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方魁梧擔心,自己的士兵跟對方甫一接觸,就可能會直接潰敗下來,那樣的話,自己更是無法跟齊王千歲交代!無法交代還是小事,蕭綽那個妖女,就仍然活得非常滋潤,自己就對她無計可施了。
方魁梧咬碎鋼牙,惡狠狠地看着在陣前轉圈兒的楊嘯,突然縱馬飛出本隊,途中就高喝道:“姓木的!可有膽子與我決一死戰?”方魁梧身邊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兒子方勝,另一個是他的侄子方胡,他們突然看到身邊衝出一個人影,仔細看時,卻聽到了方魁梧向楊嘯挑戰的聲音,兩人頓時大驚,提馬上前,爲方魁梧督戰。
“哈哈,姓方的,儘管放馬過來,本將軍將你斬於馬下!”楊嘯囂張道,他得勝勾上掛的是楊家的亮銀槍,背上是紫玉金瞳劍,看着方魁梧飛馳到兩軍陣前的正中,便圈住了馬,楊嘯也縱馬馳出,身後的蕭南陽和蕭銘兒立刻提馬上前,幫他觀敵瞭陣。
離得方魁梧的戰馬四五米的時候,楊嘯也圈住了戰馬,拱手道:“對面可是方將軍?”這是明知故問,只是確認一下對方的身份而已。
“正是方魁梧,對面可是木將軍?”方魁梧雖然恨對方恨得牙根直癢癢,可兩軍陣前,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正是木易!方將軍,我素來仰慕將軍的威名,如果將軍能夠做一個識時務的人……”楊嘯想要勸降方魁梧。
“呸!”方魁梧惡狠狠地呸了一聲,打斷了楊嘯的勸說,“蕭家與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豈能歸順蕭家?廢話少說,你我陣前決鬥吧!”方魁梧手中橫抱着的,是一把鑌鐵戰刀,這把大刀長有丈二,有雞蛋粗細,看樣子足有二百餘斤,方魁梧的力氣相當地不小啊。
那把鑌鐵戰刀,在方魁梧的手中,揮舞起來如風車一般,楊嘯看得暗暗心驚,此人的馬上武藝,還真是相當強啊,楊嘯掣出亮銀槍,這把亮銀槍是楊嘯專門打造出來,用於馬上戰鬥的,長度丈二,重量一百九十八斤,楊嘯握住亮銀槍,隨手耍了個槍花,槍頭處的紅纓旋轉出漂亮的弧形,惹得陣前士兵們一齊出聲叫好。
方魁梧急於跟楊嘯決鬥,舞刀就要上前,楊嘯卻將亮銀槍一豎,高聲喝道:“等等!”
方魁梧一愣,馬上腳磕馬蹬,停住了戰馬前衝的勢頭,疑惑道:“要打就打,哪來那麼多廢話?”那個時代的戰鬥,兵對兵,將對將,就算是打仗,互相也講究一些面子問題,對方沒有準備好,是不能開打的。
“方將軍,我們雙方士兵,皆是大遼子民。”楊嘯運足了功力,他的聲音遠遠地傳開去,無論是南征軍還是齊王軍,都聽得清清楚楚!這份功力,也讓方魁梧暗暗心驚。“無論是哪一方在戰場上獲得了勝利,都會生靈塗炭,死傷無數,我當然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面,所以,本將軍希望,以我們兩人的生死,來決定此戰的勝敗,這樣可以避免千萬兄弟的死傷,方將軍覺得如何?”
“譁……”兩邊的士兵,都被楊嘯這悲天憫人的講話所感動,一時間議論紛紛,都對楊嘯投去了崇敬的目光,如果打仗就靠主帥的輸贏決定,那該多好啊!士兵們當然這樣想。
“木將軍的胸懷,令方某感佩,可是,此戰並非方某能夠做主的,就算方某戰死,還會有後繼之人!齊王千歲會幫方某報仇的!”方魁梧的回答,表明他並不是齊王軍的主帥,而且,他本人的性命,跟齊王的命運,只能說有聯繫,卻不能決定齊王的命運。
“那……我們這一戰,豈不是毫無意義?不如直接讓你們的士兵嚐嚐我們的火器吧?”楊嘯無賴道。
“你……姓木的,我們兩人的輸贏,可以決定一件事,那就是輸了的,要暫時撤兵,如何?”方魁梧還真擔心楊嘯直接揮槍讓士兵們衝殺過來,自己的四萬人,恐怕又將在那可怕的火器之下慘號呻吟。
“暫時撤兵?好!”楊嘯豪氣干雲,“我說話算話,不管誰輸了,都要暫時息兵罷戰,來日再戰!不過……如果我們打到天黑無法分出勝負的話……你覺得應該如何?”
