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二百二十三、自殘
“媽媽,你千萬要挺住,不要嚇我!”黃雪晴一邊唸叨着,一邊給120打電話。
這次黃媽媽跟莫雙寧住在一所醫院,這是黃雪晴安排的,這樣方便她同時照顧兩個人。
經過檢查,黃媽媽因爲受刺激太大,突發腦血栓,本來就虛弱的身體,如今更像秋季的枯葉,隨時有被風吹落的危險。黃雪晴越看她越象油盡燈枯的樣子,真是欲哭無淚。爲她的病費盡了心機,甚至改變了自己命運的里程,結果是終點又回到原點,媽媽仳以前更加憔悴。
看着掛着吊瓶的那隻青筋直冒的枯瘦的手,黃雪晴悲憤地想:自己是掃帚星投胎嗎?爲什麼凡是自己的親人都會遭遇不幸?
媽媽病了這麼久自不必說,爸爸在沒見到自己之前是逍遙地生活在世外,等到自己見他一面,他的生活甚至是生命就走到了盡頭。他生平作惡太多,還可以說是因果報應,可是阿寧呢?
阿寧再不認識自己以前,他那麼強大自信,春風得意,幾乎沒有他辦成的事,自從遇見了自己,他的生活中就開始煩惱多多了,連他辛苦打拼的公司都差點斷送,這次甚至是生命,就只剩了一口氣。甚至就連才認識的樑醫生,他只不過表示想娶自己,一個從未作惡的優秀青年就被公安局抓去了,還不知結局如何。更不用說沒多少交情,只是見過面的塗婕琳,認識自己之前生活得好好的,認識自己之後就發了瘋一般,傷了別人害了自己,命都沒了。那麼下一個會是誰呢?她想想都不寒而慄。
黃雪晴越想越氣惱:老天啊,你究竟要我怎麼樣?如果只是想折磨我,就衝我一個人來好了,爲什麼要傷極無辜!
心痛到極處,黃雪晴沒有辦法排遣,看見桌上的水果刀,她眼裡發出詭異的光,突然抓在手裡,撩開左胳膊的袖子,用右手刀一下一下地在上面滑,一會兒功夫,那白瓷般的肌膚就被一條觸目驚心的殷紅血跡佈滿,她貝齒咬住朱脣,不住地顫抖,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眼中的絕望和怨恨讓人望之心酸。
“雪晴,你這是幹什麼!你瘋了嗎?”一隻粗壯的手握住了她拿刀的手,黃雪晴擡起淚眼,見是陳宇暉,她聲音哽咽,眼神絕望地說:“都怪我,我是掃帚星,我要讓自己痛,要懲罰自己!”
文婷撩起她垂在眼前的發,揪心地說:“看看你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子了,一個人遇到再大的困境,都首先要保護好自己,只有自己在,問題纔有解決的可能,千萬不要傷害自己。”
文婷叫來了護士,給黃雪晴把劃傷的左手前臂包紮了起來,護士囑咐了一通後就走了。傷是輕傷,沒什麼要緊,只是這行爲太讓人心酸。
“下次輪到什麼人?”這句話在耳邊響過,黃雪晴又是一陣戰慄,她站了起來,用沒受傷的右手去推文婷和陳宇暉:“你們快走,離我遠一點,我是不祥之物,我是掃帚星,我會連累到你們的!”
文婷無奈地望向陳宇暉,陳宇暉強行按住黃雪晴的肩膀,讓她坐在椅子上。“雪晴,冷靜點,再鬧下去,阿姨就要醒了。”
雪晴看了眼媽媽,她眉頭微皺,睡得不安穩,雪晴安靜了,不敢再有什麼舉動,只是低頭默默垂淚。
見雪晴不再情緒激動,陳宇暉跟莫雙寧才放心地坐了下來。
“我們剛剛看過寧哥。”陳宇暉說,“聽說阿姨又病了,也住在這裡,我們就過來了。你們回來這幾天,我們手頭事很多,沒顧得上及時過來,怎麼自從我把我岳父跟雷慶生送回來之後,你們就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我簡直不能想像,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該先回來的,我應該守着你和寧哥。”
文婷有些不悅:“那我爸爸如果因蛇毒死了怎麼辦?”
