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熟悉的香港街道,雷蒙心潮澎湃。雖然他上輩子生活在大陸,但是做爲一個金融新貴,香港是他常來的地方;在這裡,也有許多他至今難以忘記的回憶,還有那些曾經認識的對手和拍檔。
雷蒙不禁想到,這時候要是去看看那些曾經跟他有過生意來往的人們,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多數應該還是孩童階段,一定很有趣。
雷蒙此次來香港,是完全秘密的。
他要求唐雄不許泄漏自己的行蹤,或者說根本不讓藍田會知道,是誰在幫他們,只要他們感謝唐雄就可以了。
藍田會的地址在佐敦道,對面就是佐敦道碼頭。
雷蒙注意到許多在碼頭附近遊晃的小混混。
既然藍田會把公司設在這裡,想必是他們的勢力範圍,應該就不會出現其他幫會的小混混。雷蒙覺得,可以通過跟這些人的接觸,來對藍田有更多瞭解。
當然,雷蒙不可能自己上去跟那些小混混搭話,他裝作一個遊客般到處閒逛,用自己強大的精神力,來搜聽那些小混混之間的對話。
可是那些小混混幾乎滿嘴都是市井俚語,雖然雷蒙聽得懂一些粵語,不過那些在談判桌上學來的粵語,跟古惑仔們所說的粵語,有很大的不同。
聽了半天,雷蒙也只能連蒙帶猜的明白,那些小混混們說的話,都跟社團無關,多數是一些泡妞或者打架的話,比如什麼人被砍了之類的話。
一個小混混突然接到一個傳呼,雷蒙覺得那個傳呼,可能會爲自己帶來一些消息。於是他遠遠的跟着那個小混混,用精神力聽着他回電話的內容。
小混混在電話裡說話顯得很小心,顯然電話那頭是個老大。
老大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讓小混混趕緊去一家夜總會,說是有任務要交給他。
小混混掛上電話之後,表情很凝重,似乎他早已知道任務的內容,隨後,站在電話邊默默的抽了一支菸,神情悲壯的攔了一輛計程車,準備離去。
雷蒙自然不會放過,便攔了另一輛計程車,報了剛纔在小混混的電話裡,聽到的夜總會的名字。
現在是白天,夜總會自然不會開門。小混混下車後,走到門口敲了幾下,門打開了一點點,小混混閃身而入。
雷蒙下了車,走到夜總會旁邊的一個報攤上,買了一份報紙,靠在街邊隨意瀏覽着,精神力卻早已跟着小混混,進了夜總會。
小混混進去後,直接朝大廳走去。
那兒早就坐着一個滿臉陰鬱的傢伙,留着一頭長長的頭,面前擺着一瓶洋酒,正在喝着。
小混混走到那個人面前,低頭叫了一聲:“老大!”
老大擡起頭,看見小混混,露出一個難看的微笑。雷蒙這才現,那個老大臉上從眼角到嘴角有一道疤痕。
老大拿過一隻玻璃杯,給小混混倒了一杯酒,遞到他的面前,這纔開口說:“光仔,事情你已經知道了?”
被叫做光仔的小混混點點頭,老大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牛皮紙袋,丟到光仔懷裡。
光仔接過那個紙袋,一口喝完了那杯酒。
“老大,我媽她……”
老大揮揮手:“你放心,爲社團做事,社團不會虧待你。無論成功與否,你媽就是我媽。”
光仔似乎放心了一些,從紙袋中掏出一把手槍,左右看着。
老大喝了一口酒,又說:“光仔,記住,得手之後,立刻躲起來。今晚十二點,灣仔碼頭,會有船接你走。躲個兩、三年,回來保你上位。”
光仔似乎並沒有因爲老大的話興奮起來,臉上還是有些頹唐。
雷蒙看到這裡,也就收回了自己的精神力,他知道,這個叫做光仔的小混混,一定是要去殺什麼人了。
只是,不知道他們究竟是細仔成這邊的,還是大鷹那邊的?不過肯定跟這件事有關。
一會兒,光仔走了出來,手槍已經被藏了起來,他就這麼沿街邊走着。
雷蒙悄悄跟在他的身後,卻又將精神力慢慢的鋪陳出去,這次卻是放到了夜總會裡的那個老大身上。
老大等到光仔走後,起身打了個電話:“大鷹哥,都安排好了,那小子一下飛機就會被幹掉。光仔晚上跑路的船,我也已經準備好了,只等他上了船,就丟他到太平洋裡去喂蝦!”
