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歐陽伊漫站在美國加州的機場外,閉目,輕盈的風掠過她的髮絲,似乎,鼻翼間有慕念城的氣息。
爲了能夠和他在一所大學裡學習。在他離開的三百六十五個日子裡,她每天是怎麼度過的,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每天三個小時的睡眠,拼命地讀書做練習,每個老師的辦公室不知道跑了多少趟,電話更是打了不計其數次。那些日子,她熬過來了。
如今,才站在了這兒。
戴雨瀟原本要將這個消息輾轉告訴慕念城的,說是她一個女孩子第一次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要有人照顧才放心。可她婉言拒絕了。
因爲慕念城自從離開後,每週給家裡打一次電話,用的也是公用電話,報個平安。所以,如果她們想要聯繫他的話,簡直是不可能的事兒。所以,她拒絕了,不想讓戴雨瀟爲這事兒費心費力。
而且,她要給慕念城一個驚喜。
大腦因爲時差的問題有些暈暈的,她甩了甩頭,柔順的長髮隨着她的動作滑過優美的弧度。
走入陽光中,招手一輛txt停在了她面前,坐上去,直奔硅谷。
斯坦福商學院。
二十一歲的慕念城突然感到耳朵莫名的發燒起來。
圖書館靜靜的環境中,每個人都在認真的翻閱着資料。他從身邊的書架上隨意的抽出一本,拿着走到了閱覽大廳裡,看到一排空位置坐了下來。
“你好。”一個從他進門起就一直盯着他的女孩子,坐在了他身邊的位置。
慕念城頭也沒擡,凝眉盯着眼前的書本,上面有他要找的有關經濟體系的內容。翻到要找的地方,冷聲說道,“如果你是來問題的,前面有專業老師,如果你是來搭訕的,你不夠資格。”
說完,往後一靠,細細的讀着上面的文字。
他在電腦技術方面是天才,可現在他要學習的是經濟管理,所以他必須瞭解自己所不懂的每一方面的知識。唯有這樣,他才能成爲一個強大的男人。
“我既不是來問問題的,也不是來搭訕的,我是來求愛的。”
那個女孩熱辣的俯身往前,趴在了他前面的桌子上,一雙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這個男人,從她進入這個學校開始,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通過多方面的打探觀察,她知道他每天都會到圖書館一次。
因爲斯坦福商學院的圖書館裡,聚集着全世界頂級的商業書籍。這兒就是一個天然的寶藏。任何一個想成爲世界頂級商人的男人,都會流連在這兒。
今天她第一次和他搭訕。他的冷漠已經早在她的預料之中。
“好,我讓開,你繼續對着桌椅求。”慕念城嘲弄的哼出這句話,起身站起來往外走去。
“哎,你等等。你都走了,我找誰啊?”女孩跟了上來。
慕念城站住,他沒有回頭,高大的身軀站立在寬敞而安靜的閱讀大廳裡,紋絲不動,直立的姿態傲然的猶如一株高貴的楠木,強大的氣場以他爲圓心向四周散發着。
女孩猶豫了一下,慢慢走過去。
“找誰和我無關。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待她走近,他冰冷的說出這句話,就往外走去。
女孩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她積蓄了幾個月來的勇氣,在這一剎那突然間就坍塌了。她沒有勇氣繼續追上去,因爲內心深處,有些恐懼,更沮喪的徹底。
“陸馨蘭,我早就告訴你了,不要對他抱任何希望,他到校一年多了,多少女孩子爲他瘋狂的跳樓了,可人家雲淡風輕,什麼事兒沒發生一樣。唉,誰愛上這樣的冰山男人,那就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從暗處鑽出來一個女孩,踮起腳尖看了看遠處的背影,才攬住陸馨蘭的肩膀,勸解道。
陸馨蘭即將涌出眼眶的淚水,被硬生生逼了回去。她從出生到現在,還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過的冷遇,她更沒有主動追求過一個男孩,第一次,就這樣被無情的抹殺,心裡的委屈只有她自己知道。
慕念城走出圖書館門口,準備回自己的公寓。
兜裡的平板電腦傳來消息。
黑方:魔城,流雲已經在約定地點等候了,你什麼時候到?
流雲:魔城,如果你膽敢姍姍來遲的話,那我就將你最喜歡的女友追到手。
慕念城勾脣,流雲,這麼多年了,你竟然還是改不了你的臭毛病,女人,永遠是你唯一的話題。
魔方:黑方,我馬上就去,流雲,你等着吧,等着你年老力竭的時候,我會送你喜歡的女人給你,只是到時候,你不要告訴我,你只能看看了。
流雲:魔城,少廢話,趕緊滾過來,省得我在這兒一個人太招搖。
魔方:馬上到。
關閉消息,他朝着校園門口藍色的賓利走去。
藍色,冷靜的色彩,他唯一喜歡的顏色。
自從離開了家之後,他爲了徹底的避開歐陽伊漫的糾纏,就摒棄了現代人必不可少的手機,只用平板電腦和認識的人進行網上交流。
所以,一年來,他感到很清靜,雖然一開始夜晚的時候,他感到有些不習慣,甚至有身邊空空如也的孤獨,讓他感到心裡好像空了些什麼。
逐漸,他已經習慣了獨處。
可,不知道爲什麼。有時候站在海邊,他常常會想起,那個在道路上不停奔跑的身影,還有她熟睡時,安詳的睡容。
他怎麼又想起那個小魔女?右手重重的打在方向盤上,他不允許任何人佔據自己心裡的那個位置,最柔軟的位置。
藍色的車,駛出大門往左側拐彎,駛向了單行道。
右側,停下來一輛txt,歐陽伊漫從車裡走了下來。擡頭看着校門口的幾個大字,大聲宣告:“城城哥哥,我來了。你在等我嗎?”
