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一百二十二、我們有話對你說
這些故事講完,夜已經很深了,黃媽媽本就虛弱的身體,此時更加疲乏,她沉沉睡去,留下黃雪晴獨自在黑暗中面對又一個殘酷的事實。以前媽媽總是說爸爸是壞人,至於怎麼壞法,她猜過,或許只是因爲他花心,或許是懶惰,不養家,或許自私。
黃雪晴太善良,對於壞的程度,她從來沒有,也不忍往深處想。自己最沒有想到的竟然是,爸爸是個大毒梟!在以往黃雪晴的心裡,大毒梟是所有壞人中最壞的人,他們讓多少家庭因染毒而支離破碎!讓多少原本美好的生命變得人不人鬼不鬼!他們爲了一點錢,害的不僅僅是買他們毒品的人,還有他們的親人,想想那麼原本應該幸福快樂的孩子,因爲父親或母親染上毒,從此再沒有關愛,還要眼睜睜看着他們是怎樣走入深淵的,太殘酷!
她的父親就是這樣的人,她最鄙視的人!原來她黃雪晴一出生就揹着原罪。暗夜中,似乎有無數雙眼睛在憤怒地盯着她,也似乎有無數鬼魂在向她索命。黃雪晴心驚膽戰,將自己在被窩中縮得緊緊地,緊靠着母親,獲取一絲安全感。
劉暢然說得對,有時無知一些,生活會更幸福,他不願意告訴自己,其實也是爲了保護自己,這種“知”的痛苦蝕骨嗜心。媽媽這麼多年就是這麼獨自挺過來的,可憐的媽媽。黃雪晴翻身抱緊了媽媽,她好瘦啊,輕得象個孩童。
睜着眼睛與黑暗對峙,黃雪晴無法入睡,強迫自己都不行。她除了失去清白,還是一個毒販之女,這樣的黃雪晴如此卑微低賤,她再也不可能配得上陸寶華,不,她誰都配不上!不管是莫雙寧還是陳宇暉。
從小就想知道爸爸是什麼樣的人,等知道了,她已經背上了爸爸的罪惡,雖然他已經死了,罪惡卻抹不去。對於這樣的爸爸,她不知該以怎樣的感情想到他,他是爸爸,血緣之情使她心理上親近他,理智上卻恨他。哎,愁腸百轉,腸子都快擰斷了。
剛剛纔勉強睡着了不到兩個小時,天已經亮了,一位該班的護工按響了門鈴,黃雪晴頂着大大的熊貓眼起來開門,形銷骨立的憂鬱形象把護工都嚇了一跳。
她誇張地說:“雪晴啊,你臉色很不好,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醫院?”
她還沒張口,手機鈴聲響起,黃雪晴只衝護工擺擺手就衝過去翻開包接電話。看了來顯,是劉暢然的。
黃雪晴把手機扣到耳朵上就去了衛生間,“喂,妹夫,有什麼消息嗎?”她很焦急,陸寶華和蘇靜怡是販毒的罪,一旦成立可不得了。
手機中傳來劉暢然流暢的聲音,這回不似平常那樣有些痞的態度,而是相當穩重,“雪晴,你不在認爲是我害的陸寶華的吧?”
黃雪晴有些來氣,提高聲音道:“有什麼消息快說!”
“是這樣,我讓我手下的保安前天連夜就去打探,他們都是我從退伍軍人中招募來的,身手不錯。通過不眠不休地查找,終於發現了栽贓的人。那是幾個手腕上有牛頭刺青的人,他們初來a市販毒,爲了保險起見,不想直接與接頭人聯繫,一個偶然的機會,發現了進貨的陸寶華,於是他們心生一計,將冰毒僞裝成某種品牌的洗衣粉進給陸寶華,而且通知了接貨的人,告訴他們第一時間就去陸寶華那裡買來。”
“接貨的人早就被警方盯住了,所以他們買走了陸寶華的洗衣粉後,警方控制了買貨的人,最後也把陸寶華他們帶走了。”
黃雪晴頓生一線生機,急道:“你既然查清了原因,那就趕快告訴警察,讓他們把寶華和靜怡放了啊!”
劉暢然無奈地一笑:“我不眠不休地替你做這件事,你竟然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更別說感謝的話了。哎,真服了你。我當然把能做的都做了,那幾個放貨的人已經被我的保安捉住,連夜送到了警察局,今天早晨估計就可以放人了。好了,我累了,要去睡覺,就說這麼多吧。”對方把電話掛斷。
黃雪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有多無禮,錯冤枉了人家還沒道歉,人家幫自己這麼大忙,自己連一句謝意都沒有。說起來,劉暢然是看在妹妹王文麗的面子上才這麼幫自己的吧,她真想早點見到這個與自己十分想像的妹妹。
原本沉鬱的心情忽然就象從烏雲中透進一縷陽光,她的心明朗起來,趕緊洗漱換衣,連早飯都來不及吃,就跟媽媽匆匆說了聲“有事!”奪門而出。
氣喘吁吁地來到警察局,警察們說陸寶華和蘇靜怡已經無罪釋放,她心中一喜,再急匆匆地趕往陸寶華的百貨公司。
來到那個小小的店鋪,靠街的大門關着,她繞向後邊,透過玻璃窗,看到了那兩人緊緊相擁的畫面。
黃雪晴酸澀了眼睛,心裡五味雜陳,自己與陸寶華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不管自己再怎麼努力,都再也回不去從前。她悄悄嚥下苦澀,轉身準備黯然離開。
“雪晴!”身後門響,一個稔熟的醇厚的男音敲擊了她敏感的耳膜,心,不由得顫了一下,沒有回頭,不敢回頭,無法面對。
“雪晴,進來坐坐好嗎?”陸寶華陽剛的身體繞到了她面前,熟悉的氣息縈繞在她鼻腔,有哀婉的音樂在腦海中響起,哀悼她漸失的愛情。
她擡頭看進那雙幽黑的雙眸中,曾經那裡柔情似海,只對自己一人,現在只有僵硬的客套。她苦笑一下,搖搖頭:“不必了,看見你們很好,我放心了。”黃雪晴繞過陸寶華就走。
“雪晴,還在生我的氣嗎?求求,進來坐坐吧。”身後飄來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那是曾經與她憂歡與共的聲音。她駐足,轉過頭來,蘇靜怡美麗的身影就出現在黃雪晴的視線內。面對的是那張青春洋溢的圓臉,她的臉上不施粉黛,亮晶晶的眼睛滿含着歉意和懇切。她穿着一件十樸素的白色長裙,卻讓人深刻地感受到什麼叫天生麗質。
“雪晴,我們有話對你說。”蘇靜怡聲音放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