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杜千帆聊了一會之後,任逍遙擺明了自己的來意:“杜伯伯,我們此行來天都的目的,是要面見雪星大帝,向他稟報韓林甫與整個韓家造反之事。”
“韓家造反?”杜千帆的一雙劍眉微微上挑,卻並無太多意外的神色,他反問道:“你們對韓家的事瞭解多少,又有多少證據?”
任逍遙和火舞對視了一眼,道:“如今我父親正帶兵與西涼國交戰,但這場戰爭本就是韓家在背後操控的。所謂的西涼國欲進犯大夏帝庭,恐怕也都是韓家人造謠,矇蔽了聖聽。還有近來韓家擺下招親擂臺,實則是藉機拉攏人心,爲日後的造反做準備。”
“至於證據,韓家的比武招親擂臺盡人皆知,我也曾親眼目睹了韓家拉攏人的手段。還有這個,是韓林甫寫給大蒙國太子的密函。”
說着,任逍遙將那份密函遞給了杜千帆。
杜千帆接過密函,看了兩眼,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任逍遙。隨即他摸着下巴,做思考狀。
良久,杜千帆開口道:“賢侄,明日早朝,你們跟我進宮面見聖上。”
任逍遙聞言不禁一喜。只要見到雪星大帝,他相信以眼前的這些事實,就算無法落實韓家的罪名,至少也能讓雪星大帝懷疑韓家,從而提高警惕。
…… ……
四方十米雕花盤龍柱,中央百臣俯首金鑾廳。
朝堂之內,雪星大帝獨坐龍椅之上,一頭鶴髮,頭戴明珠紫金冠,身披五爪金龍袍,眉目間充滿了威儀,雙眼中透發着湛湛神光。
任逍遙站在朝堂之下,打量着雪星大帝的儀態,心中不禁點頭:看來外面所言非虛,雪星大帝,的確是個非凡之君。
“參見陛下,陛下萬歲!”
金鑾殿內,上百名文武官員齊齊跪下,向雪星大帝行禮。唯有在前排的三人沒有下跪,只是微微俯首。
三人中,一個是大元帥杜千帆,他身披一身金甲,立於大殿右側最前方,威武不凡。
另一個穿着一身文官服飾,面容蒼老形同枯槁,不過一雙眼睛卻散發着老謀深算的濁光。看他所站的位置,位於金鑾殿左側最前方——這是文官之首,一國宰相的位置。
還有一個,則是任逍遙。他依舊是一身平常所穿的寬鬆衣服,腰間還掛着長長的風霜劍,並未站在百官之列,而是在杜千帆的身側,同樣處在第一排。
“衆卿平身。”
雪星大帝一拂手,百官都隨之起身。
“衆位卿家,可有何事啓奏嗎?”
這時,杜千帆第一個站了出來,道:“陛下,臣有事要奏。前帝庭兵馬大元帥任風霜之後人,於昨日抵達天都,特來面見聖上。”
“哦?風霜元帥的後人?”雪星大帝虎目一轉,自然而然的看向了任逍遙。雖然面上充滿威儀,不過雪星的目光卻是和善的。“你叫什麼名字?”
“任逍遙。”
任逍遙微微拱手俯身,不卑不亢的道。
這個時候,一個蒼老的聲音驟然傳來:
“大膽!”
循聲看去,說話的正是站在左側首位的那老者——任逍遙的大仇人,帝庭宰相韓林甫!
韓林甫一臉的怒容,看着任逍遙,道:“小小前臣之後,如今官職低微,見到聖上爲何不跪?莫非你們任家,竟對帝庭有不臣之心嗎?!”
厲喝間,韓林甫一雙渾濁的老眼瞪着任逍遙,而他身後的數名文臣,都跟着幫腔作勢:
“沒錯,見到皇帝都不跪,擺明了想造反!“
“好無禮的小子,沒有教養!”
看到這一幕,任逍遙不禁皺眉。他看向龍椅上的雪星,只見雪星也是微微皺着眉,卻沒有開口的意思。
任逍遙心中不禁更爲奇怪: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韓林甫在朝堂之上如此跋扈,連帶着羣臣都高聲呼喝,雪星大帝竟然無動於衷!
他立刻意識到,這其中定有貓膩,朝中的情況,遠非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終於,雪星大帝咳嗽了一聲,示意衆臣肅靜。
這時只有韓林甫依舊沒有收斂,冷聲道:“陛下,這個任家的小子目無君主,冒犯聖威,理當處斬!”
雪星大帝依舊是微微皺眉,神色間帶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慍色,道:“任卿家乃忠良之後,初次進宮,不懂禮數情有可原,此事就此作罷,不要再提了。”
“不可!”
韓林甫卻大喝一聲,直接忤逆雪星大帝的意思。
他接着道:“陛下,所謂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任逍遙目無君主,就該論罪處置!來人,把他拉出去,斬了!”
韓林甫話音一落,立刻就有兩名披甲侍衛進入殿中,要將任逍遙拿下。
看到這一幕,諸多武將都面露怒色,杜千帆更是當即就要站出來,與韓林甫叫板。韓林甫的表現實在過於囂張,竟敢於金鑾殿上,越過雪星大帝發號施令!
