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他的好心情很快就被人打擾了,因爲他看到了一個絕對不想遇見的人,趁着那個人還沒有看見自己,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站起身朝着古恬恬和邵嘉豪走去。
邵嘉豪剛剛試好一身小襯衣和小馬甲,脖子裡還繫着一個紅色的小領結,看上去非常的紳士,見他過來連忙跑上去獻寶似的問道:“叔叔,我帥嗎?”
“帥,帥得不得了!”邵旗臻很給面子地回答。
“那等下把這一身也包起來吧。”聽見他肯定的答案,邵嘉豪很有範兒對着身邊的店員吩咐道,然後朝着古恬恬跑過去,“姐姐,還有嗎?”
“都已經這麼多了,你還沒有試夠啊?”古恬恬指着身邊七八個袋子無奈地問道,沒辦法,誰叫小傢伙長得太可愛,無論穿哪一身衣服都會引來店員們的驚呼,只好叫店員全部都包起來。
邵嘉豪趴在她腿上數了數,不確定地說道:“好像真的已經很多了哦!”
“這裡又不是隻有這一家店,我們再去下面一家看看。”邵旗臻說着,從口袋裡拿出卡讓店員去結賬,“你快要回加拿大了,等你回去之後叔叔也沒機會再給你買衣服了!”
邵嘉豪笑眯眯地抱住他的腿,“叔叔最好了!”
結完賬之後,三個人就繼續往別的店走去,爲了避開剛纔看見的那個人,邵旗臻還專門挑了相反的方向,結果剛走出這家店就被人叫住了,“阿臻。”
“又是上次的阿姨!”邵嘉豪回頭看了一眼,小聲地嘀咕着。
儘管邵旗臻十萬個不情願,但既然人家都已經叫住他了,他也總不能當做沒聽見,只好轉回身跟人打招呼:“這麼巧?”
溫雅瑤今天是一個人出來逛街散心的,沒想到居然能遇見他,心裡的激動自然不言而喻,可是當看到他們三個人手牽着手,親密得就像是一家人一樣,她的激動漸漸被嫉妒所取代,“她是誰?”
“這跟你沒有關係吧?”她明顯質問的口氣,令邵旗臻不悅地皺起了眉頭,“沒事的話我們還要繼續逛,先失陪了。”
“阿臻!”見他們說走就走,溫雅瑤趕緊追上一步叫,勉強壓下心裡的不滿,順便把剛纔那個讓他不愉快的話題轉移開,“我就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阿航最近在忙什麼,我給他打電話他都不接。”
邵旗臻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跟他什麼時候認識的?”
“就是上次我過生日的時候,你不是帶他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嗎?”見他不耐煩的神情消失了,溫雅瑤暗暗慶幸自己的明智之舉,“那之後我們又在一起吃過幾頓飯,不過最近我卻聯繫不到他了,你們公司這一段時間很忙嗎?”
“他有很多事要做,你沒事不要去打擾他。”邵旗臻扔下這一句話之後,就帶着邵嘉豪和古恬恬離開了。
溫雅瑤站在原地看着他們離開,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她爹地已經答應要幫她想辦法得到邵旗臻了,她現在沒有必要跟一個不入流的女人計較,反正到最後邵旗臻會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想是這麼想,不過爲了知己知彼、以防萬一,她還是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喂,幫我查一個人。”
被她這麼一攪和,邵旗臻也沒有了繼續逛下去的心思,小嘉豪也懂事地沒有吵鬧,抱着剛纔買好的新衣服,三個人開車離開了購物中心。
這次被帶着去美術館的結果就是,邵嘉豪徹底地被激發了畫畫的鬥志,回到家之後也不抱着遊戲機不放了,拿出剛買的畫具擺好,又用調色盤調好了顏色,然後就專心致志地畫了起來。
邵旗臻沒想到自己偶然的決定,會達成這樣一個效果,不過他卻很樂意看到這樣的局面,小嘉豪聰明是聰明,就是沒有長性,這也是這個年紀的小孩子共有的特點,所以在當初小嘉豪學了不到一年的畫就放棄了之後,他一直感到非常惋惜,畢竟叫他畫畫的老師曾經說過,這孩子很有天賦,如果能靜下心來好好學習,將來說不定就會成爲國內外知名的畫家。
對於小嘉豪的教育,邵旗毓夫妻兩個是沒有什麼特別要求的,他們只要兒子開開心心地長大就好,但是從小看着他長大的邵旗臻,卻不願意白白浪費了他與生俱來的天賦,換句話說,他就是個操心的命。
現在邵嘉豪重新拾起了畫筆,邵旗臻自然感到很欣慰,摸着他的頭跟他商量道:“嘉豪,叔叔給你找個老師,咱們繼續繼續學畫畫,好不好?”
