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老天似乎也在配合我,原本白天還算晴朗的天氣,到了晚上卻忽然下起了雨來。天邊一片烏雲席捲而來,彷彿是一團潑灑了的濃烈的墨汁,晚上的時候,一個驚雷帶着閃電劈開了蒼穹,隨着這一個驚雷,鋪天蓋地的瓢潑大雨劈頭蓋臉就落了下來。
外面雷神轟鳴,偌大的一個靈堂裡,所有的修車長裡的人全部聚集了起來。今晚,除了留在外面看守大門和在外面守衛的幾個人之外,修車長裡一共一百八十六個人,全部到齊了。
這一百八十多條漢子,都是真正的大圈的核心人員。和那些組織裡的外圍人員不同,這些人都是大圈的嫡系,有些的當年從國內偷渡來加拿大一直混到今天的,有的則是父輩是第一代大圈,在加拿大打拼二十年後留下來的血脈。
可以說,在加拿大的大圈,外圍人員總是有近千,但是真正的大圈,就只有眼前這一百八十多條漢子。這些漢子,都是忠心度極高,隨時都可以毫不猶豫的爲大圈去流血拼命的嫡系人員。
此刻,這一百八十多條漢子,靜靜的站在靈堂裡,鴉雀無聲,一百八十多雙眼睛,都靜靜的看着我!
我站在靈堂正上方,身旁的香案上則是一排牌位,看着下面這一百八十多條漢子,我深深吸了口氣,擡起手來揮了揮。簡短的發出了命令:
“擺香堂,清場!!”
我一聲令下,立刻就有我手下的人下去,飛快地把靈堂的內外檢查了一遍。然後下面的一百八十多條漢子,每個人都很自覺的拿出了隨身挾帶地手機之類的通訊工具,默默的交給了自己分管的頭目。
隨後,有兩個漢子,一人端着一面銀色的盆,一人手裡拖着一個盤子,盤子上是一方鮮豔的紅布,上面放着一把雪亮的匕首。兩人走到我的身前,對我點了點頭,然後肅然站立好。
雷狐在錘子的引領下也來到了靈堂裡。就站在我左側的下首,他雖然看似平靜,但是一雙眉毛還是不自覺地皺了起來。他的雙手負在了背後,可是偏偏巧合的是,他地身後牆壁上有一面銅質的屏風,隱隱的映照出來,他負在背後的雙手。有些緊張的扭結在了一起……
哼。
我心裡冷冷一笑。
旁邊有人遞給了我三柱香,我點燃,轉身對着香案上地牌位拜了一拜。恭敬的把香插進香爐裡,這才轉過身來,目光在全場掃了一圈,緩緩吐氣道:“各位兄弟……我想,就在不久前的那天晚上,就在這裡,在這個靈堂裡面。當着在場地所有兄弟的面……我回頭,擡手指了指身後的香案:“……也當着死去的衆多兄弟的在天之靈!我小五發了誓,我一定會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仇雪恨!我還說過。我一定要等報仇之後,把仇人抓到死去的兄弟們面前,當場生祭!才能泄了我們的心頭之恨!我還說過,一天不報仇,一天不下葬!”
全場寂靜,我緩慢的聲音一字一字地響徹全場,所有人都靜靜的看着我。
“今天,是時候了。”我深深吸了口氣:“今天,就在衆多兄弟的面前,我、我們、大家一起親手完成這個誓言!!”
說罷,我一揮手,喝了一聲:“西羅!”
靈堂一側的門被推開了,半邊身子都是血的西羅大步走了進來,他臉色有些疲憊,上衣上有濃重的血跡,大步走了過來,昂首挺胸,隨後他身後兩個兄弟擡上來了一個一人多高的麻袋。
那個麻袋溼漉漉的,裡面還有東西蠕動,從形狀上看,顯然是一個人。
“放下。”我冷冷道:“打開!”
兩個人把麻袋就放在了靈堂正中間,隨後飛快的解開了麻袋的口子,露出了裡面的一個人來。那人大約四十多歲,臉色蒼白,面如死灰,全身上下都溼漉漉的,頭髮更是粘成一簇一簇,無力的掛在額前。他的嘴巴被堵住了,封上了黑色的腳步,手腳都用牛筋繩捆死。從麻袋口裡只露出了上半身和一個腦袋。從模樣上看,這人和小阮大約有七八分相似。
我緩緩嘆了口氣,看了西羅一眼:“辛苦了。”
西羅點了點頭,嘴角扯出一絲微笑,不過隨即眼神飄到了麻袋裡的那人身上,流露出森然的寒意!
