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摑太后

掌摑太后

來到慈寧宮的時候,太后竟然還沒有睡,穿得整整齊齊的坐在暖閣裡喝茶,一舉一動說不出的優雅,端莊,高貴,不愧是後宮第一人!

她悠悠的喝着茶,看也不看一眼朝她行禮的亦知,與荷香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着,彷彿沒有看到她一般。下面那個臉色蒼白,羸弱得連站都站不穩,彷彿一隻手就可以捏死的女人大大的取悅了她,她笑得無比的優雅。

亦知見太后有意刁難她,淡淡一笑,也不待太后招呼,徑自站了起來,示意春桃扶她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自己身子如何她自己知道,她纔不會傻到任人虐待自己!反正她和太后之間早已撕破了臉皮,沒有什麼好裝的!

太后瞥眼看到,不由得變了臉色,手中茶杯重重的往地面一擲,朝亦知冷聲喝道:“大膽,哀家有讓你起來嗎?還是你以爲生了個皇子,登上了貴妃之位,就連哀家也不放在眼裡了?”

站在亦知身邊的春桃看到太后如此氣怒,臉色不由得一白,擔憂的看了一眼亦知,又偷偷的回頭看向殿外的小宮女,使眼色讓她搬救兵。

“太后言重了!”而亦知卻絲毫不爲所動,淡定的看着太后微笑,溫言緩語:“太后您也知道,我前些日子不小心受了重傷,一直都沒有痊癒,水大人說不能久站,否則會不利於復原,方纔我見太后喝茶甚是得興,不便打攪太后的雅興,這才擅作主張,先行坐了下來,並非對太后不敬!聞說太后一向心胸廣大,相信不會與我一個傷患計較的,對嗎?”

哼,以爲給她戴個高帽子她就會放過她了嗎?太后目光冷銳,斜斜的靠在椅子上,一手轉動着翡翠指環,一邊淡淡的說道;“你這話可就大錯特錯了!你若有傷在身,爲何不在寢宮裡好好休養,既然來了,自然也是好得差不多了,這規矩禮儀又豈能廢棄?若是亂了這規矩,隨便一個人在哀家面前都可以如此無禮,哀家的威嚴何在?以後這後宮又該如何管制,天下臣民又以何爲範?雖然哀家不想跟一個傷患計較,不過爲江山社稷計,少不得,哀家得狠下心來好好地管教一番了!來人,把她拉下去!”

說來說去卻原來還是不肯放過她!亦知一點也不意外,對於一個三番四次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人,你又能寄託一些什麼樣的希望呢?所幸她早已看透宮中人情冰冷殘酷的本質,也不覺得有多氣憤或失望!只見她聞言神色未動,依舊微笑着看太后,待慈寧宮的太監宮女聽得太后的懿旨,如狼似虎般撲過來時,才淡淡的開口:“在這樣的時候,太后還在爲江山社稷着想,真是讓人敬佩不已啊!不過,太后此時提起這些,豈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太后聞言臉色大變,這要呵斥出聲,亦知已經用手製止了她,示意她聽外面越來越真切的廝殺聲,安靜的笑看她,淡聲說道:“你不覺得在這樣的時候談論所謂的規矩禮儀,實在是太小題大做了嗎?”

“你——”太后被亦知諷刺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過了好一會,才控制得住脾氣,冷笑道:“所以呢?你現在來這裡又是爲了什麼?不會是終於感到害怕了,想求哀家爲你說情,保你一命吧?嘖嘖,這可真是讓人難以自信呀!產生皇長子,備受皇恩的錦貴妃不是囂張得連哀家都不放在眼裡了嗎?你不是已經背叛家族,對家族下手了嗎?怎麼,現在看情形不對後悔了?還是皇帝沒有保護你?”

她高高在上的俯視着亦知,就像一個勝利者,以高昂的姿態俯視着失敗者,眼睛裡盡是嘲諷。

“不!”亦知輕笑着搖頭,說道:“我是來帶燁兒走的!”

