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心水 長生的兩難
滿城火起，虎臣部兵馬自西關遁出城去，胡心水領帶前隊百餘人緊追其後，不曾料想，後陣卻叫攔截滯留城中！
待得關寧軍左營將軍胡心水馳馬奔出城外二里多地，身後兵卒這才恍然明瞭事態突變，緊着放言稟告。
“將軍！”
“將軍，快停下！”
“咱後面騎兵隊伍，壓根就沒跟上來！”
“盡數全被扣在滿城中啦！”
“將軍！您回頭瞧瞧，現下滿城大火，情況危急呀！”
胡心水馬尾後親卒回眸驚見，忙策馬揚鞭，猛追前陣將軍處，駭然驚呼報言。
“籲——”
“籲！”
聞之，胡心水一勒馬繮，忙止住前衝之勢，往後回看。
但見熊熊烈火，自得西關內騰起！
登時，整個滿城深陷火海，紅焰濃煙，漸以成死地！
附耳細聽，亦能聞見城內哀嚎，嘶吼之聲！
胡心水觀此，頓然急惱，大喝出口！
“呔！”
“賊匹夫！賊匹夫！”
“弄詭害我全軍！”
“將士們！隨我速速回關救人，闖開通路，叫得後陣出城！”
“城內還有大批糧草！”
“遲一步，恐就來不及啦！”
“快！快回！”
憤恨咬牙胡心水，一夾馬腹，再次領頭折返朝得西關奔回而去！
不消片刻，此一行人溯回，再抵西關！
可眼下，城門已閉！
城頭上，更是有得虎臣部預留的十幾人守備！
這些兵卒見得胡心水部百餘前隊打馬近關，不由分說，上來便弓弩、火銃招呼！
一頓輸出下，胡心水前隊兵馬折損二十餘人。
見此，胡心水怒火中燒，仰天大嘯，泄憤狂罵。
但亦終因人手不足，攻城再無可能，只得盤桓城關前，乾着急不得法入。
其心中懊悔，不曾想，滿城攻防一晝夜，關寧軍損兵折將不說，對方竟還有得這等奇謀後手對付己身！
他計較間，忽地想及，恐是先前來時路上抓的舌頭，得的消息，說城中糧草滿盈，亦都屬詭計，全是假的！只爲專等己方一部入套，亦未可知！
越想越氣，胡心水狂吼一聲，擲了馬鞭，頹下心腸。
雖說此番滿城之役，吳三桂，吳大帥老成持重，留了兵馬在外，關寧軍縱受得重創，兵卒損失過半，但亦未到滿盤皆輸之局面。
可，一仗下來，折損三四千之衆，糧食又顆粒無所取。
這.，這打馬歸營後，回去又要如何向得王爺交代呀？！
關寧軍如就這麼功敗收兵，大帥於王爺跟前，定然作蠟，免不得要受人白眼，遭領斥責懲戒呀！
“啊！”
“我左營一部，兩千餘騎，毀於一旦吶！”胡心水震天急呼。
“賊匹夫！”
“我胡心水誓斬汝頭！”
滿城西關外，胡心水徒勞狂怒，妄想回救卻不可得！
與之相對，眼下東關城牆上，周長生之處境，竟亦沒比他好到哪裡去！
敵軍騎兵入城後，東關城門及南段豁口，回填速度一直太慢！
現刻，城中大火起，東關處，卻仍難行成完全阻攔之勢，此一情況，如何能叫得長生不心焦呢？！
城中胡心水後陣騎兵，見得西關難啓，便紛紛開始有組織的反向奔赴，直襲東關撤回而來！
周長生扒眼自城上向城內觀瞧，直瞅見，有得幾隊先頭四散逃回的兵馬隊，馬尾燃火，狂奔下，已然離東關不足二百步距離啦！
“快！快呀！”
“哎呀！你們倒是快填吶！”
“城內敵騎要逃，已朝這邊兒過來啦！”
“我等務必將他們攔在城中，燒死這批狗孃養的叛兵雜碎！”
“蕭將軍計策不成，咱此前一番辛苦，盡數白費不說！”
“就是把總回去，恐也難交差覆命！”
“快！都給老子玩命兒填，手腳利索些！”
“他媽的，一個個，還想不想要軍功領賞錢啦？！”長生焦躁急令。
“哎呦！百總啊！”
“非是弟兄們不用命，可.，可這城上的土石磚塊，也太少了些！”
“根本就不夠填噠！”
“照這麼個搬法兒，這諾大個窟窿豁子，幾時填的滿吶？！”
“早知道”
“早知道，剛前兒，敵軍火炮再多打些就好啦！”
“咱現下手頭填料也能富裕些！”
“好過現下難拆兌！”
聽得長生罵令，一直費力做着土工活計的某卒丁隨口抱怨着。
“屁話！”
“這他孃的什麼屁話！”
“咋的？！”
“你是還嫌炸死的弟兄不夠多是吧？！”
長生回懟間，忽地念頭轉動，遂忙又衝着遠些搬土石的一大個子喊道。
“對啦！二柱兒哇！”
“去！你帶幾個人去！”
“把先前咱堆在登道上的兵卒屍首給老子扛過來，拿屍體往下填！”
“快！”周長生事急從權，亦顧不得那旁個許多啦！
但聞之這話，五大三粗的二柱兒卻是一怔，錯愕當場，腿上注了鉛般，怎得都挪不開半步。
“啊？！”
“這，百總啊！這，這不好吧？！”
“老話兒都說，死者爲大！”
“這人都沒了，咱把這些屍首還這般糟踐，百總，這.，這活計可要損陰德噠！”
二柱兒委實難願，一副苦瓜臉，作難推脫。
“哎呀！去你媽的！”
“什麼陰德不陰德噠！”
“你擡眼瞧瞧，這都什麼時候啦！”
“東關的豁口堵不住，放跑了敵寇！”
“在城上的！他媽自我開始，有一個算一個，誰也甭想活！”
“快去！”周長生爲得震懾下面兵士，不得已，揚作一副狠惡模樣出來。
觀去，這辦法雖徒惹非議，但當即效果倒也顯著，明顯，二柱兒及其身側那幾個就嚇得不輕，不敢再做相駁言語，乖乖就範去遵令做事了！
“弟兄們！”
“老子他媽跟你們一個樣兒，咱都是苦命人，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混飯吃的丘八！”
“想出頭，不玩兒命，誰給你機會？！”
“告訴你們，今兒個守住東關，是死命令。”
“老子死了，你們照樣將我填下去！”
“聽明白沒有，快都動起來，快，快呀！”
長生一番吼嚷，所言，對得是底層兵士，可這些話，又何嘗不是在說給自己聽！
言語間，其亦不得閒着，爲加快進度，親身開始搭手，照着城門豁口子處，撲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