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在前面的葉老揮手邊前進邊叫道:“今天我等只爲觴律而來,其他人等一律不究,擋我者死。”
本來已經亂作一團的軍營,在這聲吶喊之下,更是混亂不堪,更多的軍營守衛丟下手中的武器加入逃躥的人羣裡。
天明走到剛剛被打倒的國師面前,揭開他頭上的布罩,但見此人早已一命嗚呼,雙眼圓瞪着,面上隱隱顯現着五彩的斑斕條紋,有點像是妖族的獸類。身穿的黑袍早已被適才天明的釋放出來的劍五洞穿的不像樣子,血跡斑斑,一股刺鼻的腥味撲面而來。
“妖族?”天明喃喃自語。
看他身上的這種裝扮讓他想起了遇到一系列妖族手下,嶽霆靈、宋三橋、慕容燕包括抓走南宮映雪的那個黑袍人,這些人有一個相同的特點,那就是都是穿着一件寬大的黑袍,自己的面容深深隱藏在黑袍之內,讓人看不清真假。
眼見觴律的守衛護着觴律撤離軍營越來越遠,段小菲還是被他死死地牽着不放。天明也無瑕再去查看國師的死態,馬上躍入人羣之內追趕觴律而去。
步鹿真與葉老策馬在先,緊緊追趕着觴律的隊伍。一些護衛見狀誓死保衛觴律,退出保護的隊列直接攔截步鹿真,但此時步鹿真的隊伍戰意搏發,每個騎士都有以一敵十的能力,這些攔截的部隊被步鹿真的鐵騎舜間消滅的乾乾淨淨,追趕的路上也是一路血腥,屍橫遍野…
天明瞧着這一路的悲慘,內心隱隱驚訝。這或許就是戰爭帶來的結果。
步鹿真的兵馬很快將觴律逼進一片靠山的窪地,這裡的景象更是驚心,兩邊掛滿了人頭和死屍,這此人頭和屍體懸掛在木根之上,迎着蕭瑟地陰風不時地飄動。這裡就是斷背山,是觴律專門處決俘虜和逃犯的地方,這些人頭和逃犯正是被行刑之後在此示衆。
觴律邊跑邊望向後面,此時身邊的護衛已不足十員,而後面的追兵卻是越來越多,他知道在往前面走,就是絕境了,因爲這是一塊壹口形的凹地,除了這一條出路外,就再也沒有其他出路了。
“老天亡我也!”觴律忽然仰頭苦叫起來。
他狠狠地看着段小菲,眼裡似要噴出火來,隨手給段小菲一個巴掌,惡狠狠地道:“爲什麼你會是他的女人!爲什麼…”
段小菲死命咬着嘴脣怔怔地看着他,一股血絲順着嘴角流出來。但她卻忽然露出了一種淡淡地淺笑…
觴律再往裡進得數十米,已再無退路,一口巨大的油鍋駐立在那裡,油鍋下面的柴火還在熊熊燃燒着,油鍋里正冒着騰騰地熱氣。旁邊立着一根粗大的銅柱,銅柱上掛着的鐵練看着讓人生寒。這裡正是觴律用來處人犯的地方,那口大鍋裡盛滿了油,是用來執行油煎之刑的,而那根銅柱則是他仿照封神榜人商紂處決人的炮烙之刑而製造的刑具。
對這根銅柱他有着特別的愛好,他可以享受一個犯人從生到死慢慢死亡的整個過程,他到那些被捆縛於銅柱之上的人死去,他總能得到一種莫大的滿足。
這時候,觴律忽然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這種恐懼來自他的靈魂深處。讓他感到飄忽…
他忽然停下腳步,原地哈哈大笑起來,笑容更顯得猙獰。邊上的那幾個護衛忽見觴律如此表情,不由驚呼:“大汗,你怎麼了?”
觴律一手牽着段小菲,一手抽出腰間的長劍指着護衛們道:“滾,我是柔然國的大汗,誰敢阻撓我的前進…”
護衛們見大汗突然表現出如此神態,嚇得抱頭鼠躥,大汗的話他們可不敢違背,誰敢違背等着他的就只有死亡了。
步鹿真攔住跑回來的護衛道:“幹什麼!”
寥寥數員護衛邊跑邊叫道:“大汗瘋了,他瘋了….”說着已經沒入迎趕而上的人羣裡,狼狽逃跑而去。步鹿真沒有阻攔這些護衛,任他們逃離。
觴律最終被步鹿真的人馬逼到了斷背山的終點,前面再無退路,只有兩件刑具伴隨着他。他呆呆地駐立在原地,不停地傻笑着。
“觴律,你的死期到了,還不快束手就擒!”步鹿真大聲叫道。
觴律猛然回過頭來,瞪着步鹿真喝道:“我是大汗,你憑什麼拿我。”
步鹿真激動地道:“你少裝傻了,你的這個汗位是怎麼得來的你自己還不清楚嗎?你趁我爹病重期間,殺死我爹,假冒我爹的遺旨奪我汗位,你還有什麼好說!”
觴律道:“哼,你爹是個敗軍之將,他既然沒有能力拿下那些外族地界,那只有我來取代他。”
他們所說的外族也就現今的西亞地區,當年社倫領着幾十萬鐵騎一路橫掃北部,但是在行至西亞地區時,卻被這羣勇猛然的西亞人給抵抗下來,那時的社倫已近五十,也就是西亞一戰之後,他便得了一種古怪的頑症,倒在牀上一撅不正。觴律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殺死了大哥,從而篡奪了汗位,但這觴律也有着超羣的軍事能力,他領着柔然鐵騎最終一舉踏平了西亞地區,從而使柔然汗國的疆土出現空前的規模。
“觴律,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連自己的親大哥都捨得下手,你的心是什麼做的!”