可任逍遙也由此想到,如今的朝堂之中,韓林甫的地位恐怕已經是根深蒂固——就連雪星大帝,都要避讓他三分,這皇帝當的也真夠窩囊!
“慢着!”
在杜千帆站出來之前,任逍遙自己邁出一步來到杜千帆身前,先開口了。他聲音朗若洪鐘,直接讓那兩個披甲侍衛頓住了,其他文武百官也都看向他。
“陛下還未說話,你又算個什麼東西,敢胡亂發號施令?我看真正目無君主的人,是你!”
任逍遙說話時不緊不慢,同時雙目直視着韓林甫,沒有半點避讓。
“你大膽!我乃當朝宰相,總覽朝中大小事務。你敢辱罵本相,罪加一等,當立刻斬首示衆!”話音一落,韓林甫揮手示意那兩個披甲侍衛,讓他們立刻拿下任逍遙。
兩名侍衛有韓林甫撐腰,根本沒有絲毫的顧忌,立刻就要衝上來抓住任逍遙。
“唰!”
一聲清脆的劍鳴!
隨着這聲劍鳴,朝堂上頓時鴉雀無聲,下一刻,羣臣百官皆大驚失色!
抽出寶劍的,正是任逍遙。他面色森寒,手中的風霜劍更是綻放着三色光芒,一時間成爲了整個金鑾殿的焦點。
“竟敢於金鑾殿前亮出刀兵,快拿下這個逆賊!”
隨着韓林甫一聲呼喝,數十名御前侍衛衝進了金鑾殿,每個人都手持金刀,將任逍遙團團圍住,刀尖對準了他。
看到這一幕,杜千帆趕緊拉了任逍遙一下:“賢侄,鬧過頭了,怎可在陛下面前亮出兵刃?速速收起,下面的事我來解決!”
雪星大帝也從龍椅上站了起來,高聲道:“都慢着!任卿家,你這是作甚,快收起兵器!”
顯然,任逍遙拔劍相向,將事態升級到了一個新高度,連杜千帆和雪星大帝都有些難以控制了。殿前亮兵器,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大罪,與先前所謂的“目無君主”相比,完全是兩碼事。
今日杜千帆帶任逍遙上殿,一方面是想借任逍遙之口,滅一滅韓林甫的威風,另一方面,也是讓任逍遙從正面瞭解一下朝廷的局勢——如今韓林甫的造反之心,陛下不是不知道,甚至文武百官都知道,但就是管不了!
可讓杜千帆始料未及的是,任逍遙竟然一上來就和韓林甫幹上了,而且還如此衝動的拔出了劍!這一下,連杜千帆都有些難以收場了。
可就在這時,任逍遙又開口了。他並未收起寶劍,而是將風霜劍高高舉起,劍尖直指上方,道:“你們看清楚,這是什麼劍!”
衆人的目光皆集中在任逍遙和他手中的劍上。
“這是風霜劍!”
任逍遙自問自答,而後又接着說:“難道大家都忘記了,早在先皇在世時,我祖母任風霜就已經是帝庭兵馬大元帥。而且先皇曾親口說過,見風霜劍,如見風霜元帥其人,上斬昏君下斬佞臣,面聖亦可不跪!”
“上斬昏君下斬佞臣,面聖亦可不跪!”
一句話響如炸雷,迴盪在金鑾殿內。
衆人都還未反應過來怎麼回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搞的一陣愣神。還是杜千帆反應最快,他竟然單膝跪地,朝着風霜劍跪拜下去:“末將杜千帆,參見風霜元帥英靈!”
隨着他這一帶頭,他身後的衆多武將,盡皆齊刷刷地單膝跪地:“參見風霜元帥英靈!”
看到這一幕,韓林甫和他身後的一衆文臣,都張口結舌——一把劍,竟然能讓這麼多人下跪?
這時雪星大帝臉上也流露出一絲喜色,道:“原來是先皇所賜聖物風霜劍,風霜元帥爲帝庭立下汗馬功勞,手持她遺物的後人,的確可以見朕不跪!”
隨着雪星大帝也發話,那一衆披甲侍衛紛紛收起了手中的兵器,也都歸在地上:“參見風霜元帥英靈,屬下等無意冒犯!”
一旁的韓林甫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該在說些什麼。任風霜在世時,一直都是帝庭最大的功勳之臣,始終壓着韓林甫一頭。直到現在,任風霜已經去世那麼久,可她的一柄劍,卻還是能夠鎮住韓林甫!
這時,任逍遙忽然收回長劍,劍鋒一轉指向韓林甫,冷聲道:“上斬昏君,下斬佞臣,你這個佞臣,敢在金鑾殿前囂張,還不知罪?!”
韓林甫臉色一寒,想要發怒卻又忍住了。因爲他看到此刻朝堂之上,所有帶刀帶劍的、身披盔甲的將軍、士兵們,全都怒目看着他——任風霜雖死,但其威嚴仍在!論在軍中的號召力,一把風霜劍足以號令全軍!
“臣知罪!臣無意冒犯陛下,望陛下贖罪!”
韓林甫俯身,向雪星大帝請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