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頎長的身子靠在車頭上,左手斜插在口袋裡,右手拇指和食指鉗着半支菸,偶爾送到嘴邊吸兩口,大多數時候就任由那煙靜靜燃燒。
她終究還是站在他面前,接受着他赤裸的目光,從眼角眉梢一直往下,仿似穿透了衣服——這是最讓她受不了的,他爲什麼一定要用這種眼神?
難道,她除了身體,就沒有其他可以讓他留念的地方了嗎?她低下頭去,不得不悲哀的承認,的確,她和他就只有肉體上的歡愉,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他問她去哪裡?她想,如果她搖頭的話,他一定會給她買一棟公寓,然後將她圈養起來。去哪裡又有什麼區別?她掏出手機敲下兩個字:“回家。”
他也沒什麼異議,熟練的將車子開到她家小區,還先她一步進了公寓樓。
聶真真和聶綿卿住的地方,一絲男人逗留過的痕跡都沒有,因爲有她,聶綿卿是從來不帶男人回來過夜的。
韓澈很滿意的點了點頭,擁住她的身子笑到:“聶綿卿雖是滿身風塵味,對女兒倒是很好。”
他的脣獎勵似的在她臉頰上輕啄一口,牙齒碰觸到她的肌膚,捨不得又張口輕咬了幾下,弄得她又痛又癢,而他繼續問到:“哪裡是你的房間?”
她指了指斜對方的一扇小門,身子已被韓澈凌空抱起,朝着那扇小門而去,他的動作很直接,也很暴力,小門一腳就被他踢開了,但這動作由他做來,卻有着說不出的優雅,似乎他天生就該如此。
她以爲他會迫不及待的將自己吃幹抹淨,他們之間除了這個似乎也沒有其他可以做的。
他的威脅在她腦中揮之不去,以前爲了卿姨,她可以,可是現在爲什麼那麼不甘心呢?
似乎是覺得她太過溫順,也不似往常那樣討好自己,想起她被賀明宸擁着時嫺靜溫婉,兩人說笑時她的明媚,都是她不曾在他面前展露出過的。
現在她在他身邊魂不守舍的想着什麼?是賀明宸嗎?
他狠狠咬住她的脣瓣,忘了她口中還有傷口,在她激烈的掙扎中,嫉妒的火苗越竄越高。
她左右躲閃,被他咬住了脣瓣在兩人激烈糾纏中疼的愈發厲害。
委屈如玻璃彈珠一樣從遙遠處滾過來,淚水在身心的雙重疼痛下滾落,並不洶涌,可它們卻礙眼的入了韓澈眼中,如同洪流般衝擊着他被圍牆包裹着的心。
“不許哭!現在哭也來不及了,賀明宸若是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你覺得他還會喜歡你嗎?”
他改而咬住她的鎖骨,喜歡這個詞對他而言太過可笑,他的嘴角明顯帶着譏誚的笑意。可他卻不得不承認,即使他再怎麼不相信情愛這回事,賀明宸看聶真真的眼神的確該死的都是愛意!
聶真真緊抓着他不放,牙關緊咬,淚水更甚,看在他眼裡全是不甘,是因爲賀明宸嗎?
“聶真真,不要激怒我,老老實實的看着我,只能看着我!”他兇橫的抓緊她的短髮,柔順的髮絲在他指間纏繞,他抖着脣瓣,臉色蒼白。
他終於發現了她的異常,她嘴角上揚,是想努力的笑,她一貫這樣,無論出於什麼樣的劣勢,總是不自覺的擺出一副驕傲的姿態,可臉上瀰漫的淚水意外的遮蓋住她鋒芒的棱角,此刻她在他懷中柔弱的和她的年齡比較相符——他差點忘了,她還只是個孩子。
她這個年紀的孩子是不是都憧憬着王子騎着白馬向自己走來,牽着自己的手享受一世的安穩?她眼中的王子,就是賀明宸嗎?
他恨極了這個想法,她嬌笑着叫着賀明宸“學長”,語氣軟糯,不像她喊他,冷冰冰,堅硬的口吻。
他俯下身子再次咬住她的脣,這一次,聶真真忍不住痛呼出聲,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擠出一個字:“疼……”
聲音極其輕微,如蚊蠅飛過的低唱,韓澈聽的真切,光影交疊在他臉上,他驚異的眸光中似是懊惱似是頓悟似是驚喜。
他竟然忘了她的傷還沒有好,她哭是因爲他弄疼了她?不是因爲賀明宸?