“哼!到時我方魁梧把軍隊撤入幽州。”方魁梧對自己的武藝似乎非常有自信,楊嘯聽了暗暗點頭,微笑道:“好!方將軍,大丈夫一諾千金!我相信方將軍,來吧!”楊嘯瞪起眼睛,陰陽把一合,緊握銀槍,挺槍上前,直刺方魁梧的胸前。
兩馬交錯,方魁梧用刀背一磕楊嘯的槍頭,戰馬衝出很遠,兩人折轉馬頭,戰在一處。
馬上作戰,楊嘯如果不是武功提升到了八道元神,幾乎根本不可能作戰。此時的楊嘯,仗着功力深厚,即使在戰馬上與對方作戰,也是應付自如。那個時代的馬戰,就是如此,兩人戰馬互相沖來,馬頭相交之時,就是作戰之時,其實也只是非常短的時間,一般情況下就是交手一招而已,一招過去,兩人的戰馬已經衝出,離得遠了,自然無法交戰,然後把馬頭駁回,再互相沖過去……如此循環往復。
說起來這戰鬥非常簡單,而且都有休息的時間,可是,雙方的武器都不輕啊,交手的瞬間,各自承受的重力,也是相當大地,所以,沒有一定的笨力氣做爲後盾,這仗是沒法打的,即便有笨力氣做基礎,還是需要戰鬥技巧的,這也就是所謂的馬上功夫。馬上功夫包括操控戰馬的功夫,也就是騎術,和攻擊防守的長兵器招數,這些都不可缺少,如果能夠在使用長兵器的同時,還能使用短兵器,就象呼延灼和尉遲恭的所謂的刀里加鞭或者鞭里加鐗之類的,就能在對敵時獲得更大的戰果。
兩人打了二十餘個回合,仍然不分勝負,兩人的鬢角都見了汗,楊嘯由於有了明神的本元,身上的力氣源源不絕,越打越是精神,出汗卻是不可避免的。方魁梧也有一身異術,學自奇門的異術,兩人打着打着,楊嘯覺得這樣打下去,打到天黑也不一定有結果,怎麼辦?他就悄悄將紫玉金瞳劍抽在右手中,依然是雙手握槍,兩人戰馬交錯之時,長兵器的碰撞過後,楊嘯忽然挺劍刺去。
“啊?”看到那一抹寒光時,方魁梧嚇了一跳,他以爲是飛刀呢,來到眼前才知道,原來是一把寶劍!他滾鞍側身,將身體藏於馬蹬的一側,堪堪避開了楊嘯的一劍偷襲,嚇得又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哼,竟然敢偷襲?”方魁梧也不耐煩起來,稍一思考之下,駁回馬頭,又衝向了楊嘯。兩人的戰馬交錯,長兵器又是一碰,嗆地一聲大響,兩人的戰馬還沒離開,方魁梧猛然從背後抽出三把飛鏢,抖手射向楊嘯,這是方魁梧於奇門之外,修習的唯一的暗器,兩軍陣前,再怎麼重信守諾,戰鬥的時候使用暗器卻也是戰鬥的一部分。
“咦?”楊嘯八道元神三層的功力,對於普通的飛鏢,還是有免疫力的,看到飛鏢來到眼前時,楊嘯揮動了一下紫玉金瞳劍,三把飛鏢都被楊嘯從中砍斷,震落到地上,兩人的戰馬衝出,然後駁回。
各自使用暗招,仍然都毫髮無傷,兩人互相佩服,可是仗還是要打下去。
楊嘯這次駁回馬頭時,正好面向着西方,他突然一擺手,大聲道:“方將軍,住手!”
“嗯?怎麼了?”方魁梧停住了戰馬,兩人臉上都在往下淌着汗水。
楊嘯並不說話,而是用手指向了方魁梧的後面,方魁梧不解,想要回頭望去,又擔心楊嘯偷襲,他將戰馬駁回,馳出十丈,這才擡頭看向天邊,一抹漂亮的晚霞,把天空照得紅彤彤的,眼看一刻之後,就是黃昏了。
方魁梧再次駁回馬頭,遠遠地對楊嘯說道:“木將軍的意思是……我們該罷戰了?”
“嗯。”楊嘯點點頭,“方將軍,儘管收兵回城,我不會在後面追的,要大破幽州,我會用正當的方式,讓你們敗的心服口服!”楊嘯摞下大話,心中卻在發虛,此時南征軍又渡河了一萬餘人,目前在弱水河的南岸,南征軍已經有二萬餘人的精兵了。
紮營,埋鍋造飯,二萬人很快就完成了這些日常工作,弱水河的搶渡,仍然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着,人休息的時候,船不休息,慕容飛雪也已經把所有士兵的渡河順序安排妥當,戰前的渡運,正在急分奪秒!
方魁梧仍然留下二千餘弓箭手墊後,以防楊嘯突然率軍掩殺過來,他也想不到楊嘯居然會說到做到,竟然真的沒有派一兵一卒前來追趕。在方魁梧的心目中,楊嘯的形象漸漸高大起來,自己的形象卻越來越低:難道……楊嘯真的有勝利的把握?
楊嘯就是要給方魁梧造成這樣的效果,讓他疑惑去吧。其實,楊嘯的兵力,不足以與對方決戰,這纔是楊嘯不敢下令攻擊的真正原因。
夜晚中的幽州城北門,緊緊地關閉着,城頭上偶爾會看到巡邏士兵的火把亮光,幽州的城牆,高有十米以上,厚度至少有六到七米,可以說是相當地厚實,而且,耶律撒葛爲了守住幽州的北面,他在楊嘯尋找降龍木的十天裡,特意把幽州四個城角上的火炮,費盡千辛萬苦,挪到了城北,如果楊嘯強行攻城的話,那些火炮也是要發言的。
南征軍的大營南門,楊嘯騎在馬上,用高倍數望遠鏡觀察着幽州的城頭,觀察了半天,楊嘯也沒想出破敵之策,如果耶律撒葛固守幽州城,恐怕自己還真的很難攻破,投石機想來作用不大,駑榴彈,用於平原作戰炸炸對方的士兵騎兵還可以,用於炸這種厚度的城牆,又是在冬天,城牆堅硬得如同鋼鐵,恐怕根本炸不動。
放下望遠鏡,楊嘯喟嘆一聲,擡頭望望天上的繁星,此時已經進入農曆的臘月門,天寒地凍,冰天雪地,攻城時,士兵們都要穿着厚厚的棉衣,雖然可以減少許多傷害,可是行動起來也相當地笨重,因此,此時攻城,確實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