“那我上學了之後呢?”邵嘉豪歪着腦袋問。
邵旗臻想了想,“讓老師跟着你回加拿大怎麼樣?”
“唔,好吧。”邵嘉豪點點頭,“叔叔,我可不可以自己選老師?”
“當然可以!”邵旗臻摸着他的腦袋答應,“叔叔先讓人找合適的老師人選,然後嘉豪自己挑喜歡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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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古恬恬站在旁邊看着他們叔侄兩個互動,心想要是將來邵旗臻有了他自己的孩子,他也一定會是個深受孩子喜歡的好爸爸吧?
這一天先去了美術館,又去商場逛街買衣服度,回來還畫了將近兩個小時的畫兒,邵嘉豪的精力透支得厲害,剛吃完晚飯沒多久就困得眼睛也睜不開,邵旗臻見狀就抱着他去洗了澡,然後哄他睡覺。
只要他在家,小嘉豪的事情都是他親自來做,古恬恬也早已經習慣了,打掃好衛生之後,就坐在沙發上發起呆來。
她在想要不要把穆錦軒中午拜託她的事情告訴邵旗臻,怎麼說他現在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而且她還記得歐逸航曾經說過,邵旗臻不喜歡自己的員工兼職做別的工作,雖然他說過自己不是他的員工,但她覺得還是應該跟他支會一聲會比較好,既然他跟穆錦軒那麼熟,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她完全沒有注意到邵旗臻什麼時候從房間裡出來了,而且他已經換下了家居服,看樣子是要出門。
邵旗臻覺得如果自己不叫她,她可能會發上一晚的呆,於是他只能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把她從神遊天外的狀態喚了回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嘉豪已經睡着了,你注意點兒他的動靜。”
“哦,好。”古恬恬答應着,見他要出門又下意識地叫住了他,“邵先生。”
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邵旗臻挑了挑眉,“有話跟我說?”
古恬恬想了想,最終還是搖搖頭,“不是什麼重要的事,等你回來再說也可以的,外面天黑了,你開車小心一點兒。”
聽到最後那句話,邵旗臻愣了一下,點點頭離開了。
其實同時愣住的人還有古恬恬自己,她怎麼順口就把那句話說出來了呢?就好像是曾經演練過很多遍了一樣?
邵旗臻要去的地方,是上次歐逸航買醉的“夜色”休閒會所,這是他們經常聚會的地方,這一次也是歐逸航打電話給他的,最近忙着照顧嘉豪,他們也很久沒有在一起喝酒聊天了。
推開包廂的門,他不出意外地看見林培也在,只不過這一次歐逸航還很清醒,看見他連忙晃了晃手中的紅酒瓶子,“阿臻你來晚了,要罰酒。”
“你又是被強迫來陪酒的?”邵旗臻不理他,坐到林培身邊問道。
“什麼叫強迫啊?”沒等林培回答,歐逸航就先不樂意了,“我今天叫你們來是要商量正經事的好吧?你們兩個作爲邵氏集團的最高裁決者,難道不應該都到場聽一下嗎?”
“哎哎哎,我可不是什麼最高裁決者,你不要胡說啊!”林培出聲抗議,“我充其量也就是個高級打工的。”
歐逸航撇撇嘴不以爲意地回道:“少來了,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手裡握有邵氏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啊?要不然你會這麼拼命幫阿臻嗎?”
