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危在旦夕
話分兩頭,事翻另面!
揚州愁怨夜風涼,北境的德州,這會子,卻亦狼煙再燃,戰事重現焦灼矣!
時有倒溯,再度扯回十餘日前,七月十九那天!
那日平原縣衙門後堂犒軍大排筵宴後,又八日過!
到得七月廿七,德州北,故城小縣人馬攢動,乃爲石廷柱及巴哈納二部援軍到至矣!
隨之同回的,亦還有睿親王多爾袞的軍令,乃命石、巴兩部,集全部兵力,務必於八月十五中秋前,拿下黃河北岸山東東北大部!
既聞接新命,堪經修整七八日光景之建奴兩都統,再爲重整旗鼓,意舉合兵掩殺南撲!
這一時間,敵方軍馬糧草齊備,援來兵將滿盈,兩部滿軍旗驍卒得補後,近兩萬餘!
僕從降清的漢軍旗雜部之丁伍人數,亦擴至五萬之數!
可謂兵強馬壯,氣勢陡增是矣!
遂到得廿八這天!
德州北關便開始重接敵陣,戰火復燃!
且敵勢洶涌,堪比頭次南來,更顯難作應付!
雙方一經接手,攻守兩頭兒,便是據城作來殊死狠鬥!
連天的火炮弓弩,兩方兵士近乎瘋狂的喊殺嘶吼之聲,不絕於耳!
戰鬥自白晝打至晚時!
後又從凌晨戰到黃昏!
重兵圍城下,德州守將孫培忠攜領其部,扼城困守,殊死抵抗!
縱兵力懸殊,但仗得將有恆心,兵不畏死,險象環生,艱難遂又撐過兩個白日去!
直至敵勢緊逼,來至廿八晚戌時半,敵軍攻城勢頭,依舊半分減退跡象無有!
轟轟轟.
烽火狼煙,經得持久鏖戰,到得這會子,北關上下,斷壁殘垣,橫屍遍佈,到處狼藉一片!
月影火光間,孫培忠刀劍在手,左劈右砍,對得似蟻潮般蜂擁攀上城關的敵卒,是一通的竭力砍殺!
但縱爲將帥兵士效得死力,卻仍難完全抵住敵手這般強悍攻勢!
四關各方,眼下叫得敵炮,早已轟破多處豁口!
除卻瘋狗般玩兒命攀城之敵卒外,亦有得數隊敵勇,衝破裂處,殺進城中!
夜幕降來,城中巷戰隊伍,業已倉促接敵!
四城崩亂在即,城中各爲火光沖天起!
錚鏘鏘!
“不許後退!”
“給我殺!”
“堅守城上,把賊軍給老子打下去!”
眼瞧城破就在眼前,定遠將軍行參將事孫培忠,兩眼血光,拼死抵抗,吼來最後命令!
聞是主將不畏身死,近前兵士於此激勵下,亦竟戰意瞬息復燃!
將帥丁卒,俱作困獸之鬥,孤獨一擲,背水一戰!
猛來,戰力再顯爆表!
一陣攻殺下去,建奴賊軍三番五次之攻勢,再有短息阻斷頹弱徵兆!
德州北關城牆上,夷寇依舊寸步難行,難有攻取!
與此同時!
關外陣前不到五百步外,石廷柱跨馬瞧勢,陰騭眯縫眼眸!
“哼!”
“茅坑裡的石頭,真他媽又臭又硬!”
“傳令下去!”
“半個時辰後,全力發起衝殺!”
“不留任何守備!”
“旦有怯戰者,格殺勿論!”石廷柱咬牙切齒言來將令!
“嗻!”傳令官應回,亦作緊忙向後通派,以繼預備事項矣!
“哼哼.”
“明狗已經守不住啦!”
“破城就在旦夕之間!”
“破城後,務必斬殺城中主將!”
“啐!”
巴哈納搭言,惡狠詞話至此,一口濃痰啐到地上!
“你的人不是都探過了嘛!”
“這他媽此番明狗軍,跟在山東北岸的,領頭兒是個毛都沒齊的姓蕭的小子!”
“而這德州,守城官孫培忠,就是他們一系的核心統將!”
“他姥姥的!”
“先乾死他,把腦袋擰下來,插標展在陣頭!”
“我料後繼再往南,明狗軍軍心必有動搖!”巴哈納恨毒心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在建奴大軍合力猛攻之下,德州城城郭殘破難有爲繼,危如累卵,敗勢已愈發明顯!
就在全線崩潰前夕,培忠部下副將段宏才,捂着腰間刀傷,鮮血淋漓,一瘸一拐亦趕至北關中段,孫培忠位置上,相作碰頭諫事!
“將軍——”
“將軍!”
“孫將軍!”宏才咬牙猙獰面色,跛着由遠趨近!
而孫培忠,現下雙耳於龐雜噪聲影響下,好容易聽得真切,遂才急作偏身扭回!
這時,宏才已至跟前,培忠見狀一把攙過!
“宏才!”
“你”
“你負傷啦?!”培忠憂心詢言。
“嗨!沒”
“死不了!”宏才大咧着嗓子。
“可還能戰否?!”培忠復言,豪氣干雲。
可這般刻,宏才卻猶豫吞吐,有着隱懷!
“唉!”
“將軍吶!”
“我軍四關死傷無數,敵寇順着裂處已然衝進內城!”
“敗局已定啦,將軍”宏才述出實情。
聞是,培忠一爲咬牙,抹了下眼角滲下的血。
“南,南關處,可有援軍動息無有?!”孫不死心,續有堪問。
但宏才亦就專等此詢矣!
無可奈何,搖首嘆息,滿是不甘神色以分明應回!
見此,孫培忠長嘆一聲,一發狠勁兒,當即將佩劍插到地上!
後心下決然,一把咬破手指,拽得領口衣服內襯,就寫來一份血書!
“拿着!”
事畢,又將那書一下拍到宏才懷裡!
“段宏才聽令!”
“我命你速帶本部餘剩200輕騎,於後南關處突圍殺出!”
“記着,將此信親自交到督軍手上!”
“告訴督軍!”
“援軍明日不到,德州城全軍覆沒!”
培忠已明彈盡糧絕,城破在即,遂匆作絕筆,亦欲就此給宏才以脫身之機!
畢竟戰場血裡火裡一遭滾出來的下官手足,實不忍其陪同己身,同喪此地是矣!
可主官饒有此般情意,宏才卻不肯獨活領受!
“啊?!”
“將軍!”
“你這是何意?!”
“宏才亦絕非貪生怕死之輩!”
“之所以過來尋你,是.,是”
“將軍吶將軍!”
“撤吧!”
“求您啦!”
“給咱部兵馬留點兒種子吧!”
“早就捱過十日啦!”
“德州城,咱,咱盡力啦!”
“守不住哇!將軍!”
苦勸宏才,言畢,一頭狠磕到城牆地磚之上!
嘭!
“住口!”
“你他媽給老子住口!”
“宏才,憑是你,也絕不能亂我軍心!”
“再有此論,定斬不赦!”
培忠決絕拒言訓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