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將身子往後靠了靠,淡聲道:“放心,死不了。”
南宮秋寒低下眸子,便不再開口。
“殿下還有事嗎?沒事還是回去吧,如今你我都要好好休息纔是。”彎彎打了個哈切,語氣盡量客氣道。
如今她身子虛,比較嗜睡,天一黑就想去約會周公了。
那南宮太子還是沒說話,彎彎蹙蹙眉,開始有些不耐了,正要開口趕人了,他卻突然出聲了。
“本宮是來….謝謝你的。”
他擡起頭,面色有些彆扭。
那箭,那毒,都是衝着他來得,宮裡的某些人,巴不得他快些死,所以不可能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置他於死地的機會。那日聽見一鬼說她中的紫荊曼羅時,他的心就咯噔了一下,這毒很罕見,只有製毒者自己能解。
想起自己之前對她如此沒有好臉色,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就自己,他的心裡竟然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除了皇奶奶,她還真的是頭一個這麼護着他的人。
彎彎看他手腳侷促的樣子,搞得好像從沒說過這三個字似得。突然玩心大起,笑道:“殿下,其實我救你本來也沒想讓你報答什麼,可你既然要謝我,那不妨來點實際的。”
南宮秋寒一愣,隨後雙眸微微眯起:“你想要什麼?”
“什麼?世上最讓人着迷也最可愛的,當然是….銀子啦。”面具後的彎彎將嘴角咧的好高。
銀子?南宮秋寒眸底頓時升起一絲厭惡,原以爲他是不同的,沒想到與那些平時巴結他的那些人一樣令他討厭。
“你想要多少?”
“多少?我想想啊。”彎彎一隻手搭在牀沿上隨意的敲了敲:“不如…就一兩銀子吧。”
南宮秋寒一怔,一兩銀子?那也太少….
正疑惑着,他突然似想到什麼,眼底升起一絲怒火,噌的站了起來。
“你在嘲諷本宮的命只值一兩銀子?”
“啊?”彎彎故作驚訝道:我可沒這麼說哦…”但頓了頓,如一隻淘氣的狐狸,彎了彎眸子,隨後又加了一句:“是你自己這麼說的。”
“你…….”
南宮秋寒怒氣衝衝的指着她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知好歹的傢伙。”
冷冷的扔下一句後,就甩門而去了。
這樣就被激走啦?
彎彎有些好笑的摘下面具放在一旁,突然覺得這太子也蠻可愛的,少了往日那股高高在上的傲氣,像個愛耍脾氣的大男孩一樣。
“看來…彎兒這小日子過得不錯啊….”熟悉的聲音詫然響起,接着,一道紅得的麗影悄然從窗外飄進落在了牀前。
“我不在的時候,你竟然還學會了調戲男人?”
彎彎的臉上似沒多少驚訝的表情,靠着身後的枕頭歪起嘴角:“你終於肯出現啦?”
阿九挑挑眉,擡起那如絲般的碧色美眸,緩緩的步到窗前,伸出青蔥般白皙細長的手輕輕挑起彎彎的下巴。
“原來你早知道我在。”
彎彎笑着望着他,不可置否。
“那我是否可以理解爲......彎兒你是想阿九了,所以故意如此想激阿九出現?”
彎彎擡着她那雙烏黑碩亮的雙瞳,閃着淡淡的狡黠,她將身子微微往前傾斜,隨後翹起殷虹的嘴角不懼的往他面前湊了湊。
“你猜呢?”
如紅蓮般妖嬈的笑在碧眸中盪開,那麼美,那麼豔,那麼讓人會忍不住想深險….
眼前紅影一晃,某人已經躺在了牀上,而彎彎,已經被某人牢牢的捲進了懷中….
聞着熟悉的味道,她滿足的勾起了嘴角,趴在他胸口自動的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其實那日她和南宮秋寒遇險,那十個面具黑衣人突然出現,她就懷疑阿九來了,但也只是懷疑。
後來醒來後,又聽水靈說是一鬼替她解的毒,可據她所知,放血這法子雖然確實可以解毒,可這期間,若是把握不好,卻也會讓中毒者極大的生命風險,所以必須要內力及其深厚的人在期間不斷地給中毒者輸送內力。她觀察過一鬼,似乎並沒有耗費過大量內力的跡象,她也曾藉口喚出二鬼,也不是他。
而之後兩日,她每晚睡覺時,老覺得有一股熱熱的氣流進入身體,次日醒來後,會頓時變得精神許多,而被褥間又似有似無的散發着淡淡的無憂花香…..
所以,她就更加確定,阿九一定也在萬里鎮。
“你什麼時候來的?”她問。
“比你早到兩天。”他擡手將她耳邊的碎髮捋了捋。
“怎麼不來找我?”
阿九沒答。
彎彎等了半天,擡頭,卻見他竟然已經閉上了眼睛。
青眉濃如畫,瓊鼻精緻的如雕琢,濃密如羽般的一雙睫毛如兩隻蝴蝶輕盈的停在眼皮之上…..
幾日不見,他仍是那樣美得動魄心神,可那臉上….卻有些蒼白的可怕。
這幾天耗了他不少內力吧….