“爲什麼不會?”邵旗臻默契地把話鋒接了過去,“這是我們友誼的體現,懂不懂?你小子之所以會這麼認爲,完全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心理!”
“行,我說不過你們兩個。”他們很明顯佔了人數上的優勢,歐逸航很有自知之明地決定結束戰爭,“說正經事,阿臻你讓我查的東西,差不多已經都查清楚了,回頭我會做一份報告發給你。”
“嗯。”邵旗臻點點頭,“你把我們兩個叫出來,不是就爲了這件事吧?”
“知我者,阿臻也!”歐逸航舉起杯子向他敬了敬,然後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後,才又接着說道:“難道你們沒有發現最近的股市有什麼不對勁嗎?”
邵旗臻跟林培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什麼不對勁?”
“邵氏集團到底是你們的,還是我的啊?”歐逸航翻了個白眼,“我也只是感覺啊,現在還沒有得到證實,所以只是給你們提個醒。”
“快說吧,廢話那麼多!”邵旗臻不客氣地催促着。
“我覺得最近邵氏的股票漲勢有點兒不太對勁。”歐逸航總算沒有再繼續賣關子,爽快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剛纔也說了,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你們最好找專業人士來分析一下,最好是我的感覺錯了,要不然你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邵旗臻沉默了片刻,又問道:“你是什麼感覺?”
“我覺得有人在刻意收購邵氏的股票。”歐逸航把空酒杯放回桌子上,雙臂舒站在放上沙發背,“不過動作不
是很大,現在還只是收購一些小額的散股,至於是什麼人、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有多大的把握?”這回提問的是林培。
“完全只是感覺而已。”歐逸航搖搖頭,“所以我才說也可能是我的感覺出錯了,畢竟我已經很久不研究股票這種東西了,阿臻知道的。”
邵旗臻點點頭,轉臉對着林培道:“這件事我會找人去調查,你只要盯着跟中遠的那個合作案就行了。”
“嗯。”林培點點頭,“我現在也實在分不出精力管別的事。”
跟中遠實業的合作案,是他們手中最後的王牌,到時候如果跟公司裡的那些元老們撕破了臉,他們就全靠着這個合作案守住邵氏集團不被別人搶走,所以邵旗臻纔會讓林培親自盯着,除了他之外,邵旗臻不相信公司裡的任何一個人!
“好了,正經事說完了,下面是放鬆時間。”歐逸航說着,親自給三人斟了酒,“來,林培,我敬你一杯,謝謝你上次沒有把我扔在大街上。”
“說實話,其實我真的挺想把你扔大街上的。”舉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林培一臉認真地對他說,“只不過那樣我就得把你架出去,我從來不碰酒鬼。”
“那我還真該感謝你有這麼一個習慣。”歐逸航也不在乎他說什麼,哥倆兒好地摟住他的肩膀,“我這麼多年都在國外混,除了阿臻之外國內基本上沒什麼朋友,所以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林培挑挑眉毛,“就憑你一句話?”
“那你說怎麼着?”歐逸航擱在他肩膀的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要不然去天都擺上一桌?叫上阿臻給我們做見證,怎麼樣?”
“你能先把你的手從我肩膀上拿下去嗎?”林培被他拍得肩膀都麻了,心想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你給句準話,我拿下去。”歐逸航趁機威逼利誘。
“如果不打算交你這個朋友,你以爲我會有那麼多美國時間陪你耗嗎?”林培把他的手從自己肩膀上撥開,沒好氣地說道。
聽到他的話,歐逸航總算是滿意了,又舉起手中的杯子跟他碰了一下,然後仰起頭一飲而盡,“離開邵氏集團之前,還能交你這麼一個朋友,值了!”
“你要離開?”雖然話是問他,但林培卻把不解的目光投向了邵旗臻。
邵旗臻放鬆地靠在沙發上,手執酒杯緩緩地晃動着,“他本來就是我請來暫時幫忙的,現在忙幫完了,他自然要離開。”說完,他又問歐逸航:“遠哥那邊都安排好了?”
