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燭光下,只見沐梓霓從房屋裡跟着奔了出來,像是爲了追隨剛纔從上邪身邊奔去的身影而去的。
上邪赧然,剛纔那個身影……難道是二孃顏清兒?如此想着,沐梓霓已經跑到她的面前,見到上邪站在這裡,她愣了一下,忙着道:“上邪,你剛纔有沒有看見你二孃從這裡跑過去?”顏清兒犯了失心瘋,說什麼也要去把離家出走的南宮惜城找回來,這麼一奔出來,他們這些正常人根本就追不上!
上邪伸手幫沐梓霓順了順氣兒,“大娘你彆着急,我剛纔的確是看見她從這裡跑過去了,但是你先彆着急,我去把二孃給找回來,你回家等我,好不好?”照顧生病的爹爹,再照顧神智已經失常的二孃,再肩負全家人的生計,她知道她的大娘很辛苦!
那個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一國公主,如今竟然淪落到這樣的地步,上邪不得不唏噓感嘆,而她能做的,只是減輕大娘的生活負擔,讓家人在吃穿用度一事上再也不愁苦!可她剛纔偏偏就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你一個年輕姑娘,怎麼能行?”說什麼,沐梓霓也是不放心的,“你剛剛從外面回來,一定很累了,大娘自己去找吧,乖,回去休息去!”說着,便要往前走,卻被上邪一把扯住胳膊!
“大娘,我會武功!”上邪爲了不讓她擔心,故作調皮地說道:“其實我小時候就會武功了,是血婆婆教我的,但是她說要我不要告訴你們,怕你們擔心我自恃會點武功便在外面亂闖,所以我就沒有跟你們說,現在大娘你知道了,就讓我去把二孃找回來吧!”
沐梓霓看着她,將信將疑。
上邪繼續說道:“你看我在外面闖了將近一年了,什麼事情都沒有出,也沒有人欺負我,難道你還不相信我?”上邪扳過沐梓霓的身體,便將她往家的方向推了,“爹爹還在等着你照顧呢,你去找二孃了,誰來照顧他?總之,大娘,你聽我的,我辦事你放心就是!”
一直將她推進院子大門,上邪才放了手,朝沐梓霓揮揮手,輕聲地說:“我先走了,暫時不要讓我爹知道我回來過,否則他也會和你一樣不放心!大娘你快點進去,你進去我才放心走!”
不得已,沐梓霓只能往家的方向走去,真可謂是一步三回頭!可每次回頭,看見的都是南宮上邪那張笑意盈盈的臉,一股不安的感覺忽然就佔據了沐梓霓的心扉,但是她蠕動着脣瓣,半晌也沒說出什麼來。
上邪一步一步往黑暗裡退,直到沐梓霓再也看不見她了,她才轉身飛身離去。從這棵樹飛到另外一棵樹,再從另外一棵樹,落身到另外一棵樹,動用了法術也沒能在周圍發現她的蹤跡!
上邪有些疑惑了,究竟是去了哪裡,她又不知道南宮惜城在什麼地方,她會到什麼地方去找南宮惜城?
不得已的情況下,上邪只能往春風樓的方向出發了。聽說母女連心,也許顏清兒不知不覺就找到了南宮惜城也說不定!諸多無奈之下,上邪只能這樣安慰自己。早知如此,她就該拿把刀架在惜城的脖子上把她帶回家!
是的,一會兒一定要這麼做!
春風樓,燈火輝煌,好不熱鬧。女子一襲湖藍色廣袖紗裙,於舞臺中央盡情舞蹈,眼波流轉之間,更是將在場男子的魂兒都給勾走了,可她的多情目光卻只鎖定在不遠處的白衣男子身上,而男子手執酒杯,竟是衝她笑了笑,笑容裡充滿了一般男子對美人兒的寵溺,直看得女子一顆心都要柔軟了!於是,笑意更濃,底下的男人們便更加醉了。
一舞跳畢,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而女子便在此時自舞臺之上輾轉蹁躚來到白衣男子身邊,偎進他的懷裡,伸出白皙猶如蓮藕般的手勾住男子的脖頸,緊接着就是遞上淺淺的一吻,直看得旁邊的男人骨頭都酥了。
奈何這蝴蝶仙子只伺候顧公子一個人,否則他們就算是傾家蕩產也要讓蝴蝶仙子伺候他們一個晚上!
南宮上邪來到春風樓的時候,見到的便是惜城偎在顧思銘懷裡的情景,顧思銘的手在惜城身上摸來摸去,而惜城則順勢溢出幾聲低吟,完全不顧忌周圍還有那麼多人在觀看,上邪覺得自己被雷到了,她可以接受南宮惜城在這個地方跳舞彈琴……或者是其他別的青樓女子所做的事情……
但是她卻不能接受南宮惜城不顧場合就這樣和別的男人……額……歡愛!這根本和生活沒有關係了,這簡直就是一種墮落、不要臉!
她走上前,將偎在顧思銘懷裡染了半面桃花的南宮惜城一把拉出來,“跟我回家!”她的聲音不高,但是卻很冰冷,如同她拉着惜城的手一樣,冰冷如霜,殺氣凌人!
“回家?我的家就是這裡,就是春風樓,你讓我回哪裡去?”惜城的聲色裡滿滿的都是嘲諷,“你不會是想讓我和你們一起住吧?那個地方在晚上的時候,會有很強烈的冷風,冷得我都睡不着覺,什麼,難道你想讓我和你過着一樣的苦日子?”剛被上邪拉起來的時候,惜城的確很生氣,滿臉黑線,但是當她開口說話之時,她的怒氣已經被她掩去,取而代之的則是柔柔軟軟的嘲諷!
“你連你娘也不要了?”上邪右手拉着她的胳膊,左手悄然化出一柄利刃,如果南宮惜城不跟她回去的話,她是絕對會把手中的利刃亮出來的!
“我娘?”南宮惜城再次嘲諷地笑了,“是她自己不爭氣,竟然嫁人爲妾,且還不知道爭取,現在倒好,陪着一個完全失了官職、沒有財富、還生了重病的男人,我爲什麼要她?”在南宮惜城的眼裡,母親就是她的恥辱,如果不是母親,她哪裡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而且,如今她來到這裡之後,已經再次過上人上人的生活,連老鴇都要給她三分顏面,她爲什麼要回去?爲什麼要把那個只知道將大姐放在眼裡心上的娘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