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城上觀
李虎臣夜襲敵營!
巴哈納陣中暴雨下,打着赤膊,跨立黃鬃馬上,亦進調兵應對事矣!
實際此番南來呀,於德州城北,巴哈納、石廷柱兩部合建此地營寨,乃是常熟營陣佈局之法也!
所謂慣常營寨結構,可分方擴營、八卦營、半月營。
營口鹿角拒馬阻鎖,內裡按順時針,依次可排列右虞侯軍、右前軍、右後軍、左虞侯軍、左後軍及左前軍!
中軍以堆物與營間外延隔開,形成內防之勢!
半月營,又多以河流山川之自然天塹作得一側,省去後陣佈防,遂左右兩分,可以雁形陣相排!
而方擴營、八卦營,則是四平八穩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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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勢開闊,兵馬甚多,尤喜方擴營。
地形偶有起伏,兵馬數額有限,就採八卦之長,作去八卦營!
巴哈納、石廷柱兩部此次合建,就乃典型八卦營之佈局。
中軍自在中央,由刀車作圍,左右滿軍旗騎兵相宿外沿,以機動優勢,護其兩翼!
降清的漢軍步兵,再分列前後。
不過陣是好陣,可畢竟此一合部敵軍,在這德州城外,已是空耗了四大天了!
原守營口的漢軍僕從兵,早就派去圍城攻堅了!
是死的死,外任的外任!
於是這營前,才空去守備,要不虎臣攜兵,亦絕無可能如此輕鬆,便就殺進營來也!
想是也正因此建奴合軍,驕兵狂傲!
壓根兒是打心眼兒裡,就沒瞧得上此山東應有的守備明軍,遂纔出得這般紕漏而連日無顧矣!
且虎臣殺進營來,左衝右突。
之所以到得這般刻,還能支撐,亦另有原因!
說來,此一關隘也不難猜,便就是先前有講的擾亂之法!
黑廝虎臣,自有萬夫不擋之勇,其衝鋒在前,縱橫馳驟,逢敵便殺。
滅營火,鼓譟大吼喊殺之聲,如此作爲,亦一時半刻唬得營間敵手有了混亂!
要知,夜宿營間,多半兵士們,是不穿甲睡的!
這黑燈瞎火後半夜,再加暴雨傾盆,狂風北嘯。
尤是巴哈納、石廷柱二人出了帳,現下這功夫眼兒上,亦難能短時之內,料準闖營多少人馬也!
就合是這般諸多因素綜到一起,才促得此間劫營夜襲之策,有如此成功效用矣!
與此同時,彼處德州北關城樓上!
孫培忠這會子,亦叫得建奴北大營裡嘈亂之聲所引!
其人晚時眯盹兒,爲免敵有偷襲,四日連下,一直甲不去身!
這般刻,忽聞北向有得新情況,遂便就緊忙着挺身抵挨城上垛口旁,掏出隨身單筒望遠鏡,往得城北一通瞭看!
“將——”
“將軍!”
“將軍吶!”就於這時,原分守北關東段的段宏才,亦瞧出關外異樣,上氣不接下氣,疾跑過來通訊。
“將軍!”
“敵,敵營亂,亂啦!”
“應是咱們援兵終於趕到啦!”
“哈哈哈”
“剛我在東段兒上一瞧,好傢伙!”
“建奴北營裡,一通遭戰之聲!”
“這會子,又都在舉火!”
“想是咱們的人,真就騎兵衝營,趁夜劫襲吶!”
宏才面有興奮顏色,頓口到此,猛咽一口吐沫,忙緊又追言。
“將軍!”
“出兵吧!”
“叫得卒丁把城上戰鼓擂響!”
“咱帶着剩下守軍,自北關掩殺出去!”
“合軍一處,直搗建奴大營啊!”
“他媽的,這都四天啦,可算憋屈死老子了!”
“早該殺出去,跟他們正面幹上一仗!”
“末將願爲先鋒!”
“將軍,將軍!”
“您就速速下令吧!”段宏才激動詞令,請纓欲戰!
這時候,培忠卻重重吐得一口氣來,眯眼面北再瞧!
只望得建奴營地中,各營鼓譟,舉火如星,喊聲震天!
不過,孫培忠平素謹慎求穩,對得此一偶發突然事,自有心中隱憂在。
於是乎,聞及副將宏才這般請戰,忙擺手止念。
“恩?!”
“不!”
“不行!”
“德州城守備,自你我往下,全軍千餘號,片甲不得出城!”培忠篤定言否。
聽之,宏纔不解,面色猶疑,緊堪追詢至!
“啊?!這.”
“這”
“哎呀!”
“將軍,這,到底是因爲個什麼呀?!”
“如此大好之機.”宏才難情願。
“誒?!”
“宏才呀,你所言謬矣!”
“來,你起來,你隨我所引,仔細再相瞧去!”言間,培忠一把拽起單膝跪請之段宏才,伸得指頭,點去關北!
“你來看!”
“我觀這襲營一部騎軍,衝營已有兩刻餘!”
“眼下,建奴韃子已經是合營調兵,營口都封住了!”
“唉!”
“光線晦暗,細處雖瞧不真切!”
“但營內衝殺到得這當口,恐業已算是強弩之末啦!”
“如這亂糟局面,果是督軍率兵趕至所爲,那這會子,也早該有後續軍馬接應了!”
“豈有孤軍陷營,不救之理在?!”培忠徐徐釋來。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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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吶,你是說,這韃子營裡衝陣的兵馬,不是咱兄弟隊伍?!”宏才聞說,順話跟進。
“呼——”
聽此,培忠再爲長舒口氣。
“難探真切呀!”
“敵營現下,雖說是多有掌火,鼓譟喊殺之亂聲甚矣!”
“但這鬼天氣你瞧,雨是漸小,可晨霧又起了來!”
“我是怕其間有詐呀!”
“倘若建奴夷人弄詭,有意賺你我冒失出城,好一舉圍殲!”
“那德州城危矣!”老成謀國之言。
“恩,可”
“要真是咱們自己的隊伍,臨時起意爲之”
“將軍吶,咱眼瞅此一孤軍陷陣,不救.,會否說不過去呀?!”
“待戰事完了,你又如何向得蕭督軍交差呀!”宏才又言來另種可能。
“唉”培忠依舊搖首。
“宏才,倒也不是我不願救,只是眼下德州城裡,堪戰的兵士,統共也就千餘號啦!”
“就算都帶出城去,敵勢大,人又數倍於我軍,就是去了,恐也於事無補哇!”
“且話又說回啦!”
“你我此役的任務,是釘在德州守十天!”
“除非督軍親到,另有改命!”
“否則,就是天王老子來了,咱也必先保德州不失!”
“這是死令!”
“所以呀,甭管眼下是誰人在劫營,亦或敵手之詭詐之術!”
“咱都不可輕易動兵出城!”
“呼——”培忠再嘆,實際心間又何曾不有糾結在呢!
“以不變應萬變吧!”
“你瞧東邊兒那天色!”
“這節口已經是到寅時啦!”
“過不多久,天就要亮啦!”
“到那時,一切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