那頭的大鷹沉吟了一下:“記得做到萬無一失,要是留了那個傢伙的活口,被細仔成的人找到他,我們就麻煩了。”
老大唯唯諾諾的點頭,告訴大鷹讓他放心,保證萬無一失。
雷蒙徹底明白了,一定是大鷹派去荷蘭謀殺老大的殺手,回到香港了,他要將殺手幹掉,確保不會被細仔成的人找到。
畢竟細仔成還沒死,而且社團裡還是有一些死忠的人認定,細仔成不會殺死社團腦。
只要殺手死了,就死無對證,到時候,無論那些人怎麼支持細仔成,也對大鷹無可奈何了。
雷蒙一直跟着光仔,只要跟着他,就能找到那個殺手。
把殺手控制起來之後,就能洗脫細仔成的罪名了,最後,雷蒙就只要耐心等待大鷹背後的勢力出現,就可以了。
光仔似乎也知道,自己此去不見得能活下來,顯得異常低落,在維多利亞港口不斷徘徊。
而在荷蘭的坦克和肖,也給雷蒙打來了電話。
肖告訴雷蒙,他已經跟細仔成聯繫上了,並且知道,大鷹現在最有利的證據,就是細仔成的一個手下,加上那個被殺的腦的情婦,都指證是細仔成殺了腦。
而且,現在藍田會在荷蘭的勢力,也在拼命尋找細仔成的下落,不過他和坦克,已經讓細仔成躲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了。
而坦克則告訴雷蒙,殺害腦的殺手,已經登上了回港的飛機,兩個小時之後,就會降落在機場,並且細仔成的人,已經在機場安排了許多人手,希望能夠活捉那個殺手。
雷蒙告訴坦克,讓他叫細仔成下令,撤回所有的安排:“大鷹派去殺那個殺手的人,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他們也不想留那個殺手的活口。”
坦克不解:“那不是更要讓細仔成的人留在那兒,好保護那個殺手麼?”
雷蒙微微一笑,不急不躁地告訴坦克:“大鷹也不是笨蛋,他也一定派了手下等在機場周圍,只要細仔成的人一出現,就會跟他們生衝突。
“混亂之下,他派去的槍手,就更容易幹掉那個殺手了。你趕緊讓細仔成跟香港聯繫,把他的人都撤走;我保證,那個槍手和殺手都會被我控制起來。”
坦克這才放心的掛上了電話。
不一會兒,坦克又打來電話,告訴雷蒙,細仔成已經下令撤退了,他的手下不會出現在機場。
雷蒙不說話,掛上電話,看着不遠處在海邊徘徊的光仔。
時間差不多時,光仔扔掉了手裡的香菸,向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光仔掏出車鑰匙,打開了一輛車的車門。
雷蒙立刻唸了幾句咒語,施了個隱身術,尾隨着光仔,上了汽車,坐在車子的後排。
就這樣,雷蒙一路跟着光仔,到了機場附近,車子停在從機場到九龍的必經之路上,光仔下車後,又點了一支香菸,表情嚴峻的抽着,眼睛死死的盯着來路。
雷蒙好整以暇的坐在車裡,欣賞着路旁的景色。
不多會兒,路邊走來了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傢伙。
每次殺手出場,都是穿着黑色的風衣,有點兒創意好不好?
果然,穿黑色風衣的傢伙,看到停在路邊的汽車,便微笑着走來。
殺手走到車邊,看到抽菸的光仔,點點頭:“你是來接我的?”
光仔點點頭,有些緊張,彎腰幫殺手打開了車門。
殺手得意的一笑,就準備上車。光仔立刻從後腰處掏出手槍,對着殺手的背部就是一槍。
雷蒙在光仔掏槍時,就開始念動咒語了,一個初級的凝冰術完成之後,一個小小的冰球就向着光仔的手飛去。
幾乎是在冰球撞上光仔的手臂的同時,光仔的槍響了。子彈射在那個殺手的右肩上,殺手一下子撲倒在車裡。
光仔怎麼也不明白,爲什麼自己開槍的同時,會覺得手臂一陣劇痛,導致子彈居然打偏了,本來一槍就可以幹掉那個殺手的。
殺手也明白了過來,掙扎着轉過身,滿是恐懼地看着光仔。
由於恐懼,殺手的聲音已經在顫抖了:“你是……來……來……殺我……的?”
光仔說道:“兄弟,對不起,你要怪就怪大鷹哥吧,是他不想留你的活口!”