“差不多了。”歐逸航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我這幾天就過去。”
“早晚的事,反正伸頭是一到,縮頭也是一刀,還不如選擇面對呢!”邵旗臻這話,與其說是在勸慰他,倒不如說幸災樂禍的味道更多一些。
林培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不過聽到這話,他還是贊成地點了點頭,“選擇面對,至少你還掌握了主動權,否則被動會讓你更加痛苦。”
“知道了!”歐逸航長嘆一聲,重重地靠在了沙發背上,“我玩兒了那麼多年,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算了,別說這個了!”
邵旗臻和林培對視了一眼,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對了,我今天去給嘉豪買衣服的時候,在商場裡遇見溫雅瑤了。”
歐逸航眼睛盯着杯中血紅的液體,漫不經心地問道,“然後呢?”
“她問你最近在幹什麼,還說她給你打電話你都不接。”邵旗臻把溫雅瑤的話給他重複了一遍,“你們兩個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什麼叫勾搭啊?”歐逸航被他的話逗笑了,剛纔傷感的氣氛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是她主動聯繫我的。”
邵旗臻皺了下眉,“你少跟她接觸!”
“還不是爲了你,你以爲我樂意啊?”歐逸航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她說你總是躲着她,所以就想通過我來接近你。”
“噗!”沒等邵旗臻說什麼,林培就先忍不住笑出聲來,“這種曲線救國的方法倒不像是溫雅瑤能夠想出來的,她不向來都是直來直往的嗎?”
溫雅瑤跟邵旗臻的糾纏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林培自從進到邵氏集團,就親眼目睹過不少次自家總裁大人被圍追堵截的場面,所以對溫雅瑤那個人也是有些瞭解的,她就是個被寵壞了的大小姐,別說是耍心機,就是稍微轉個彎她都不一定能明白你想表達什麼意思,這種通過身邊的朋友來接近邵旗臻的方法,真心不是她的風格!
邵旗臻皺着眉頭不說話。
“阿臻,我盡到哥們兒的責任了啊,一次都沒給她騷擾你的機會。”歐逸航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依然盯着酒杯,壁燈的光映在紅酒裡又反射進他的眼睛,明明滅滅,最後迴歸於一片深沉。
“你……”邵旗臻看着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搖搖頭放棄了,“你還是少跟她接觸吧,溫景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歐逸航點點頭,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我已經不跟她聯繫了。”
包廂裡突然安靜下來,三個人各自佔據了長沙發的一角,沉默地飲酒想心事,最後還是邵旗臻率先打破了沉默,“林培,林楠快畢業了吧?”
“是啊!”林培點點頭,“怎麼了?”
“她以後是怎麼打算的?”邵旗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又接着問道,“是留在國內工作,還是出國繼續深造?”
“我還沒來得及問。”林培又喝了一口酒,“說說你的想法吧。”
邵旗臻勾了勾嘴角,“我沒什麼想法,就是正好要給嘉豪找繪畫老師,就想着問問你,如果她願意出國的話,到時候可以跟嘉豪一起學。”
林培明白他的意思,他要給小嘉豪找老師,那絕對不會是去美術學校隨便找個沒畢業的學生,最最起碼也會是全國知名的畫家,如果楠楠能跟着這樣一個老師學習的話,對她將來的發展是很有好處的。
“我回去問問她,回頭告訴你。”
邵旗臻點點頭,三個人又閒聊了一會兒,就站起身準備離開了,歐逸航從背後攬住邵旗臻的脖子,“阿臻,叫司機送我一程吧。”
他們三個都喝了酒不適合開車,所以邵旗臻剛纔已經打電話叫司機過來載他們了,“行,不過得先送林培,他住得比較遠。”
“沒問題!”
司機先把林培送回家之後,又載着另外兩個人朝歐逸航的公寓駛去,邵旗臻隨口問歐逸航,“你不打算回家一趟嗎?”