彎彎的心底被輕輕的撥開了點漣漪…
.他爲何對她如此,她真的有些猜不透。
如此用心的救她、幫她…卻又……
“接下來你們準備去哪?”頭頂突然傳來他的輕問。
彎彎想了想道:“先去月都。”
“送那太子回宮?”
“恩,你呢?”她問。
頭頂又沒聲音了,彎彎有些疲憊的打了個哈切,正要睡去,卻聽頭頂又幽幽傳來兩個字。
“你猜….”
“………..”
這貨,學得倒挺快。
又過了兩日,彎彎的身體和南宮秋寒的傷的恢復的差不多了,一行人又重新開始上路。這回,路上一切倒是都挺順利,再也沒出現過什麼黑衣人。大家說說笑笑,偶爾打打鬧鬧,氣氛倒也和諧,不過彎彎卻發現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之前囔囔着要救人來養養眼的水靈,倒是一直和南宮秋寒保持着距離,反而是錦月,這幾日和他走得有些莫名的近,每次一到客棧,她就會說要去南宮秋寒那看看,看他有什麼需要的沒。而回來後又是一臉傻笑,彎彎蹙蹙眉,這錦月,該不會是……
她和水靈講這事時,那傢伙卻一臉看白癡的眼神看着她。
“你才知道啊,那丫頭的春心早就動了,你中毒那幾日,她每次一照顧完你,就往那太子房裡跑,可勤了….”
彎彎蹙眉,這其實….並不是什麼好事。
錦月那丫頭生性單純,彎彎只希望她能過普通的生活,簡單才能快樂。而嫁入皇室….這其實對任何女人來說都不是什麼好姻緣。
“你也別擔心。”彷彿看出她的心思般,水靈突然道:“怕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啊…”
彎彎看她:“你怎麼知道那南宮太子不喜歡錦月?你問過了?”
“這還要問嘛。”水靈撇撇嘴,一臉戀愛專家的樣子:“看眼神就夠啦。”
彎彎一臉不信,這也能看出來,又不是看相。
“我不僅知道那太子不喜歡錦月,我還知道….他的眼裡似乎另有他人。”水靈突然笑得一臉陰陰。
彎彎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裡毛了毛,半天后才反應過來她話裡有話。
“臭水靈,你別瞎說,我現在可是男人。”
“信不信由你,反而我就是覺得那傢伙看你的眼神不對…”她伸出胳膊一把搭在彎彎肩膀上,一臉壞笑:“而且….聽說南皓國的青倌可是很多哦,那些個皇室貴族幾乎每人都有一個藍顏知己養着,也許….那個南宮秋寒也是斷袖哦?”
彎彎斜眼瞥了她一眼,明顯不信:“真的假的?你哪兒聽來的八卦。”
水靈‘嘿嘿’了兩聲,然後似笑非笑的朝她眨眨眼:“你也可以選擇不信。”
說罷便朝她擺了擺手。
“我去找錦月玩五子棋去了,你自個兒慢慢想。”
離開了。
彎彎好笑的給自己倒了杯水,倒是真沒把水靈的話放心上。因爲自上次後,南宮秋寒一見到她就擺着個臭臉,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和他八字相沖,不管說什麼,總能惹得他咬牙瞪眼。就比如她們上次在街上碰到一乞丐,是個媽媽,懷裡還抱着一個嬰兒,水靈當過乞丐,自然對乞丐特別有憐憫心,就讓她施捨點前給人家,彎彎身上又正好沒有碎銀子,就直接掏出一兩銀錠子給那個乞丐媽媽,誰知南宮秋寒在一旁氣得臉都青了,一整天都不理人。
還有一次,她的酒癮犯了,可水靈滴酒不沾,錦月又不會喝,一鬼和二鬼又不願意陪她喝,她只得找南宮秋寒,原本兩人喝的還算盡興,可後來她不小心拿錯了杯子,把他的酒杯拿來喝了之後,那傢伙的臉色突然就變了,直接甩頭而去。留下一臉愕然的彎彎。
這樣也叫看上她?逗她的吧。
什麼女人心海底針啊,彎彎如今覺得,男人的心纔是吧,跟天氣一樣,竟然說變就變….
對比起來,才覺得還是她家的阿九比較好搞定….
咦?想到這彎彎不禁頓了頓,她爲什麼要在阿九前面加上她家的?
五天後,一行人到了月都,剛踏進城門,迎面就來了兩撥人,一撥人是宮裡來的,自然是來接南宮秋寒,最前面走來的是一個青衣男子,面色溫和氣質儒雅,長得很斯文秀氣,感覺像個書生,可步態輕盈,一看便知道,一定也是個高手。他叫幕辰,是南宮秋寒的表弟,這次是特地封了太后的命令來接太子的。
而另一撥人,連彎彎也沒想到,竟然會是端木玉。
說實話,彎彎挺怕他的,這人太精明,比楚燁還要精,當然,也不是楚燁不如他,而是楚燁是因爲對她動了情。而這人….他的眼神太過銳利,如一隻在天翱翔的雄鷹,被他盯上的獵物,絕對會無所遁形。
看到他的那一剎那,彎彎反射性的往後退了退,然後用手肘頂了頂身邊的水靈,輕聲提醒道:“喂,你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