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這魚兒很不錯吧!海螺的個頭兒也很大,您想買些什麼呢?我給您挑選活的,保證個個都是活的……”伊雪對這位美麗的夫人充滿了好感,愈發熱情地討好她!如此珍貴的客人可不容易遇上,能夠和她做生意,伊雪都感到特別榮幸呢!……
紫秋夫人的臉蛋微微發紅,和‘女兒’說上幾句話也是心潮澎湃的。她低頭假裝認真地看着那擺放整齊的魚蝦蟹,卻不知道要買什麼?她再擡頭兒,看到了女孩那雙兒期待的眼神兒……
於是,紫秋說道:“嗯……我、呃,那我全部都買下來吧!”
“全部?……”伊雪驚訝地長大了嘴巴,自己沒有聽錯吧?誰家會一下子買這麼多的海鮮?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您是要全部的魚、還是蝦、蟹?……”
紫秋夫人定了定神兒,乾脆全部買下來吧!‘女兒’生意做地如此幸苦,看她賣出去一條小魚兒也高興半天,美滋滋的數錢。她要全部買下來,讓‘女兒’好好開心開心!
這是現如今,她能夠爲‘女兒’做的唯一一件事情了……
紫秋夫人沉住氣兒,肯定地點點頭兒:“嗯!你算一下錢吧!你所有的東西我都買下來了!你也可以早點兒回家休息了……”
伊雪高興地差點兒拍手歡跳起來,這真是天上掉下來一個大‘餡餅’呀!自從她代替王秀英在海鮮市場做買賣,出來都沒有遇到過這麼大的主顧……
她有些手足無措,激動地連連點頭:“好的、好的,您稍微等一下,我全部給您稱好、打包好!您放心,您這麼照顧我的生意,我給你算九折……”
這位夫人一定是哪間酒樓的大老闆,今天是親自來菜市場踩點兒了。這就相當於海鮮批發了!和夫人的關係若是搞好了,今後每天的生意都可以做得很好!做生意就是希望遇到這樣的大客戶呀!今天的運氣真是太好了……
想到這裡,伊雪機靈地問道:“夫人,您是哪一間酒樓的呀?我有一輛兒小貨車,我可以全部幫您送過去。不用您跑來跑去的麻煩。你今天回去品嚐一下,若是覺得我的魚蝦好,我每天清早都可以給您送海鮮,絕對不會缺斤短兩……”
紫秋夫人哽咽地點點頭兒,眼淚兒一直在她的眼眶裡打着旋兒。這孩子小小的年紀,卻如此的乖巧!可是,她哪裡是什麼酒樓的總採購。買下這些魚蝦,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個禮拜,爲了保守這個秘密,她編制了一個好藉口,甩掉了所有伺候她的人,一個人乘坐飛機來到這個陌生的小魚鎮……
伊雪滿懷希望的看着紫秋:“夫人,您有沒有名片兒呀!可不可以給我一張?我再有新鮮的魚蝦,我就給你打電話送貨……”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千萬不能放走一個大客戶……
紫秋的神態更加的窘迫!再站下去,她的眼淚兒就要落下來了。她忍住氣息兒,匆匆忙忙打開自己的錢夾子,將裡面所有的現金都掏出來塞在伊雪的手裡……
“啊?……不、不……”伊雪惶恐地連連搖頭:“用不了這麼多錢!我、我還沒有算好帳呢?您給得太多了……”
“咦?……”伊雪的話還沒有說完,無意間發現從這位夫人的黑色墨鏡下,流出了一滴兒淚水,她不由傻兮兮得站在發呆了!她、她爲什麼哭了……
紫秋夫人一言不發,硬是將那一疊錢塞給伊雪,然後捂着嘴巴兒,轉身逃也似的走了……
“夫人、夫人……我還沒有算好斤兩呢!……”伊依拿着手中厚厚的一疊錢,閃身追了出去:“夫人、夫人,您還沒有說地址呢!我該把魚蝦送到哪家酒樓去呢?……”
這是什麼事情呀?她爲什麼跑掉了?她的魚蝦根本就沒有拿,還將大筆的錢留給自己?