殺手臉上的表情更加痛苦,恐懼和仇恨糾集在一起,面目猙獰。他怎麼都想不到,那個向他許諾幫他上位的大鷹,居然會翻臉不認人。
光仔不想再跟他囉嗦了,擡手又準備開槍……
雷蒙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就是要讓那個殺手明白,大鷹是不會想看到他活在人間的。
只有激起他對大鷹的仇恨,才能讓他說出實情。
就在光仔又要開槍時,雷蒙又念動了失神咒,加在光仔和那個殺手身上,兩人都昏了過去。
雷蒙的臉上,又露出邪邪的微笑,他擡起手輕輕一揮,兩個大男人的身體就憑空飛起。
汽車的後車廂也打開了,雷蒙把那兩個人丟進後車廂之後,現形坐在駕駛的位置上。
雷蒙掏出電話,給荷蘭的肖和坦克出指令:“你們可以告訴那個倒楣蛋,兩個殺手已經被我控制,他可以放心的回香港了。
“另外,叫他安排手下找個地方,關押這兩個人。”
很快,肖和坦克就安排好了一切,告訴雷蒙,可以將那兩個人送到一個廢棄的倉庫,會有人去收拾那兩個傢伙的。
雷蒙對坦克說:“讓肖陪細仔成回香港就可以了,你回倫敦把伢伢也接到香港來。”
坦克沒有問雷蒙原因,只是答應照辦。
雷蒙開着車,離那個廢棄的倉庫不遠時,他停下了車,打開後車廂,精神力瀰漫開來……
他在那兩個人的腦子裡,植入了一段記憶,並抹去了剛纔莫名其妙昏厥的記憶。他可不想讓那兩人醒來之後,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昏迷。
他給光仔植入的記憶,是腦後遭到重擊昏迷,而給那個殺手植入的,則是光仔的子彈打到他的大腿上,他疼昏了過去……
然後雷蒙一揮手,光仔手裡的手槍飛了起來,懸在半空中,槍匣退了出來,一顆子彈向殺手的大腿飛去,緩慢的進入那個殺手的大腿中。
殺手的大腿開始流出鮮血……
安排好這一切後,雷蒙把車子開到倉庫附近,給肖打了電話,要他叫細仔成吩咐手下過來收人。
隨後雷蒙躲在不遠處,一直看到細仔成的手下,把車裡的兩個人擡進倉庫,他才放心離開……
細仔成回到香港之後,開始跟那個殺手談作證的事。
可是那個殺手知道,即便幫細仔成作證洗脫罪名,由於自己謀殺腦的事情,也一定會被社團處死;橫豎都是一死,他也就沒有必要幫細仔成作證了。
雷蒙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因此早就對肖做了周密的安排。
按照肖的交代,細仔成告訴那個殺手:“我並不是要你出面作證,你只要將一切事實,都原原本本的告訴想殺你的槍手,就可以了,留下錄音,我會給你一筆錢,讓你遠走高飛。”
按照雷蒙的計畫,他根本不指望這個殺手,會幫細仔成作證,但是既然腦的情婦,和細仔成的那個手下,會一口咬定是細仔成殺了腦,那這兩個人就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
只要殺手留下了錄音,細仔成就可以利用錄音,去威脅那個情婦以及那個手下,而那兩人一旦願意證實細仔成的清白,大鷹就難逃一死了……
殺手聽到細仔成的話後,想了許久,終於同意將大鷹的計畫都說出來,並留下了錄音。
光仔在聽到這些事情時,十分驚訝。
他沒想到,原來這個殺手,竟是大鷹派去的;他原以爲是細仔成的人,而他的老大也只是告訴他,殺了那個殺手,是幫腦報仇!
知道大鷹原來是要殺人滅口時,他不禁暗自慶幸,幸虧細仔成的人及時打昏了他(這是雷蒙給他的記憶),否則殺了那個殺手之後,自己也一定難逃一死。
大鷹要殺那個殺手滅口,就也一定會殺了光仔滅口。於是光仔毫不猶豫的,就答應指證他的老大以及大鷹……
而細仔成帶着光仔和殺手的錄音,去找到那個情婦和原先的手下之後,兩人果然立刻倒戈相向,答應會幫細仔成指證大鷹,告訴社團的老傢伙們,是大鷹派人殺害腦,而他們只是懾於大鷹的淫威,不得不說是細仔成乾的……
安排好一切後,細仔成就耐心等待社團開會,討論繼承人的日子了……到時候,大鷹一定會要求上位的。
在社團的會議上,大鷹果然將一切都推到細仔成身上,並且要求接管社團的所有業務。
大鷹站在桌子上,意氣風的說:“社團不可一日無,那麼多兄弟都要吃飯。我看不如這樣,先推選出一個新的話事人,領導社團,就算細仔成跑到天涯海角,都要把他找出來,給大家一個說法!”