“什麼?”太后本想從亦知臉上看到恐懼,羞愧,慌張,可惜,亦知卻似乎根本就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裡,淡定得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一時間不由得怔住了!

“我是來帶燁兒走的!”靜笑着對太后,亦知輕聲重複着自己的話。

“帶燁兒走?”太后回過神來,不由得大笑,指着亦知對荷香笑道:“哀家沒有聽錯吧?她居然想帶燁兒走?”

“回太后,您沒有聽錯,貴妃娘娘的確是說要帶小皇子走!”荷香微笑着回答,看向亦知的目光裡盡是嘲諷。

“你想帶燁兒走?”太后笑吟吟的看着亦知,那目光彷彿看一個傻子。是啊,在這樣的時候,任是誰,都知道她是絕對不會讓她將燁兒帶走的,可是這個女人,竟然做這樣的癡夢,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我不是想帶燁兒走,我是要帶燁兒走!”彷彿沒有看到太后的嘲諷,亦知安靜的微笑着重複自己的話!她是來帶燁兒走,是通知,不是請求。

太后自然聽懂了她的話,雖然很驚訝這個女人在這樣的時候竟然還能夠如此強勢,但是此時聽在她耳裡,無疑是最好笑的笑話,讓她忍不住大笑起來。

真是死鴨子嘴硬!今夜大哥逼宮,皇上必然會輸,到時候皇后復位,大哥攬權,寧家只會比以前更加輝煌,而背叛寧家的人,必下地獄。而她,在這樣的時候,竟然還敢用這樣強硬的語氣跟自己說話,豈不是可笑?

看着得意忘形的太后,亦知忽地想,如果此時花睿在此,看到這一切,心裡會是怎樣的痛呢?

世上許多母親,爲了兒子的幸福,可以什麼都不要,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兒子,爲了保護兒子,可以付出生命!可是,爲何這宮裡的愛如此的涼薄?

被自己的母親放棄,出賣,心裡,一定很難受吧?

還有花殊,她的花殊,那個一出生就被拋棄的花殊,他的心,曾經又是怎樣的痛呢?

想到花殊曾經承受過的心痛,滔天的恨意頓時洶涌撲來,將她吞沒,她猛地走到太后面前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她是如此的恨,如此的用力,以至於渾身顫抖,不能自制!

清脆的掌聲在靜寂的夜裡格外的響亮,猶如一道閃電劈落,震蒙了所有的人,就連太后,也一手捂着疼痛的臉,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臉色蒼白,目光森冷的女子,忘記了反應!

“這一巴掌,我是替花殊和皇上打你的!”亦知定定的看着太后,冷冷的說道:“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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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真正的母親,是絕對不會拋棄自己的孩子,傷害自己的孩子的!

亦知的巴掌打痛了太后的臉,更重重的打痛了她的心,將她心底深深的愧疚和痛楚擊打出來。

是啊,她今時今日所作所爲,怎麼會是一個母親該作爲的呢?

世人都道她殘忍,可是誰又知道她心裡的無奈和痛苦,掙扎和彷徨?

她也只是想維護自己的家族利益,只是想保護自己的孩子而已,她有錯嗎?

想到種種,裂開的心又霍地收緊變硬,一眼看到亦知便要邁出暖閣,她頓時沉下臉,怒聲喝道:“來人,把她給我拿下!”

荷香等人聞聲終於回過神來,聞言二話不說就衝了過來,要將亦知抓住。

“不要啊!”呆站在椅子邊的春桃也回過神來,看到太后雪=白的臉上鮮豔的五指印,臉上血色瞬間消失,慘白的一片,幾欲暈倒,可是看到那些太監和宮女撲向亦知,不由得又擔心起亦知的身體來,大喊一聲撲過去將圍住亦知的衆人拉開,驚慌跪向太后磕頭求饒:“太后娘娘,主子她一定是發燒了,腦子燒糊塗了纔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的!太后娘娘,您大人有大量,請你饒她這一次吧!您要打要罰,就罰奴婢吧,娘娘她身上有傷,經不得一點點折騰的啊,這會要了她的命啊!”

