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頭看了看陳紹元,往自己腦門上指了指,我的意思是:他不會是要請大仙兒吧?要是這樣,咱們趁早走,跳大神的事兒,我也會,用不着他幫忙。
陳紹元壓低了聲音道:“老馮一閉眼,鬼神脫層皮。他閉上眼睛,那是合計事兒,等他睜眼睛就是開口找你要錢了,這刀肯定宰得不輕。這事兒,你聽我的,等事情結了,我去找張文韜要錢,這錢,我們八成是出不起。”
陳紹元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沒逃過老馮的耳朵。對方睜開眼睛道:“別在那兒放屁,我老馮一口唾沫一個釘兒,說了不收錢,就是不收錢。不過……”
老馮一說不過,陳紹元當場就打了個哆嗦。老陳花錢都是算着花,讓他拿錢,他真能跳樓。
老馮慢悠悠的說道:“吳家小子,消息我可以給你。不過,你得考慮清楚,這趟事兒,你要是沾上說不定就得沒命。到時候,你家老爺子來找我,我可不好交代。”
我笑道:“您老放心,我死在外面是我學藝不精,怨不着誰,我爺也不會過來找你。”
“行!有你爺身上那股勁兒。”老馮說道:“這趟生意牽扯不小,你要是能活着回來,就到我這裡來一趟,我保證,你不白來。有好事兒等着你。我老馮這輩子,還沒給過誰什麼好處,你是頭一個。不過,你得有從我這裡拿好處的本事。”
我笑了笑:“您老的好處,我要定了。”
“別……”陳紹元趕緊把我拽到了一邊兒:“小師叔,老馮這人不說瞎話。他說,王家的事兒不好弄,肯定不是嚇唬你。要不……要不……咱們算了吧!你給張文韜打個電話,把他弄來,咱們別管了。”
我指了指外面:“你看看天色,我現在立刻聯繫張文韜,他也得半夜才能趕過來。萬一張嚴心堅持不到半夜呢?”
陳紹元目瞪口呆的時候,我又補了一句:“其實,你不說,我也沒打算走。恩償三倍,仇還十倍,是吳家的規矩。所以,我不願意欠人家人情。既然人情已經欠了,我就不能當做不知道,我心裡有數。”
我轉頭走回屋裡時,老馮也樂呵呵往我身上看了過來:“不錯,跟老吳真像。再過幾年,又是一條能鎮得住三山九嶺的大龍啊!你們剛纔說話,我都聽着了。大致上也算有個估摸,要我說,你比老吳差的地方,就是他可剛可柔,你卻只會剛,這不好。”
我笑了笑沒有吭聲,老馮也沒在意:“想好了就坐下,我給你慢慢說說老王家的事情。要說,老王家麼?還得從王長海往上翻三輩說起。”
我聽到這兒時一皺眉頭:“馮老,我聽你的意思,王家血脈還有點兒不一樣的地方麼?”
“說對了!”老馮道:“王長海跟他弟,不是一個爹。王長海其實應該叫李長海,他家老太太帶着他改嫁之後,把他的姓也給改了。你要是打聽老王家,往上翻八輩子都沒出過一個先生。要是打聽老李家,那可是出過一個大師爺的人家。”
陳紹元一愣:“你說王長海是千金師爺李一年的後人,那可是當年跟卷山龍齊名的人物啊!”
老馮點頭道:“我說的就是他。”
我看向陳紹元時,後者說道:“當年在東北這邊,不少先生都給人做了師爺,專管五行八卦上的事兒,李一年就是最出名的師爺。不管多大官找他當師爺,他都只當一年,一年之後說什麼都不留。所以纔有了這麼個外號。”
“對!”老馮道:“你只知道李一年大名鼎鼎,卻不知道,他做過一件看懵了術道的事兒。”
老馮喝着酒說道:“這事兒說來話長,要是李一年還活着,吳正非,張嘯風見了他都得叫一聲前輩啊!我慢慢跟你們說。”
李一年號稱“邪眼師爺”,十六歲出道被尊爲大師爺,轟動了東北三省;六十歲歸隱也看懵了整個江湖。當年在東北稱得上大師爺的人,只有兩種:
一種是土匪綹子四樑八柱的第一樑,託天樑。託天樑的身上紋着蒼鷹,也叫盤山鷹。盤山鷹必須精通五行八卦,天文地理,真正的盤山鷹放在亂世就是大軍師。
另外一種就是大帥,督軍的大師爺。大師爺不管文案,也不給僱主出謀劃策,他們只管風水、符咒之類的事情,說白了,就是給大帥尋龍脈,或者防着別人給東家下咒、降蠱。
李一年十六歲就成了大師爺,你說他厲不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