伊雪追趕着她,喊聲兒越大:“等一等、等一等!……”
紫秋夫人的腳步越跑越快。她捂着自己的嘴巴兒,一邊兒跑着一邊兒哭泣着,淚珠兒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兒那般兒紛紛落下……
她聽到自己的心臟破碎的聲音,背後傳來‘女兒’的每一聲兒呼喊,字字句句都在撕裂着她的良心……
“夫人、夫人,您等等我呀……您的錢、您的錢呀……”伊雪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紫秋夫人雙手顫抖地拉開車門,低頭鑽進了車廂,慌忙對駕駛座位上的李醫生說道:“開車、快點兒開車……”
李醫生默默搖搖頭,啓動了車子!汽車行駛在馬路上了……
伊雪光着兩隻腳丫兒,急得滿頭大汗!她揮舞着手中的錢,跟着汽車狂跑:“夫人、夫人……等一等呀!您不要我的魚,我也不敢要您的錢……”
紫秋夫人眼淚兒汪汪,看着汽車後面一路奔跑着的伊雪!那小小的女孩兒,焦急地跟着汽車跑步,女孩的神情慌亂又害怕。女兒不斷地呼喊着什麼?隔着玻璃她聽不到了!……
汽車後面淡淡的排氣煙兒,逐漸朦朧了小女孩的身影兒……
紫秋夫人趴在車窗後面痛哭流涕,她哭着、哭着……這一次分別,彷彿又將‘女兒’拋棄了一次,她‘哇哇’直叫着追趕在自己的身後,可自己就連再和女兒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伊雪、女兒、對不起、對不起!再給媽媽一點點兒時間,我會來接你走,等我想到一個萬全之策,我就把你帶走。這十五年來,你所吃的苦、受的累,媽媽會千倍、萬倍的補償你。媽媽要讓你過上公主一般的富貴生活,媽媽會將名下所有的財產都贈送給你!到那時,沒有人會看不起你,你是赫連家族真正的繼承人,你會成爲上流社會最美麗的名媛貴族,你今後的人生將會精彩無比……
爲了你童真的臉頰上,有幸福甜蜜的笑容,媽媽願意付出一切的代價!給我一點兒時間,給我一點兒時間!下一次,我們再見面,我會把你帶走……
伊雪,終於停止了追跑!她氣喘吁吁的彎着腰,愣愣地看着遠方汽車的尾氣兒發呆。這真是她平生都沒有遇到過的一件兒奇遇呀!這位夫人是個精神病患者嗎?還是一個想做善事卻無處發泄的女人?……
她低頭看看手中的錢,不由心底發慌,她長了這麼大,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多的現金。這些錢不但可以買下她今天所有的魚蝦,就連買下她一個月的魚蝦都綽綽有餘呀……
這是多少,大概有一萬還多吧?伊雪將錢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心裡,貼在自己的胸口前,她聽到自己的心臟‘砰砰、砰砰、砰砰……’激動地跳躍着。這些錢都是她的了、哈哈、都是她自己的了……
有錢的感覺可真好呀!她可以幫媽媽買藥了,可以把以前借鄰居們兒債務都還清了,還可以給自己買一雙兒舒適的鞋子,買一套漂亮的衣服……
中午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射在伊雪的身上,天氣兒是如此的美好!……
伊雪含着甜蜜的笑容,握着大筆的錢,向海鮮市場走回去!不管那個女人是什麼意思,她都覺得好快樂呀!……
喧鬧的街頭兒拐角處……
“哦……哦……哦……哦……”歡呼的聲音伴着震耳欲聾的音響兒,飛上天空……
一羣兒裝扮怪異的年輕人,正隨着音樂狂熱地舞動着!他們的裝扮與普通人格格不入。他們或者穿着肥大的褲子、或者身着極度花俏的t恤,金光銀光的亮片兒在周身閃爍。獨特的嘻哈帽子在舞動中拋來飛去,厚重的板鞋踢踏着水泥路‘啪啪……’直響!……