“回,明天就回。”歐逸航頭枕在車座靠背上,看着窗外不斷閃爍的霓虹燈,“趁着這邊有些東西還沒有準備好,回去看看我媽,也省得老頭子老說我不着家,氣得差點兒爆血管。”
“看開點兒吧。”邵旗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當初他是在父親突然離世之後才匆忙接手了邵氏集團,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願不願意做這件事,等他有時間想這個問題的時候,他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歐逸航比他幸運,他大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既不會耍心機,也不會玩手段,要真是當初讓他大哥接手邵氏集團,只怕現在他們兄弟倆早就喝西北風了;而同樣作爲大哥的歐逸遠,卻替歐逸航抗下了很多責任,讓他玩了這麼多年才逼着他接手家業,已經算是很仁慈了!
送完他之後,邵旗臻才讓司機把車開回了自己的公寓,這個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整個公寓樓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可是當他擡起頭的時候,卻發現頂層的窗戶裡還透出些許燈光,應該是古恬恬在等他。
心,突然像被什麼觸動了一下。
邵旗臻仰着頭看了一會兒,直到司機催他上樓,這才收回目光,吩咐了司機明天早上過來接他,這才擡腳往電梯裡走去。
電梯很快就到達了頂層,邵旗臻打開門後就看見客廳裡亮着一盞小夜燈,但是卻沒有人,他換好鞋走回房間,看見原本只躺着小嘉豪的大牀上還多了一個人。
“邵先生你回來了?”似乎是聽到了動靜,古恬恬迷迷糊糊地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不是睡在原本的房間裡,連忙起身跟他解釋道:“那個,嘉豪做惡夢了,非要我陪着他才肯睡,我本來想等他睡着就離開的,誰知道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邵旗臻走上前查看了一下熟睡的小嘉豪,確定他沒有再被惡夢困擾,這纔對她說道:“不早了,你快回去睡吧。”
“哦,好。”古恬恬點點頭,“邵先生你也早點兒休息!”
她說完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邵旗臻的房間,回到自己屋裡關上房門,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剛纔她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自己怎麼會躺在邵旗臻的牀上睡着了呢?雖然,他的牀躺起來的確很舒服。
不對,這不是重點!
她擡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腦門,重點是爲什麼自己見到他就開始心跳加快呢?以前還沒怎麼覺得,可是最近這種感覺卻是越來越明顯了,具體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的目光似乎越來越離不開他了,每次跟他處在同一個空間裡的時候,她總是不自覺地想去看他,尤其是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了預料之外,回想起他臨出門之前自己說的那句話,她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又上升了。
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她努力地想要把自己
的思緒轉移到別的地方,否則她怕自己會因爲臉上溫度的不斷升高而自燃,可是似乎都沒什麼用,因爲她的腦子就像失靈的機器一樣不再接受控制,那個念頭就是在這種混亂的時刻突然闖進了她的腦海中:
完了,她該不會是愛上邵旗臻了吧?
因爲昨天晚上突然出現在腦海中的驚悚念頭,古恬恬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在牀上翻來覆去跟烙大餅一樣,後來好不容易睡着了,結果還做了一連串的惡夢,害得她生物鐘還沒到就再也沒有了睡意。
“哎呀,這樣是不對的啦!”古恬恬抱着空調被在牀上滾了一圈,頂着因睡眠不足而出現的黑眼圈望着天花板,“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怎麼可以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呢?”
她一會兒微笑,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嚮往,一會兒沮喪,要是這個時候邵旗臻或者邵嘉豪進來看到她的樣子,一定會奇怪地問:“你跟個神經病一樣在牀上滾來滾去幹嘛呢?”
不過現在還不到早上五點鐘,他們兩個還都在香甜的夢鄉里,所以她應該慶幸沒有人看到她現在的這個樣子,可是她的心思現在並不在維護形象上面,她仍然在被自己的那個念頭用力折磨着。
一個人躺在牀上自言自語了好一陣子,她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猛地坐起身,用手猛敲自己的頭,“我在想什麼呢?怎麼能這麼墮落地承認那件事呢?那一定是錯覺!對,就是錯覺!”