“你別管我的心,你爹在位,我們柔然汗國處處受人欺壓,他憑什麼還要安安穩穩地坐在這汗位之上。你看現在,誰敢惹我柔然半分。這一切的功勞都是我,是我觴律做出來的,不是你爹!是我讓汗國強大無比…”
步鹿真道:“你讓柔然國強大了?你看看你,現在有多少人願意臣服你,就是因爲你的連年征戰,已經讓我們的汗國千瘡百孔,民不聊生。一個民族的強大的,不是在一時的戰略之上體現,而是要看人民強盛,只有人民強盛世了,纔是真正的強大!”
“今天要不是姓尹的那小子將我國師打倒,又哪輪得到你在我面前叫囂。”他的眼裡流露出恨恨地神色。同時抓住段小菲的手也越來越緊,段小菲在他的鐵鉗之下“哎喲”叫了聲。
天明走出來道:“觴律,快快放了小菲,或許我可以饒你一命。”
觴律見到天明,臉上突然露出紅光,道:“尹天明,你真是我生命裡的剋星,要知道我曾經是你的恩人,要不是我,你的老婆早就被別人糟蹋了,你現在卻要恩將仇報!”
天明道:“不錯,當初你救了我妻子,這份恩情我不會忘記,可是現在犯下的過錯太多了,連你自己的親妹妹你都不放過,你還是人嗎!”
“紫芳?她在哪裡,她在哪裡…”他忽然歇斯底里裡叫喚起來。
人羣裡一騎白馬走出來,馬背上坐着的正是木骨紫芳,她冷靜地對觴律道:“你變了,你不再是昔日那個讓人可敬的觴律了,你這樣做到底得到了什麼?”她說着眼角流下一行淚水。
觴律怔怔地瞧着木骨紫芳,道:“我得到了什麼…我得到了什麼…哈哈,我得到了天下,天下都是我觴律的….”
紫芳道:“你錯了,你什麼都沒有得到,你失去了自我,失去兄弟姐妹,失去了整個柔然汗國人民對你的信任,你是一個徹底的失敗者,”
觴律聞言,傻傻地立在原地,嘴裡不停地呢喃着什麼。
“觴律,你快放了段小菲,什麼事還有的商量,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條。”天明叫道。
“死路…”他忽然回過神來,道:“不錯,我選擇這一步,最終就是一條死路,哈哈…”
“不過還好,今日至少有美女伴我同歸黃泉。”
觴律突然神色一變,舉起手中的長劍便朝段小菲的身體刺去。
“呀!”衆人見這一變化突然驚叫。
“要你的命!”忽聽人羣裡有人叫道,“嗖”的一響從人羣裡射出一支響箭,“噗”一聲,響箭正好落在他持劍的手上,手一吃痛,長劍“叮噹”落在地上。
就在這緊要關頭,天明的身影象一陣疾風一樣撲到觴律面前,抓住他的左腕一扭,“喀嚓”一聲,他的整隻左手頓時垂軟下來,隨後就見天明的疾影一動,已連同段小菲一起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觴律一手垂軟,一手中箭,那副模樣別提有多慘了。
步鹿真見段小菲已從他手裡脫困,大聲道:“將他拿下!”
頓見一大隊人馬朝着觴律蜂涌而上,在強大的人民攻勢之下,觴律束手就擒了。
一個手持弓箭的箭手來到觴律面前,從他的右腕之上拔下箭枝,毫不顧忌他的疼痛,那箭頭之上還留着他身體裡的血肉。箭手道:“這一箭是爲了報被手刃的汗國戰士,我的大哥就是被你親手殺死的,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今日總算等到機會了。”
觴律道:“我只殺逃兵和懦夫,你大哥是被我殺,那他肯定就是逃兵,他該殺…哈哈…”
那名箭手道:“他是逃兵,因爲他跟本就不想去打仗,他有一家老小要照顧,他一走,誰來照顧那些老人小孩?你只有以死來謝罪。”
“哼,天要亡我,要不憑你也想傷到我!”
….
最後,觴律被一羣士兵將他押解到那個銅柱之上,用粗大的鐵索將他牢牢捆綁在銅柱之上,這羣憤怒的士兵給他執行了炮烙之刑。隨着銅柱的溫度越來越高,他臉上開始痛苦地扭曲起來…
就在他要死亡的那一刻,天明看到他眼裡忽然露出了祥和的光芒,這種眼光就是幾年前那熟悉的眼光。
觴律的眼神落在木骨紫芳身上道:“小妹,二哥對不起你,我先走了。”
木骨紫芳忽然看到昔日熟悉的二哥,大叫道:“二哥,你醒過來了,你就是我那二哥啊…”她想要衝上前去解開那根鐵鏈,可是被觴律止住了。、“別上來,我已經犯下太多的罪孽,如今只能以死謝罪了。”
紫芳的眼裡流出了激動的淚水,這在生死關頭,觴律總算恢復了正常。
“天明小子,我這輩子是不是欠了你的,爲什麼我每次結婚的對像都是你的女人,哈哈…可笑啊….”
天明察覺到了觴律的變化,問道:“觴律,是不是有人在你身體下了禁咒,讓你變了一個人一樣。”
觴律笑道:“這個你去看看國師就知道了…”
“哈哈哈,斷背山,卻原來是我自己爲自己準備了死法,哈哈…”
忽然一陣尖銳的刺痛傳遍他的整個身體,在超高的溫度之下,觴律化爲一團火球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