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木忍不住把雙手舉到了眼前時,不僅眼中的痛苦讓人一覽無餘,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帶起了悲憤:“吳當家,求求你告訴我,我真是盜墓賊的後人麼?”
“你可能……”風蘭息剛說了三個字就被我給擋了回去。
我目視着陳三木:“你究竟是不是盜墓賊的傳人,不是我說了算,更不是你說了算。只有進了千狐墳,我才能判斷出,你是哪一脈的傳人。起碼,我現在看到的是一條盜洞。而且,對方打盜洞的手法極爲高明。”
我是睜着眼睛騙陳三木。
我們所在的密道根本就不是什麼盜洞。盜墓賊打盜洞,都是求快,求穩。能用最隱秘的方式,以最快的速度進出墓穴,才符合盜墓賊的行事作風。沒有哪個盜墓賊會費時費力去修一條能讓人自由進出的密道。
但我必須刺-激陳三木,只有把他刺-激瘋了,我才能拿到更多信息。
風蘭息這時候也猜到了我的目的,悄無聲息的在我大腿上狠狠擰了一把,我只當是自己沒什麼感覺,面無表情的將那鑽心的劇痛給挺了過去。
陳三木聲音沙啞的道:“吳當家,你往裡走吧!我一定要知道,我爺是不是盜墓的人。”
“你跟在我後面!”我從陳三木身邊繞過去時,眼角餘光正好看見陸依涵輕輕握住了陳三木的手。她的這個舉動,讓陳三木平靜了很多。
我順着密道走出一段距離之後,密道前方出現一塊帶着血字的石碑:“來人止步!”
我輕輕在石碑上摸了一下:“這是你爺的字?”
“不是!”陳三木搖頭道:“我爺寫字用左手。這字明顯是右手起筆。不是我爺的字。”
我深深看了陳三木一眼,繞過石碑繼續往前,我估計,自己差不多走出幾百米之後,夯土的墓道已經跟一條用青磚砌成的迴廊連載到了一處。
我們已經進了千狐墳了。
風蘭息往前趕了兩步:“吳問。我怎麼覺得這裡有點不對勁兒?”
我一邊用手電尋找着千狐墳裡的火槽,一邊回答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除了當初修墳的人之外,還有兩批人馬進入了千狐墳。”
“若干年之前,有人從寫着‘來人止步’的地方把盜洞打進了千狐墳裡,這處青磚缺口就是當年盜洞與大墓的連接之處。當初挖出盜洞的人,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把那條盜洞重新封死了一半兒,只留下剩下那一半。”
“又過了不知道多少年之後,陳老頭用三間瓦房作爲掩護打下了另外的一條盜洞,連通原先那條舊洞,再一次進入了千狐墳。這就是陳老頭到死都沒離開過千狐墳的原因。”
我在說話之間已經用火機點燃了火槽裡的煤油:“你自己看,火槽裡的煤油,說不定還是陳老頭自己加進去的。”
我還在說話之間,雙目猛然一凝——千狐墳正對墓道缺口的那面牆壁,在火光的照耀之下露出一片血紅色文字。
某年某月某日,有陳氏後人由此入秘閣。一入秘閣,身不由己,命不由人,望三思而後行。
那段字沒有落款,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青磚迴廊的背後,不是什麼千狐墳,而是一個被稱爲“秘閣”的禁地。
我又順着那段血字往後看了下去,血字下面應該還有寫過一段什麼,只不過被人用刀強行劃掉了。
刀痕往下還留着一段從右往左寫出來的字:“三木,當你看到了這段留言的時候,說明,我沒能幫你擋住死劫。也說明,你找到了一個高手幫你破劫。”
“那個人能找到這裡,至少證明了,他的分析力超乎常人。正因爲如此,我才更要提醒你們,你們當中說不定有一個死人。你們一定要弄清楚那個死人是誰。”
“我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你留言,更無法告訴你全部的真相。唯一能告訴你的就是,真相藏在了秘閣當中。”
“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與那個死人談一談。拿出我們陳家所有能拿出去的東西,換他們離開。陳家從此再不沾染是非,遠離術道。”
“如果沒有談和的可能,那就找出那個死人,殺了他之後再進秘閣,否則,秘閣之中必然步步兇險。”
“如果帶你進來的人是張文韜,你可以相信他。否則,就告訴那個術士,秘閣裡的東西,你一樣不取。用整座秘閣去換你的命,切記切記。”
陳老頭的留言寫到這裡時,明顯停頓了一下,才繼續寫到:“秘閣有難,多想過去!”
陳三木眼巴巴的看着我道:“吳當家,你說,我爺是盜墓賊麼?”
“現在看不出來!”我知道陳三木對陳老頭究竟是不是盜墓賊的事情耿耿於懷,可我現在卻不能給他任何答案。
因爲,陳家任務的變化已經超出了我的預料之外,單就是“秘閣”這兩個字就等於抹掉了千狐墳的傳說,把我引向了另一個謎團。
我不刺-激陳三木,他很可能想不起來某些線索,我只能強行的壓下真相。
風蘭息低聲道:“吳問,我們當中真有一個死人麼?”
我轉頭看向了兩個女孩時,陸依涵站在原地一動沒動,宋思卻連連擺手:“我不是……我不是……你看,我的腳能踩出聲音。你看……”
宋思真的在地上踩了兩下,鞋底與青磚碰撞的聲音順着迴廊激盪之間,風蘭息的目光也落在了陸依涵身上。
陸依涵臉色慘白:“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人。我在宿舍見過那個紅傘女人之後,我再也想不起來我到墓地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了?那段時間的記憶沒了,我……”
宋思馬上從陸依涵身邊退開了幾步,緊緊抓着陳三木的胳膊:“三木,剛纔……剛纔我看陸依涵走路的時候,她身子都不會晃。還有,我也沒聽見她喘氣!她肯定是死人。”
陸依涵臉上再看不見血色:“吳問,我真的是死人麼?可我……可我什麼都不知道。”
宋思指着陸依涵道:“死人可以用來傳聲,說不定,她一會兒就會變成紅傘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