給自己坐好充分的心理建設之後,古恬恬總算擺脫了剛纔堪比精神病人的奇怪狀態,麻利地掀開被子下牀洗漱,用涼水反覆地洗了好幾遍臉之後,她才覺得自己發昏的頭腦終於冷靜了下來。
夏天天亮得早,雖然現在太陽還沒有升起,天邊卻已經亮起了曙光。古恬恬穿過靜悄悄的客廳走進廚房,拿出雞蛋、麪粉還有冰箱裡的奶油,看着這些陪伴了她好多年如同老朋友一樣的東西,焦躁難安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製作甜品上面,手指如同被施展了魔法一般,把一個個平淡無奇的麪糰變成栩栩如生的實物造型,最後這些別緻的蛋糕胚被送進烤箱,不一會兒,甜香的味道便在整間屋子裡瀰漫開來。
“好香哦!”某隻小饞貓順着味道摸了過來,邊用手揉着眼睛邊跟她打招呼,“恬恬姐姐早!”
“嘉豪早哦!”古恬恬蹲下來跟他對視,“刷牙洗臉了沒有?”
邵嘉豪搖搖頭,現在還不到他起牀的時間,他是被尿憋醒爬起來上廁所的,結果聞到熟悉的蛋糕香味就過來了,“我現在就去!”
他說完就轉身跑出了廚房,古恬恬剛纔見他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怕他摔倒就追了出去,“嘉豪你小心點兒,別摔倒了。”
剛追到客廳,她就看見了邵旗臻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又如擂鼓般狂跳了起來,她當下也顧不上已經鑽進洗手間的小嘉豪了,本能地想要轉身逃開,卻發現腳下像生了根一樣。
“你昨天晚上幹什麼去了?”邵旗臻看了她一眼,奇怪地問道。
“沒,沒幹什麼啊!”古恬恬說這句話的時候,因爲太緊張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你回來之後我就回房睡覺了,什麼都沒幹。”
邵旗臻沒有再問,徑直去了隔壁的健身房。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古恬恬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昨天晚上的那種感覺又出現了,只是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心就像要跳出胸膛一樣,現在的她滿腦子就只剩下最後一個想法:
老天,你不是認真的吧?難道我真的愛上他了?
“姐姐,我洗好了。”洗漱完畢出來的小嘉豪,看見她站在客廳裡一臉呆滯的模樣,拉了拉她的衣服擔心地問道,“姐姐你不舒服嗎?”
古恬恬回過神,心情複雜地摸了摸他的頭,“沒有,姐姐沒事。”
“哦。”聽到她說沒事,邵嘉豪也就放心了,“那我可以吃蛋糕了嗎?”
“當然可以!”古恬恬說着,牽起他的手來到餐桌旁邊,“你先坐着等一下,姐姐去給你拿。”
邵嘉豪乖乖地坐下來,不一會兒就看見她端着香氣四溢的蛋糕走了出來,他伸出手挑了一塊史努比一邊吃一邊問道:“姐姐你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嗎?”
“嗯?”古恬恬不解地看着他,“你怎麼知道?”
“你的眼睛。”邵嘉豪伸出手指了指她的眼睛下面,“好黑哦!”
古恬恬愣了一下,突然站起身衝進了洗手間,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她才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爲什麼剛纔邵旗臻會那樣問她,只見她眼睛下面一圈濃重的烏青,不用化妝都能直接去cos國寶大熊貓了!
“好明顯哦!”她對着鏡子裡的自己按了按眼睛下面,露出苦惱的神情,“不知道等下撲點兒粉能不能遮住?”
其實鏡子裡的她不只是黑眼圈嚴重,由於只睡了三個小時都不到,她整個人看起來都十分憔悴,像是突然老了好幾歲一樣,這讓才二十二歲的古恬恬非常受打擊,就是一個晚上沒有睡好而已,至於就變成這樣了嗎?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又想起那個害她變成這樣的人,本來她都已經忘記那個不切實際的念頭了,可是剛剛在客廳裡遇見邵旗臻的時候,她所有的心理建設通通都飛去了爪哇國,這樣她遲早有一天是會徹底淪陷的吧?
