靜了。皇上這樣亂了方寸的時候可不多,謝寧記憶中就沒有見過幾次。就算明壽公主謀反那樣的事情,皇上都有如成竹在胸,絲毫不見慌亂。

這種時候她應該更沉得住氣纔是。起碼她希望她的平靜能夠讓皇上也跟着舒坦放鬆一點。

李署令請過脈後,又告了聲罪,仔細端詳了一下謝寧的面色神態,這才起身向皇上回話:“貴妃娘娘身子安泰,還請皇上放心。”

皇上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謝寧將自己的另一隻手搭在皇上的手背上,感覺到他的手破天荒的有些發涼,掌心裡還有冷汗。

“皇上?臣妾沒事,一點兒不舒坦的地方都沒有。”

是出了什麼事嗎?皇上怎麼會突然間回來,又讓李署令替她診脈?

一定是出什麼事。

白洪齊很有眼色,同李署令一起退了出去。皇上將謝寧攬在懷裡,就這麼靜靜的坐着,隔了好一會兒才說:“昨晚陳婕妤敬的酒,你一滴也沒喝,對吧?”

這是當然啊。

可皇上不會無緣無故的明知故問。

謝寧也認真的回答:“臣妾一口都沒沾,連碰都沒碰一下。皇上知道的,臣妾和陳婕妤素來不太和睦,她昨天又那樣咄咄逼人,臣妾不想喝她敬的酒。”

皇上欣慰的點頭:“這就好,這太好了……”

謝寧輕聲問:“難道出什麼事了?”

難不成酒有什麼問題?

“陳婕妤回到雲和宮就昏迷不醒了,李署令去看過她了,”皇上頓了一下:“她是中了毒。”

謝寧本能的掩住了口,可是她驚異又帶着後怕的神情皇上看得一清二楚。

“她喝了好幾杯酒,在向臣妾敬酒之前,就已經顯現出醉態了……”

所以有毒的酒究竟是哪一杯,是她在什麼時候喝下去的,這都說不清楚。

“李署令說,陳婕妤也是命大。本來這毒不會發作的那麼快,多半要在事後五天七天才會發作起來致人於死地,但陳婕妤酒喝的得太多,催發了藥性。”

提前毒發這算命大?

“她昨天酒喝得多,吹了冷風就出酒了,吐了好幾回。據她的宮女說,肚腸裡的東西都吐淨了,所以留存在她身體裡的毒藥已經是極微小的份量了,不然的話,她這會兒已經沒命了。”

這回手掌微抖出冷汗的人變成謝寧了。

這種毒有這麼厲害?

陳婕妤都吐得那麼幹淨了,還是難免中毒。要是她沒吐出來呢?那些毒豈不是一準能要了人命?

而且,那毒……

那毒是哪裡來的?是就衝着陳婕妤去的,還是,還是本來另有目標,陳婕妤是誤中副車?

昨天的酒,如果那杯酒真是毒酒,要是她喝下去了的話呢?

謝寧打了個哆嗦。

她毫無知覺與死亡這樣擦肩而過。她離死亡的距離這樣近,簡直是一步之遙。

“毒是哪兒來的?”謝寧隨即想到了這個:“酒是陳婕妤倒的,難道毒……”可是毒難道是她下的嗎?

一百三十一 心事三百六十五 道歉二百七十三 晴天四百三十二 太監三百零九 甜羹三百四十二 鞦韆一百七十六 進學三百一十四 好命二百八十一 微雨四百二十三 思量四百一十三 初一三十五 有孕三百九十四 玉馬二百二十六 討好四百二十 不同三百六十五 孝順九十三 驚喜二百六十八 骨肉三百四十九 母女四十五 求見八十八 打算一百六十六 替代一百四十三 沐浴四百零二 尊榮四百二十四 玉鐲三百九十七 轉圜七十九 請見一百四十三 沐浴一百七十 行禮六十二 新人四百一十九 不悔十六 簪子三百三十六 太醫一百零六 白綾二百七十一 大雨八十五 賞花一百二十七 探問三百零三 閒談二百五十一 學步三百四十五 舊事一百六十八 師徒一百一十三 孩子四百二十 不同二百七十八 病倒七十九 請見二百九十九 問話一百一十八 離京一百一十九 發燒二百零四 太妃二十四 新人三百九十四 玉馬一百二十五 牀下一百一十三 孩子二百七十五 恐慌一百八十六 孩童三百五十九 報應四十六 眷戀一百六十一五十五 意外五十四 年糕一百二十六 情分一百七十五 烤肉二百一十四 取名五十一 瑣事三百二十 急病四百三十 生死二百四十六 分別四百一十五 人選二百一十 初一一百一十六 曲意三百四十八 蒸糕四百三十一 使者三 侍寢三百八十三 姑嫂二百四十六 分別二百七十六 深水四百二十五 夕陽一百一十九 發燒三十二 醉意三百五十 宮城一 才人三百三十六 太醫三百四十四 知情一百八十五 茶樓三百五十 宮城一百五十六 仲秋二百一十四 取名二百一十八 兄弟二百一十九 猜測四百三十 生死二百二十四 恐慌一百五十九 月圓三百九十七 轉圜九十八 生病一百七十 行禮六十一 魚兒三百四十六 記憶四百零六 煩惱三百四十八 蒸糕二百一十五 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