幾個學生模樣的男女從她身邊走過,朝着她笑笑。
慕念城驅車走在綠樹濃陰的大道上,兩旁的樹影中不斷的閃過斑駁的光影,落在前面的玻璃上,他臉上的冷靜更增加了幾分。
一個月前。
黑方突然告訴他,流雲就在美國,爲什麼他們不見一面呢?因爲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也只有他們二人是距離最近的。
雖然當時他只是發了個笑臉,後來想想見見也無所謂,反正他們四個之間,已經是鐵桿。而且流雲只有在醫術方面有迴天之術。其他的,沒有多少威脅,不像是黑方和毒手,做着刀尖上走過的事業。
後來和流雲在聊天,他也有見面的意思。於是就由熟悉這兒的流雲定了見面的地點。
海邊,一處閣樓酒吧裡。
因爲是白天,所以人很少。
他走進去的時候,才發現這兒是一處中國人所開的酒吧。
整個酒吧裡,靜靜的流淌着鋼琴曲,竟然是他喜歡的《天空之城》。心情愉悅起來。走進去,就看到前面的9號臺桌的位置,坐着一個男子。
“流雲。”他低沉的呼出這個名字,男子轉臉,看到他,愣怔了片刻,就哈哈大笑起來。
“瞿流楓?是你?”慕念城半是疑問半是肯定的問着,臉上怪怪的,這個流雲竟然是瞿流楓?
他一直都不屑一顧的瞿流楓。
“怎麼不是我?”瞿流楓含笑看着他,眸光裡含着淡淡的挑釁,“魔城,其實我應該猜測到你的,可我卻沒往你身上想。來,做。”
擡手,往身旁的高腳凳子示意。轉身讓調酒師端過來兩杯酒。
慕念城走過去,坐下來,“流雲,我不喝酒。”
說完,對調酒師說道,“來一杯魔爾咖啡。”
“咖啡?魔城,你不是開玩笑吧?你竟然不喝酒喝咖啡?”瞿流楓詫異不已的轉臉看着他,似乎在看着一個外星人。
“怎麼?不可以?”
慕念城微微側臉,看了他一眼,似乎他這樣反問,滑天下之大稽了。
“沒有沒有,我沒有覺得不可以,我只是……只是……算了,你讓我好好冷靜一下,我現在還沒有從見到你的震驚中恢復過來。”
瞿流楓忙擺擺手,低頭思索,無聲的笑出來,又擡起頭看看慕念城,再次低頭笑笑。
慕念城的臉漸漸的沉下來。
調酒師將衝好的咖啡送到他面前,他低頭看了一眼,眼前浮現過那個小魔女面對這樣的咖啡時,深深吸一口氣的情景。
二人從學校回家的途中,有一家速溶咖啡店,每次走到那家店的門口,她都會賴着不走,讓他請她喝一杯咖啡,然後抱着咖啡先是深深的吸一口氣,然後才慢慢的喝着,好像很幸福的樣子。
他是不喜歡咖啡的。
後來,她就在他買咖啡的時候,也要上一杯,說是請他喝的。並且逼着他喝下去。
如今,他竟然喜歡上了不加糖的咖啡味道,從淡淡的苦澀中,品味到一些什麼。
“魔城,不對,慕念城,不行,我怎麼覺得叫你的名字挺彆扭,我叫你念城吧。”瞿流楓平靜下來,糾結着說道。
“嗯,我還叫你流雲,因爲流雲比瞿流楓高尚。”慕念城端起咖啡,淺淺的綴了一口,象徵性的擦了擦脣角,扭臉說道。
“高尚?瞿流楓哪兒不高尚了?你……唉,你隨便吧。”瞿流楓拿起酒杯,鬱悶的說了一句,就要開懷暢飲。
“慢着。”慕念城擡手,握住了他的手,“別喝酒,我們賽一場?”
他斜睨着瞿流楓。深黑的眸子裡含着挑釁。
“賽一場?遊戲?”瞿流楓有些不解,他有一年不玩兒這樣的遊戲了,因爲他以爲那樣做有些幼稚。可沒想到慕念城還在喜歡着那樣低級的遊戲,他心裡的優越感升騰起來。
“實戰。”
慕念城鬆開他,眸光透過玻璃往外看了一眼,他藍色的跑車在外面靜靜等着,好似蓄勢待發坐騎。
“實戰,黑路峽?”
瞿流楓眼裡的興趣濃厚起來,那兒可是這個地方有名的危險之地,一面是山崖一面是大海,如此險境卻是賽車手的最愛,尤其是賽車技藝高超的男人,那兒更是他們施展男人魅力的地方。
他曾經去過一兩次,因爲沒有旗鼓相當的對手,所以就不再去了。
沒想到慕念城也去那兒。
“當然。”慕念城脣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傲然。
“行,那我們今天就一決勝負,希望不要再出現平局。”瞿流楓拍案起身,興奮的回頭去開自己車。
“流雲。”剛剛走到後門,慕念城就叫住了他,他轉身,疑惑的看着冷清的男人。
“這個是你的?”慕念城掃視了一眼周圍,篤定的問道,他深遂的眸子微微眯着,雖然在問,可答案似乎已經知曉。
“是,看來我們真的是兄弟。”瞿流楓將兩手放在一起,做了個親密的姿勢,然後轉身走了。
慕念城舉步往外走去,也只有流雲,才和他有默契。
可他竟然是瞿流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