原本安靜的靈堂裡,在麻袋裡這個人出現之後,頓時發出一陣喧譁來,下面的一百多條漢子,大部分人都露出了驚異的表情,還有人忍不住左右低聲詢問,發出了驚歎之聲。
“肅靜!”隨着我一聲喝,場面重新安靜了下來。
我走到了麻袋面前,嘶的一聲,把他嘴巴上的黑膠帶扯下來,然後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臉揚了起來,正面對着下面的一百多條漢子。
“大家看清楚這個人!每個人都給我仔仔細細的看清楚了!”我沉聲道:“我想,這裡的人,恐怕有不少人是見過這個傢伙的,也知道他是誰。但是大部分人,恐怕沒見過他。嘿!這個傢伙,就是害死我們大圈無數兄弟的魁首!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眼神冰冷,聲音也同樣冰冷,看着麻袋裡的人,緩緩道:“現在,大阮,你今天落在這裡,還有什麼話要說麼?”
麻袋裡的人,自然就是大阮了!我派西羅和石頭兩人帶着人去偷襲大阮的座船,有了意大利人的幫助和內應。加上準備充分,西羅不負衆望,果然將大阮生擒了回來!
大阮臉色灰敗,聽了我的話,陡然擡起頭來,深深看了我一眼,臉上慘然一笑,瞬間他換了一副表情,眼神裡爆發出了一種瘋狂的掙扎,大聲道:“不錯!老子就是大阮!”
下面一片譁然!
大阮看着我,滿臉怨毒:“陳陽,今天落在你手裡,是你運氣好,也是老天要滅我!哼,早在走進這條道的時候,我就想過自己會有栽的一天了,今天我也沒什麼話說,你直接給我一個痛快吧!”
我冷冷一笑,忽然擡手一個耳光甩了過去……
啪!
大阮被我打得一個趔趄,他手腳都被捆住了,我這一個耳光就把他打的得橫倒了下去。隨後我將他重新拎起來的時候,他嘴裡吐出了幾口血吐沫,我隨手把他嘴巴上的黑膠布重新封了上去,看着他的眼睛,冷冷道:“你放心,今天你死是死定了。但是你想死得痛快,可就沒這麼便宜了。”
我說到這裡,縱然大阮已經抱着必死的決心了,也不由得眼神裡露出恐懼的目光來。
“西羅。”我回頭對着西羅招了招手,把他喊道我身邊,然後正色道:“西羅,今晚你辛苦了……你把仇人生擒回來,所有的兄弟都不會忘記你的大功!還有天上的兄弟們,也在都看着你!”
西羅眼神裡有些激動,我緊緊盯着他的眼睛,沉聲道:“你是我兄弟,別忘記了,我們還有很多大事要做的!”
說完我從旁邊的盤子裡一把抓起那柄匕首,手指在匕首的刀鋒上輕輕一彈,然後大聲道:“最大的仇人就在眼前!如果一刀宰了他,未免太便宜他了!有誰能告訴我,咱們這裡最大的手段是什麼?”
沉默了幾秒鐘,下面同時有很多人都異口同聲大聲喝道:“挨千刀!挨千刀!!”
“好!挨千刀!”我冷笑了一聲,指着已經近乎崩潰的大阮,咬牙道:“看他這副樣子,也受不了千刀了……我們這裡在場的兄弟,連我和西羅在內,一共一百八十八個人!那麼,我們就賞他一百八十八刀!在場的兄弟人人有份!每人賞他一刀!”
我每說一句,麻袋裡的大阮身子就哆嗦一下,等我說完,他幾乎已經暈了過去。
我悄悄看了一下站在旁邊的雷狐一眼,這個老傢伙臉面上勉強保持鎮定,眼睛卻眯了起來,也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忽然,他眼睛一亮,往前邁了兩步,走到我面前來,然後當着所有人的面,大聲說道:“好!小五,西羅,今晚的事情做得的確漂亮!這人既然是越南人的首領……這香案上的衆多自家兄弟都是被他之手害死的……尤其是八爺也死在了越南人的手裡,此仇尤大!這次我領着家裡諸位大佬的命來這裡,除了大家都是大圈一脈,加拿大這裡的兄弟出了事情,我帶人過來助襯一二之外……”老傢伙一臉激憤的樣子,大聲道:“我和方八二十多年的交情!當年也是過命的好兄弟!今天能看見仇人授首,心中大塊!”
說完,他對着我攤開手:“爲方八報仇,我這個老兄弟義不容辭!這第一刀,就由我來動手!”說着,他似乎就要擡手拿我手裡的匕首……
我心裡一沉,眼睛裡更是閃過了一絲火意!
好個狡猾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