陳宇暉尷尬地怔了一下,這還真是左右爲難。
“你守在身邊也沒有用,我就是個掃帚星,你如果守在身邊,說不定這會兒連你也躺在醫院了。”黃雪晴幽幽地說,又用手抹了一把淚。
文婷從她漂亮的坤包裡掏出紙巾遞給黃雪晴,黃雪晴感激地接過。
“雪晴,不許再這麼說,什麼掃帚星不掃帚星的,那都是迷信的東西。你還是說說寧哥究竟是怎麼回事?”陳宇暉阻止了她自怨自艾。
黃雪晴於是把陳宇暉走後的事情敘述了一遍。
“阿暉,醫生說他再也醒不過來了,怎麼辦啊阿暉!”黃雪晴又哀哀地哭了起來。
陳宇暉承接住她的視線,眸間充斥着千言萬語,他好想能夠安慰得了她,但是什麼言語在眼下都是蒼白的,一個是生死兄弟,一個是曾經愛過的人,如果可以,阿宇暉真想替他們痛。他發現自己好無力,在這世上,人的力量有時真是渺小,眼睜睜地看着關心的人痛苦,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
“雪晴,別太難過,總會有辦法的,科學每一天每一時都在進步,說不定過不了多久,莫總裁就可以醒過來。如果在這之前,你先把自己搞垮了,莫總裁醒過來後不是要難過死?雪晴,你還有媽媽,還有爸爸,還有寧哥,你必須好好的,你的責任重大,知道嗎?”文婷苦口婆心地勸說。
黃雪晴見她說得入情入理,擦乾了淚點了點頭:“我明白了,謝謝你文姐,我不能讓自己倒下,讓媽媽、爸爸更難過,讓阿寧沒人照顧。”
陳宇暉真是對文婷刮目相看了,她真有辦法,幾句話就把黃雪晴勸了過來。他向她投去讚賞和敬佩的目光,文婷接收到,對他嫣然一笑。
黃雪晴狀態轉好,陳宇暉跟文婷就能放心地回去了。
第二天到醫院來看望黃雪晴的是王文麗跟劉暢然,他們仳黃雪晴遲了一些回來,王文麗的身體已經被調養得非常健康,她的小腹已經有些微凸,就是在寬鬆的冬裝下仔細看也能辨別出來。
王文麗顯然情緒好了很多,一是孩子保住了,二是發現劉暢然那麼在乎她。自從被劫持出去,經歷了很多事情,現在終於平安回家,還是家裡舒服啊,她由內而外地感到開心。
奇怪的就是,她對那個爸爸,始終沒有多大感情,因爲原本就沒有在一起生活,然後見面時發現爸爸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自己和媽媽在他眼裡只不過是黃雪晴母女的替身,這大大地打擊到了她的自尊心,她習慣的是到哪裡都被當作公主對待,都是注意力的中心。而且爸爸做了那麼多壞事,是個壞人形象。現在爸爸被警察抓去,她也不去想他會不會被判死刑。
他們在臨滄就聽說莫雙寧出事了,所以回來之後就帶着王文麗來看莫雙寧跟黃雪晴。
黃雪晴憔悴得很,眼睛還是紅腫的,她把衣袖拉長,擋住左前臂自殘的傷痕。
縱然平常從不把別人的苦樂放在心上,看到黃雪晴這樣,劉暢然還是心一陣緊縮。自向莫雙寧和黃雪晴披露過自己跟王文麗的淵源後,在他倆面前,劉暢然更真實了一些,少了些包裝,除了對他倆,他還從沒把這段故事講給別人聽過,所以對待他們已與外人不同。
“雪晴,莫雙寧的事我們已經聽說,真不知道該說什麼,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這樣子。沒想到阿姨也再次病倒了,你千萬別想不開,人生就是這樣,冷不丁什麼時候就受到打擊,其實如果真過去了,就會發現沒有什麼是解決不了的。”劉暢然低低安慰她,他也知道他這話有多蒼白,眼前這些事過得去嗎?即使最終過去了,那心靈上的痛也相當於脫了一層皮,不是什麼人都能承受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