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續上文
姚祖蔭話道布謀。
“世間萬般事,從來就不能非對既錯去看待!”
“亦不可兩頭兒去走極端!”
“眼下呀,既是你已經接領了此一差事,那自然,就合該去做!”
“不僅要做,還有大張旗鼓,弄得人盡皆知纔好!”
“不如此,不足以應付皇差,於你後繼行事或成難阻!”
“可,即便是做,咱也要講究個方法!”
“懂得如何來做!”頓言,點指到桌沿上。
“呵呵呵”
“此番吶,你深夜馳回,宮裡那位半夜緊抓不放,急切拽你入南廷朝局漩渦之中!”
“想是,他小皇帝,也有怕呀!”
“怕之何事?!”
“怕的就是耽擱了時辰,一旦你先一步明晰了南廷事態嚴峻,就會力主婉辭,不接他甩出的事派!”
“說來,雖弘光朝剛剛初立不久,不過,如此局面下,內憂外患的,也就談不上什麼新朝氣象了!”
“朝中,黨同伐異之禍,愈演愈烈!”
“他手中,眼下堪用能用之人,倒也確沒什麼人選亦就是了!”
老僧偏首,再端正顏色,正對蕭郎。
“小川,細論治貪事來,有些前情,可能你還不太瞭解。”
“實際上,在你返京之前,懲治貪腐,那首倡此舉的李士淳,業已奉聖命,開始分派下面開做了!”
“但,左右反響平平,始終不溫不火而已!”
“上面原意思或恐還是好的,可這種事兒,一旦層層分派下去,到了下面,自然就變了味道!”
“哼!一丘之貉難作爲!”
“什麼懲貪治貪,面兒上叫的好聽罷了!”
“可實際做去,卻又走到黨同伐異的老路子上去嘍!”
“咱們吶,亦不知宮中皇帝到底是不是已然覺察不對,遂纔有你這第二把快刀入局的情形!”
“最起碼的,你蕭靖川武將功勳掛身!”
“此前又同南朝人物,沒有過多接觸往來!”
“可謂無黨無派,這個,於論此事上,就正合時宜了!”
“所以,老衲探言,覺是上面果有慌急,欲儘快有些落成之結果,纔會有來你這委任之事呀!”
言近此處,老僧辨聲,又將面目轉到旁下致中方位。
“那個.,邱小友哇,說到這兒,恐是就又要摻你進來啦!”
“真就應對去,小川此方策略,主以大多闊斧趟進入,夾縫閃轉求自保是矣!”
“咱從腌臢狼藉間,繞個彎兒,兜一遭出來,分寸只要拿捏得當,該碰的碰,該避的避,想來便也無甚大礙!”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嘛!”
“這裡邊兒門道兒,情報消息,恐唯是邱小友可做鼎力之助也!”
姚祖蔭一番說頭兒,似雲中望月,點出謀算,卻也老顯刻意詞句,不爲爽利。
聞是,邱致中於旁應言接來,乾脆明白。
“啊,呵呵!”
“大師放心!”
“老蕭哇,我也是這個意思!”
“南黨實力不容小覷,可絕非僅就幾個朝臣布在面兒上那麼簡單吶!”
“整個江南系,久立此地,於朝於野,根深蒂固,不好撼動!”
“此一情勢,我也是身到南境來後,身處其間,才愈發有得感觸!”
蕭郎聽及,亦轉頭過去,兩向對望,邱續下言。
“我知你脾性,懶理這些陰詭算計,不過,欲要成事,這些東西,你早晚都是要面對的!”
“眼下,事態還不較明朗,你我亦就正堪蓄力之時!”
“咱還是先圖存求全吧!”
“有些事,你還真就沒能力這會子談什麼根除不根除的!”
“都連着宗呢!”致中勸誡。
聞之,蕭靖川面有苦色。
“呵呵呵”
“當然啦!你也甭給我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兒來!”
“放心,該痛宰的禍害,我還是會叫你殺幾個的!”
“痛快痛快手也好嘛,不會讓你太過憋悶難堪就是了!”
致中觀瞧蕭面顏色,知他平素最是不喜,就爲跟那幫陰詭小人繞圈子。
可眼下情勢,既事以至此,想來也無什麼旁法可想去!
左右該來總歸要來,該做亦不可不做,遂邱致中唯好言聊慰兩句也就罷了!
聽去這些,蕭有悵然唏噓!
胸中一團火,憋悶不得出哇!
半晌,其再就嘆去一口氣。
“呼——”
“行,明白了!”
“順勢而爲,聲勢做足,卻又明哲保身,專揀軟柿子捏踩幾下,既應付了皇差,又不至於觸犯衆怒!”
“是這個意思吧!”蕭問二人面上。
姚、邱兩個點首以對。
“嗨,其實呀,這在軍伍戰略中,也不算稀奇事,我們管這叫佯動!”
“誒,對啦!”
“飛宇,你手上目前到底有多少朝黨罪證?是否人人都有份兒呀?!”
“這幫子雜碎禍害,大官大貪,小官小貪,其實也不消說非要針對誰!”
“我此去各州府公幹,隨手抓一把,挨個砍了,怕都沒個冤假錯案纔是!”
“你說是不是此理?!”
蕭郎聽得半天和尚唸經,城府謀算確有進益,不過,也着實是膩歪的緊,不顯乾脆!
所以,逮到開言的機會,就莽口兩句,撒撒乏子。
聞是,致中無奈苦笑,搖首卻難苟同,講來實際情形。
“呵呵,你這個老蕭哇!”
“成心拿話兒擠兌我!”
“實話同你講吧,我這兒錦衣衛隨朝涉入南廷,一切剛算起步,人手也是不足的很!”
“實沒你想的那麼輕鬆!”
“眼下,我堪逮住可校死之把柄案卷,能用去給你演辦的,還真就沒多少!”
“你小子一路下去,可別胡來!”
“碰了硬茬子鏟不乾淨,到時候可別滿怨我不配合你!”
“此事會這麼快牽你入局,本就是我同大師沒能想到的!”
“咱目前依據形勢,恐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安穩過關,我就燒高香了,你可別整什麼花活兒,老蕭你聽到無有?!”
致中聽據苗頭兒要飄,趕忙一勒繩兒,把蕭郎往回拽,話上捆了個結實。
聽及,蕭作打岔,戲虐插科打諢,緩下氣氛。
“呃”
“這,這叫你說的!”
“我啥前兒渾來過呀!”
“該賊的時候,我不犯糊塗的!”
“是吧,大師!”話引姚祖蔭處。
聞是,也換老僧朗笑來。
“哈哈哈哈哈”
“你這小川!”
“瞧你兩個能這般砥礪同行,互爲幫襯,老衲羨慕哇!”
“蘆葉滿汀洲,寒沙帶淺流。二十年重過南樓。”
“柳下系船猶未穩,能幾日,又中秋。”
“黃鶴斷磯頭,故人曾到否?舊江山渾是新愁。”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