“哎呀,煩死了!”古恬恬每次感到煩躁的時候,就喜歡抓自己的頭髮,等到一頭柔順的長髮被她抓成了鳥窩,她才放棄似的鬆開了手,“算了,不想了,愛怎麼着就怎麼着吧。”
在洗水間裡待了將近半個小時的她,終於決定勇敢面對自己的心,不就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嗎?她豁出去了!人家戴安娜都能從平民女子變成王妃,她怎麼又不能從灰姑娘變成白天鵝,不是,總裁夫人啊?
打定主意之後,她又對着鏡子的自己做出一個“加油”的手勢,然後才鬥志滿滿地走出了洗手間。
回到跟客廳相連的餐廳時,邵旗臻已經洗好了澡,正坐在小嘉豪旁邊跟他說話,看見她伸手指了指餐桌上的蛋糕甜品,“早上就吃這個?”
“那是給嘉豪的,我現在去做早飯。”古恬恬不敢跟他對視,低着頭匆匆走進了廚房,只留下個背影給餐桌邊面面相覷的兩個人。
“她怎麼了?”邵旗臻指了指廚房,問身邊的小傢伙。
邵嘉豪搖搖頭,“不知道。”
吃過早飯之後,邵旗臻準備去公司,這些天他已經習慣了出門的時候兩個人一起送他,所以在看到本來應該到門口送他的人,此刻卻仍舊坐在餐桌邊無動於衷的時候,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姐姐?”邵嘉豪也發現了不對勁兒,跑回去拉了拉古恬恬的衣服,“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叔叔要出門了哦!”
古恬恬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走神了,就連邵旗臻吃過早飯離開餐桌她都沒有察覺到,“不好意思我走神了。”
“你今天怎麼看起來精神恍惚的?”邵旗臻嘴裡說着,同時也擡起手去探她的額頭,“生病了?”
古恬恬看着他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最後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她連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只能睜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這個邵旗臻是假的吧?一定是有什麼人來冒充的吧?
“沒發燒啊!”確定她不是生病,邵旗臻收回了自己的手,“不舒服的話就去醫院看看吧,我走了。”
他離開之後,邵嘉豪仰着臉看古恬恬,“姐姐,你的臉好紅哦!”
“嗯?很紅嗎?”古恬恬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臉,這才發現她的臉燙得像放進烤箱裡剛剛烤過一樣,“沒事,可能是太熱了。”
邵嘉豪眨眨眼睛,他一點兒也不覺得熱呀!
重新拾起畫筆之後,邵嘉豪也沒了整天往外跑的心思,吃完飯就坐在他的小面板前面,認認真真地作起畫來;古恬恬收拾了餐桌和廚房就坐在沙發上發呆,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這短短十幾個小時的時間裡,她受到的衝擊實在過大,這會兒閒下來,正好也可以好好地整理一下思緒。
但事實上感情這種東西是越想越亂的,腦子裡本來就是一團亂麻,又經過她這麼左分析右推論的,現在已經徹底地變成了解不開的死疙瘩,她無力地躺倒在沙發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姐姐,你的電話響很久了,你怎麼都不接啊?”不堪其擾的邵嘉豪終於忍不住了,“噔噔噔”地跑到她跟前,嘟着嘴巴不滿地抗議,“吵死了!”
古恬恬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正歡快地響着,而且聽他的話似乎已經響很久了,她連忙拿起來一邊接通一邊抱歉地對他說:“姐姐在想事情沒有聽見,吵到你畫畫了是不是?對不起啊!”
“沒事,我原諒你!”邵嘉豪說完又“噔噔噔”地跑了回去,
電話是路謙打來的,問她什麼時候方便,他好叫人過來拿甜品,古恬恬看了看牆上的壁鐘,現在是九點過一刻,不過她早上已經把甜品都準備好了,所以就讓路謙九點半過來取。
掛斷電話之後,她走進廚房裡,把早上做好的甜品分成兩份,並把其中的一份用紙盒包裝起來,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她跟小嘉豪說了一聲之後,就拎着裝甜品的盒子下了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