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爺說,從明代開始就有了奉皇命守山的“鎮山候”,被封鎮山候的人,世代都守着那麼一座山,至於他們守的是什麼,只有他們自己知道。按理說,前朝爵位到了新朝都得廢止,清朝的皇上不但沒有廢掉那些人,還另外加封了幾個滿族人爲鎮山候。
據說,四樑八柱裡的坐山虎,就是某個鎮山候的親傳弟子,他學了鎮山候的本事,卻沒法繼承鎮山候的位置,只能另謀出路。也不知道怎麼成了土匪,這纔打出了土匪綹子裡的第三道大梁坐山虎。
黃家會是鎮山候?
真是那樣的話,他們怎麼做上衣服了?
我假裝驚訝道:“大叔,鎮山候是多大的官兒?”
“什麼官不官的,都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唄!”村長笑道:“我爹還說,我家以前出過狀元呢!這話兒沒處聽去。”
我沒問出鎮山候的事情,小糖卻開口道:“大叔,我聽說,黃老除了白塑還有一個徒弟,他那徒弟在什麼地方?”
“你說陳玉龍啊!”村長說道:“陳玉龍那小子,早幾年就不幹了。黃老頭教|徒弟也挺有意思,教了陳玉龍好幾年就讓他做一樣衣服,我們都看不過眼兒,黃老頭自己也沒學做一樣衣服學五六年吧?”
村長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了什麼:“你們找黃老頭做衣服,應該是知道他的規矩吧?”
我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不知道!白塑沒跟我們說過。”
村長道:“白塑這小子辦事毛楞得,這麼重要的事兒都忘了。老黃頭做衣服有個規矩,就是不做大紅、全白的衣服。想要找他做這兩樣衣服,都得找他徒弟做。陳玉龍做大紅,白塑做素衣。其他的衣服都是老黃頭自己來。”
村長這下說到點子上了。
陳玉龍每次殺人都是割人喉嚨,被害者全身是血,把半邊身子都給染得通紅,不就像是一件大紅的衣服?
白塑一直癡迷的梅花映雪,就是全白的底色,只有梅花是用人血點綴而成。
這麼看,黃昊讓他們兩個做的衣服肯定帶着什麼深意?
我儘可能的保持着平靜道:“黃老怎麼還有這麼個規矩?按說,大紅和全白的衣服挺流行的啊!那不是逮着生意還往外推麼?”
村長神秘兮兮的道:“我跟你說,這事兒,換成一般人還真就不知道。我跟老黃頭關係好,沒事兒就在一起喝酒。有一次,他喝多了,我就問他爲什麼不做紅白衣服?”
“他大着舌頭跟我說,那兩樣衣服不能做。一般人都不愛穿大紅全白的衣服,只有鬼才沒事穿這兩樣。那兩件衣服做得好了,說不定得穿在誰身上,做不得,做不得。”
我的雙目不由得猛然一縮,黃老頭這是什麼意思?他傳下來的秘法還能是替鬼神製衣不成?
我微微眯起眼睛時,陳紹元噗呲笑了一聲:“淨特麼胡扯,老黃頭還給鬼做過衣服咋地?這話讓你說得都沒邊兒了!”
村長頓時被氣得臉紅脖子粗:“你懂個啥?我還告訴你了,我們村以前真有給鬼做衣服的人?”
陳紹元道:“你們村以前是做壽衣的啊?”
村長道:“我告訴你,我們村以前年年都得往山上送衣服,不送衣服就得出事兒。從我們村往北走翻兩座山頭有個掛衣林子,我們把衣服送到那兒掛在樹上,有一年不去村裡就得出事兒。你說,那不是給鬼送衣服是幹啥?”
我趕緊接了一句:“你們送的大紅全白的衣服啊?”
“那倒不是!什麼衣服都有,只要是新衣服就行。”村長搖頭道:“我爺說,他小時候,還跟我太爺去過掛衣林子。解放以後,就不讓扯這個了。再沒有人往掛衣林子裡送過東西。”
我不動聲色道:“你們不送衣服,村裡出事了沒有?”
“好像是出過一次事兒,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就沒事兒了。”村長抓着腦袋道:“那都是老話兒裡的事兒了。誰也說不清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張嚴心給村長點了一根菸:“大叔,你再想想唄?”
村長抽着煙道:“我想想啊!那回出事兒,好像是老黃家出的事兒,老黃頭,他爺他奶一塊兒沒了。我好像是聽說,那時候,他爺他奶一個穿紅一個穿白的上了山,再就沒回來。不少人一直往山上搜,都沒搜出個結果來。好像就這麼回事兒。”
我看得出來,村長知道的,大概也就這麼多。我這才又跟他聊起了別的事情。我主要是跟他聊黃昊的兩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