“哼,你這哪裡來的狗奴才,竟然這麼大膽違抗太后的懿旨,你也想以下犯上是不是?”荷香不待太后出聲,已然凌厲出聲,指着春桃怒喝道:“來人,給我把這以下犯上的狗奴才也綁起來!”

可是她喝了半天,卻沒有一個人上前幫她,當下不由得大怒,擡頭一看,卻見衆人俱都呆立在那裡,神情怪異,動也不動,當下大怒:“你們這麼是在幹什麼?難道沒有聽到太后的吩咐嗎?”

她正說着,突然間遇到亦知森冷如冰的目光,頓時心生寒氣,聲音越來越低!而上面的太后瞬間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說不出話來:“你,你——”

她只看見她伸手在那些太監宮女身上點了點,他們便全部都動彈不得了,寒氣不由得涌上她的心,難道她會武功?那她會不會趁機殺了自己?她左右看顧,發覺因爲自己先前的命令,保護她的侍衛此時都不在暖閣裡,如果她真有武功,要殺她易如反掌,不由得擔心起來!

亦知不再看荷香,冷冷的看向太后,脣微勾,寒聲說道:“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招惹我,要不然的話,我不敢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花殊和皇上會因爲你是他們的母親而原諒你對他們的所有傷害,可是我不會!”

“你,你——”從來沒有人敢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話,就算是皇上也從來都不曾這樣威脅她,太后頓時氣紅了臉,怒指着亦知顫抖:“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威脅本宮!”

“威脅?”亦知冷笑,危險的看着她,一步步向她走近:“或者,你更希望我直截了當一些?”

“你,你,你敢!”她竟然敢在她面前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太后快要氣瘋了,她本該馬上叫人來將她拉下去砍頭,可是她心裡卻一陣寒似一陣,不知道爲什麼,她有一種感覺,如果她敢開口叫人的話,她一定會馬上倒下!

那個臉色蒼白,看起來孱弱無比的女人身上,有一種令人駭然的殺氣,讓她的心顫抖不已!

“是嗎?也許我們可以試一試!”亦知緩慢而堅定的,一步步逼近。

“你,你,你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就喊人了!”隨着亦知的腳步一步步逼近,太后雖然竭力穩定自己的心緒,卻仍舊感覺到了那凜凜的讓人無法抗拒的脅迫,她不由得方寸大亂,倒在椅子上驚惶的看着亦知逼近。

她無端的相信眼前這個女人會真的殺了她,而她,卻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此時的寧錦兒,猶如一把出鞘的刀,鋒芒暴現,無人能擋!

她怎麼從來不知道她竟有這樣強悍的氣勢呢?

亦知無語,依舊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有力的碾在太后脆弱的神經上,讓她的神經越繃越緊,終於她無法承受,霍地站了起來,緊握着拳頭盯着亦知說道:“寧錦兒,你憑什麼指責本宮?你以爲你就比本宮高尚許多嗎?你以爲你就是一個稱職的母親嗎?你生下燁兒,難道不也是想憑藉他登上皇后之位嗎?寧錦兒,本宮告訴你,你沒有資格指責本宮,你也是寧家的人,你的命運和本宮的命運一樣,從一出生就已經註定了,是要爲寧家犧牲的!就算你現在背叛了寧家,總有一天,爲了你的私慾,你也一樣會犧牲你的孩子的!你跟本宮一樣,根本就沒有選擇!”

“不,你錯了,你不是沒有選擇,你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做選擇!”亦知站定,冷冷的看着面目扭曲的太后,冷冷的說道:“從拋棄花殊開始,到背棄皇上,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做出選擇,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除了是寧家的人之外,更是一國之母,是一個母親,是你兒子最親的親人!可你竟然聯合外人來對付自己的孩子!你做這一切之前,可曾想過要將天下百姓置於何地,將皇上他們置於何地?你有沒有想過,當他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母親站在自己的對立面,幫着別人來傷害自己的時候,心裡是怎樣的不堪,怎樣的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