可愛的伊依紮了一頭兒的小辮子,混在舞者們兒的當中,她歡快地舞動着、暢快地嬉笑着!學習街舞這麼多年,她第一次感受了那一種由內而發的心靈悸動。對!這纔是街舞、這纔是真正的街舞……
他們瘋狂地扭動着,用舞蹈揮灑着汗水兒,誇張隨意、個性張揚、節奏鮮明、充滿叛逆的風格。他們無視於過往行人複雜的目光,更無視於那些一本正經人嘴角的嘲笑。他們爲青春而舞動,爲自己而狂歡。他們的眼神抽離於正常之外帶着尖銳、暴動、還有逼人心靈的熱情:“哦……哦……”
“伊依,接着……”黑人小男孩兒丟給伊依一瓶兒可樂!……
“嗖……”的一聲兒,那一支兒黑色的可樂瓶,劃破空氣兒高高地飛躍上天空,在半空中旋轉兒幾個漂亮的圓弧兒,彷彿也隨着歡快地激情舞動起來……
“嗨……”伊依雙腿兒蹬地飛離地面,滿頭的辮子和汗珠兒都飛揚起來!她跳躍在半空中中,伸手接住了那一支可樂瓶:“謝謝……”
她的手觸摸着那弧度完美的瓶子,正準備扭開瓶蓋兒喝的時候,突然心念一動……先別急着喝呀,這不正是一個很好的舞蹈‘道具’嗎!……
於是,伊依調皮地一笑,雙臂靈活地扭動着,將可樂瓶子拋上拋下。一會兒從後背拋出,再翻越個跟頭兒接住,一會兒從胯下丟出,再就地打滾兒接住。動感的音樂聲中,那一支普普通通的可樂瓶兒,在伊依的周身四處旋轉着、環繞着、跳躍着……每次要墜落在地上的時候,都又被她快速的抓住了。小小的瓶子,在她的手中彷彿也有了生命,‘活’了起來……
這一串兒靈巧完美的動作,吸引了其他男孩兒和女孩的目光,大家聚集起來連連尖叫着拍手,將伊依圍在中央歡呼簇擁着:“太棒了!伊依好有創意呀……”
“加油!你是最棒的bgirl(街舞女孩)……”
“哈哈,這是不是中國雜技呀?還是中國武術?……”
在衆多目光的關注下,伊依的舞蹈動作越加炫彩多姿:“謝謝!……”她跳得大汗淋漓,將可樂瓶子口對準了天空,扭開了瓶蓋兒……
“砰……”的一聲兒巨響,強烈的可樂水霧兒從瓶口飛奔而出,在天空中綻開了一朵兒燦爛的花朵兒!……
“啊…啊………”漫天的可樂雨兒從天而降,淋漓在女孩兒和男孩兒們的頭頂兒上,衣服上,笑容上……
bboy(街舞男孩)和bgirl(街舞女孩)的心兒都飛揚起來,在爆發力和節奏感的舞蹈中,衝擊着心靈、刺激着感官……
不遠處的咖啡廳裡……
幽雅雕花的牆壁、低聲迴旋的柔和音樂、斜斜擺放的各類書籍,舊式的手搖電話機、溫暖而明亮的小檯燈,香濃含韻的咖啡香味兒暗暗浮動在空氣中。傍晚的咖啡廳,安謐讓人恍惚中有世外桃源的感覺……
今天,咖啡廳裡的客人們兒都被友好地‘清理’出去了!幾個四處巡邏的男人,警惕地瞄來瞄去……
海裟欏坐在沙發上面,手中端着一杯兒香韻的克烈特corretto(摻有烈酒的意大利咖啡),緩緩地攪拌着!他的旁邊是一扇兒落地的大窗戶,感覺一伸手就夠得着外面飄過的落葉。坐在這個角落裡,剛好可以看見對面街上的一羣兒街舞男女。伊依就在他們當中,美麗的笑容毫不吝嗇地洋溢着……
海裟欏那幽遠的目光,落在街頭兒那一幫兒歡歌躍舞的街舞少年、少女身上,居然流溢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神色。在他們的街舞世界裡,彷彿可以無所顧忌地揮灑青春……
他這個年齡,不正是應該和他們一樣兒,無憂無慮的奔放激情嗎?可惜,他若真是這樣的生活,只怕會死得很慘!誰讓他出生在具有幾百年悠久歷史的海盜家族裡。一個普通的海骷髏殺手都無法全身而退,更何況他這個擔負着家族使命的掌舵人!這就是他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