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內憂初顯
史載崇禎十七年(1644年)三月十九日拂曉,大順軍攻克北京,崇禎皇帝朱由檢自吊煤山之上,自縊身亡。
當天,李自成既進入北京,明王朝覆滅。
在其後短短的兩三個月時間裡,大順政權憑藉兵威和深得民心,迅速地接管了整個黃河流域和部分長江流域的大片疆土,統治區包括了陝西、寧夏、甘肅、青海、山西、河南、河北、北京、天津、山東全境以及湖北、江蘇、安徽的部分地方。
山海關外,明軍在平西伯吳三桂,遼東巡撫黎玉田的帶領下撤入關內,並且同山海關總兵高第一道投降了大順政權。
清廷乘機派鄭親王濟爾哈朗等收取了關外地區,這樣就形成了大順政權同清政權隔關相峙的局面。
歷史上有名的甲申之變由此開端!
而就在闖賊李自成進駐北京的幾個時辰前,丑時初刻(1點15分),蕭靖川所部清掃戰場,整頓完畢後,亦開始徒步行軍,朝香山腹地胡家嶺方向挺進。
丑時五刻(2點15分),所部全員趕至胡家嶺以東山頂附近。
“老蕭,老.,老蕭!”
“差不多了吧,歇歇吧,咱自打從京城出來,還未正經歇過腳呢。”
“再趕下去,就該累死人了!”
披星戴月帶頭趕路的蕭靖川身後,邱致中上氣不接下氣地從隊伍後面緊趕上來,意欲叫停行軍。
言罷,蕭靖川回身往山下望了良久。
“行吧,今天就到這兒吧。”
“長庭,去命令隊伍停下,就地過夜休息,天明再走!”蕭靖川言。
“是!”其身側親兵顧長庭領命,回身傳令而去。
“飛宇(邱致中),你急着過來報事,是不是那羣王公大臣又出什麼幺蛾子了?”
“大本事沒有,渾身的臭毛病。”
“走個山路而已,擺什麼臭架子,太子爺與三皇子身份貴重,且年幼體力亦不行,我派人揹着走也就算了,那劉文炳、鞏永固,左不過三十歲上下,怎得就非要叫人擡山轎才肯動?”
“這也就是你攔着,要不剛纔老子發飆,就直接把他倆咔嚓了!”
“算個什麼東西,外戚罷了,咱這是行軍,不是他府上進山遊獵玩呢!”
蕭靖川憤憤然。
“哎呦,行啦,我的蕭大將軍!”
“剛經你那一嚇,他倆這一路也已經消停多了。”
“從長計議,從長計議爲要!”
邱致中苦言勸慰,說着,遞了水囊與蕭靖川,兩人就地找了塊大石坐下。
“唉,我知道,這不就是跟你發發牢騷嘛!”
接過水囊,蕭郎飲了幾口,掏出隨身乾糧,分了些給邱致中,兩人吃起來。
“老蕭啊,你別看鞏、劉這倆外戚跳的歡,依我看吶,這兩人城府不深,只不過平日裡養尊處優慣了,免不得渾身臭毛病,做派難看些罷了!”
“你要真有心的話,讓其血裡火裡真刀真槍經幾場陣仗,殺了性子後,沒準還能爲你所用!”
聽得邱致中言語,蕭靖川不置可否。
“也許吧,等有機會,我抻練抻練他們,能爲我所用自是好的!”
“我清楚,雖說你我多少都有些家世,但名頭實在是太弱了,隊伍裡能儘量收攏些王公貴族,於新軍的地位亦是有擡升作用的。”
“對!”
“老蕭啊,你這腦袋瓜是越來越靈光啦!”
邱致中贊蕭郎通透,卻也不忘調侃一遭。
“去你的吧!”
“就這倆貨,應該還不值得你飛宇(邱致中)先生特意跑來跟我長吁短嘆的吧?”
“說吧,是太子爺有事,還是那幾位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諸大臣)有什麼其他想法要你傳達?”蕭靖川機敏言說。
“哈哈,老蕭,你咋這招人稀罕吶!”邱致中失笑。
“實話說吧,就你講的那些位老狐狸,鞏、劉二人跟他們比起來,那可就真是小兒科了。”
“剛戶部尚書倪元璐,聯合吏部許直與李士淳、林增志四位一同找我談,極力舉薦兵部的金鉉,劉文炳與駙馬都尉鞏永固,想叫你將這三人編入新軍隊伍,任個軍職爲太子爺南赴效力!”
“就是那些家丁裡亦薦了幾個好手,任你調派驅使。”
聽至此處,蕭靖川忽一挑眉。
“哈哈,這老幾位可以啊,咱這可剛出京,還未過夜呢,就想着搶班奪軍權啦!”
“這吃相未免難看了些!可惡至極!”蕭靖川厲色厲言。
“唉,風雨同舟嘛,老蕭啊,你也不必如此氣憤。”
“這些人原是你從京中帶出,想必你亦有所考量,要我說,這老幾位文臣,迂腐是有些的,但心憂你霸權也是情有可原。”
“其本心未見得就是壞的,只不過忠君忠太子而已,怕你日後做大,難以節制罷了!”
邱致中所言,實則蕭靖川心中亦是清楚,如非這幾人於後世史官筆下皆忠義之輩,自己也不會冒險將他們拉出來。
可眼下時局,這畢竟纔剛出京,身邊兵馬左不過五百餘,諸臣便對自己有此嫌隙,蕭靖川一時氣不過也是有的。
“恩,知道了!”
“金鉉,劉文炳與鞏永固三個,我會記着酌情歷練提拔的。”
“飛宇(邱致中)啊,此事恐還得你從中斡旋,關係儘量不要搞僵纔好!”
“是!是!是!謹遵蕭大將軍軍令!”邱致中逗趣揶揄着回言。
“這些人,雖說與你我所謀大事有些出入,但將來用於對付陪都那些東林黨之流,還是有用的。”
“唉,能否日後成你我一黨,難說呀。”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即便不能與我同心,只要大義是忠的,我蕭靖川亦不會太過爲難他們!”
話到此時,邱致中欣慰之至,臉上笑顏更顯多了幾分。
“只是你,這曾清閒灑脫的二世祖,白面書生俏公子的。”
“往後一路走去,操心費力,餐風飲露,免不了要多吃苦頭啦!”
“可熬得住否?”蕭靖川突地話鋒一轉。
“哈哈,我邱致中胸有鴻志,平生只願一展抱負!”
“蕭郎啊蕭郎,你可給我繃住了弦兒,別白白辜負了老子一腔心血纔好!”
“哈哈哈”
言畢,兩人朗聲笑對。
三月十九的凌晨,山中清冷,雲霧未見,滿天的星斗,月色盈人。
蕭靖川同邱致中談罷不久,兩人躺在大石上,漸次昏昏睡去
夢中,鈺貞精緻的面龐悄然浮現在蕭郎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