說完,還擠出幾滴眼淚,似乎顯得很悲慟……
底下自然是一片附和之聲,但是卻也有極個別的幾個人說:“不如先讓我們幾個老傢伙來主持一下局面,等找到了細仔成,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後,再推選新的話事人也不遲!”
光仔的老大立刻站起來反對:“大哥死了之後,細仔成就立刻失蹤了,並且大嫂也證明,是細仔成殺了大哥,我看沒什麼必要調查了。我先表態,我推選大鷹哥做新的話事人。”說完,重重的將手往桌子上一拍。
一個老頭沉聲說:“這恐怕不合規矩吧?阿東(就是那個腦)究竟是怎麼死的?不能因爲一個女人,就認定是細仔成殺的。
“大家都知道,阿東是細仔成的老爹一手送到話事人位置上的,他也一直支持細仔成漂白的想法,我怎麼都不相信,會是細仔成殺了阿東!”
站在大鷹身邊的一個光頭又說:“就算大嫂的話你們不信,水仔是細仔成的手下,他也說是細仔成殺了大哥,這又怎麼算?”
那個老頭沉吟了一下:“我還是不能相信細仔成會殺阿東,還是等找到細仔成,再決定新話事人吧……”
大鷹十分不滿,他這邊的人也紛紛吵了起來,一時間,會議室裡亂成一團。
就在會議室裡亂的不可開交時,大門突然開了。
細仔成帶着一幫人走了進來。
大鷹的眼睛微微閉了一下,他很爲細仔成的突然出現吃驚,他想不通,這個時候,細仔成怎麼敢出現。他就感覺到失敗在向他靠攏……
但是很快,他就大叫起來:“細仔成,你殺了大哥,居然還敢回來!”
隨着他的大叫,會議室裡大鷹這邊的人,紛紛掏出槍來,指着細仔成。
而另一邊支持細仔成的人,則掏出槍指着那些人。
細仔成微微一笑,兩手虛空一按:“我已經來了,反正也走不掉,不如大家都把槍先放下,等我說完話如何?”
會議室裡的人見細仔成如此冷靜,不禁也都楞住了。
大鷹知道,這時已經不可能立刻置細仔成於死地了,也只能同意,說:“嗯,反正你也跑不掉,那就讓你多活一會兒,看看你能怎麼說!”
聽到大鷹的話,他的支持者們相互看了幾眼,紛紛把槍收了起來。
細仔成見狀,也揮揮手,跟着他進來的人,以及那些支持他的人,也都把槍收了起來。
細仔成在看到會議室裡一片安靜時,再次笑了笑,十分鎮定的走到大鷹身邊:“大鷹哥,不如你先坐下,聽我說完話,你看如何?”
大鷹重重的哼了一聲,無奈,只得坐下……
細仔成看看會議室裡那些表情複雜的臉,臉上露出平淡的微笑。他緩緩的坐在一張椅子上。
細仔成不慌不忙,等着一個手下,給自己端了一杯水過來,喝了一口之後,纔開始慢慢的說。
“大家這段時間都聽到傳言,說是我殺了東哥,而且是從大嫂和水仔那兒傳出來的,他們說看到我殺了東哥,是不是?”
會議室裡所有的人都點點頭,看細仔成接下來怎麼說。
細仔成又喝了一口水,伸手整理了一下額前垂下的頭,接着說:“就是因爲他們的話,所以我躲了起來。
“看到東哥被殺,而且那些人獨獨放過了我和大嫂以及水仔,我就知道自己被人設計了,也知道大嫂和水仔,一定會誣陷我殺了東哥,因此我不得不躲了起來,四處蒐集證據……”
說到這兒,細仔成頓了頓,才繼續說:“幸好,我得到了原本想跟我們合作的倫敦唐老大的幫助,找到了大嫂和水仔,並且說服了他們,讓他們出來幫我作證,證明東哥不是我殺的!”
這句話無疑是一枚重磅炸彈,在小小的會議室裡一下子炸開了,大鷹的臉上也露出奇怪的神色。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時,大門打開了,門外,站着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個子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