他的脣來吻遍她的,沿着脣線勾勒了一圈,她原本就紅豔的嬌脣在他的舔弄下更是顯得嬌豔誘人,而這裡她能夠誘惑的人,除了他還有誰?
他的手指撫過她的脣瓣,暗影裡,她看到他刀削般流暢的輪廓,俊美而邪惡……
世上的諷刺的事情天天都在發生吧?
就像現在,韓澈坐在她對面,悠閒的拿着早報翻閱着,她則安靜的坐在他的右手邊,廚房裡他請來的傭人正在準備早飯。
一切都沒有改變,只不過換了場地,他把地點從韓家小樓搬到了這裡,而原本在這裡的聶綿卿倒是住進了韓家。
上午她沒有課,下午有兩堂實驗課,沒有必要起這麼早,不過一早上她就被他抓起來吃幹抹淨,現在渾身上下沒一點力氣,急需補充些能量。
傭人將溫熱的菜粥端來放在她面前,她點頭道謝,眼睛還沒完全睜開,沒有發現傭人偷偷打量她,用一種審視的眼光。
早餐結束後,韓澈突然對着那傭人說到:“你做完這一頓就可以不用來了。”
聶真真和那傭人都很不解,尤其那傭人惶恐的問道:“先生,我哪裡做的不好嗎?小姐的飯菜都是按照您要求的做的。”
韓澈很不耐煩的朝着那人揮揮手:“錢我一分也不會少你的,現在就走吧!”
傭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他打發了,聶真真歪着腦袋想着是不是這位大嬸不太會煮咖啡?
韓澈這麼挑剔的人,很有可能因爲一碗咖啡沒煮好而開了她!她點點頭,偷偷端起他喝剩下的咖啡,想要嘗一嘗。
咦!她一看,咖啡被他喝了大半,如果煮的不好的話,沒道理喝了這麼多啊!那這人究竟是因爲什麼?
咖啡杯貼着她的脣瓣,韓澈回過頭來看向她,以爲她是要偷喝咖啡,大聲吼道:“聶真真,你又不聽話,不是告訴你不能喝這些刺激性的東西嗎?”
聶真真被他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得手一抖,差點打落了杯子,她很無辜的搖搖頭,又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是要偷喝這玩意兒。
“人贓俱獲,還想抵賴?”韓澈大步走過來,奪過咖啡杯,奮力摔在餐桌上。
聶真真白眼一翻,什麼叫人贓俱獲?我還抓姦在牀嘞!她什麼也沒做好不好?
她踮起腳,捧住他的臉,將脣瓣貼近他的鼻尖,張開嘴哈了一口氣,用口型問道:“有嗎?”沒有吧?哪裡有一點咖啡的香氣?
他的眼神怒意消散瞬間變得幽暗,她是對他這樣,還是歷來做事就是這樣?
這樣的舉動,她不知道是極具誘惑性的嗎?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放開手想要後退,他的動作比她快,攬住她的腰肢抱起她,她低聲叫着雙臂攀住他的脖頸。
“丫頭,跟你的學長,你也這樣嗎?”
聶真真大眼睛眨呀眨,她和學長哪樣?她聽不懂,也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的沉默讓韓澈垮下了臉,看來這丫頭還需要看得再緊些,沒得又對誰做出方纔那樣誘人的舉動。
“不要忘了我的話,除了我,別的男人都要離的遠一點!不然……”
他是在吃醋嗎?她知道這種可能性有。就像原子的活動定律,總是按照軌跡來,出現在意外軌跡裡的可能性有嗎?有,但是這機率是零。
多矛盾,矛盾的讓人憂傷。
她任性的在他狠心的話出口前捂住了他的薄脣,她只想聽前一段,不想聽他後面的話。
“爲什麼?”她動了動脣瓣,依舊只有口型沒有聲音。
韓澈疑惑的望着她,她又比劃了半天,指了指廚房,又做着系圍裙的動作,他才明白她指的是辭退傭人的事。
“我討厭她看你的眼神,她有什麼資格用那種輕視的眼神看你。”
他的口氣輕緩的就像是陳述句,可卻暗含着有力的憤恨,這股恨意讓聶真真渾身一震。
他知道他都在說些什麼嗎?他是不是對每個跟過自己的女人都這樣?所以,身邊的女人才會絡繹不絕?
他知道她完全招架不住嗎?無論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她都不是他這個成熟男子的對手。現在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次,恥辱漸淡,不甘越來越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