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狸獸是衆神大陸一種肉質十分鮮美的野獸,常是貴族桌上的美餐,但卻不是經常能吃到,皆因這種野獸十分難以捕獵,
李邪吃過這種鮮狸獸,卡諾也爲吃的人講過鮮狸獸的故事,
鮮狸獸既是獵人眼中的獵物,而它們,卻也將獵人當成食物,它們吃人,
但是,它們並非十分強大,往往不是獵人的對手,然而,鮮狸獸十分狡猾,爲了將獵人吃掉,甚至不惜故意中獵人的圈套或者被獵人打得奄奄一息,總是賣着破綻,等獵人最鬆懈的時候反咬一口,
許多獵人哪怕清楚鮮狸獸的特點,也經常被鮮狸獸反殺,因爲鮮狸獸的破綻往往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當真被獵人逼到絕境的,也就是說,它們其實也是在搏命,
此刻,卡諾說到鮮狸獸,李邪跟澤恩納德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已經被這個看不見的守護者逼到了絕境,在這個時候,只要賣一個破綻,這個守護者或許就會以爲勝券在握而攻擊,而當這個守護者放棄他原本的目的而發起攻擊時,也就是他露出破綻的時候,
“鮮狸獸,好吃。”李邪笑道,
澤恩納德點頭:“誰捉。”
“我。”卡諾帶着疲憊的語氣,他的確也到極限了,身體晃了一下,背部捱到李邪身上:“陛下,我受不了了,認輸吧。”
卡諾說完,向前踏了一步,兩手撐着膝蓋,身體彎着,看他搖搖欲墜的模樣,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而從他難以聚焦的眼神,疲憊得正使勁撐着的眼皮,耷拉而無光澤的麪皮,都可以看出他此刻絕非是裝,而是到了極致,
作爲一個真正的獵人,往往不喜歡獵殺死物,獵人的快樂來源於捕獵,而不是撿到一條死屍;就好比釣魚,將一條大魚逗得精疲力竭,卻一定要在那條魚還能動彈的時候拉桿,纔有釣魚的快樂,若那條魚完全不動,你可以輕飄飄的提線,你就享受不到大魚最後掙扎卻無法逃脫你的掌心的那種掌控生死的快感,
所以,當卡諾踏出這一步,他就是一隻鮮狸獸,一隻精疲力竭卻還撐着一口氣的鮮狸獸,而這個時候,便是考驗獵人真正的耐性的時候了,但幾乎所有的獵人,都不願放棄享受獵殺一頭精疲力竭的獵物的快感,轉而去等待獵物自己死亡,
這個看不見的守護者,會不會在這一刻攻擊呢,還是他依舊能夠隱忍,他再忍一忍,卡諾跟澤恩就真的撐不住了,李邪三人就只能任他宰割了,他能忍嗎,
“呼……”
卡諾正面的幽冥鬼火被風颳開一個小口,這微小的變化,卻令澤恩卡諾李邪三人神經緊繃,那守護者忍不住出手了,
但還是看不見,
只是,李邪三人都清楚,幽冥鬼火不會無風而動,自然風也不可能吹得動幽冥鬼火,肯定是守護者衝進來帶起的氣流引發幽冥鬼火裂開,
卡諾幾乎用盡全身之力站直了身體,他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可能躲得過這個守護者的攻擊,他只能搏命,硬接一擊,
而卡諾也知道,這個守護者上一次攻擊刺的是他的心臟,沒把他殺死,這一擊必然是對着頭顱而來,卡諾站直,便是要讓自己的頭移動一下,能不能躲過,就聽天由命了,
這一站直,或許是卡諾運氣好,他的胸口正好受到攻擊,一個黑色長槍現出,刺入他的胸口,穿背而出,又刺中李邪,將卡諾與李邪串了起來,
卡諾一口血噴出,全噴向前方,鮮紅的血液在空中灑成一個人形,
“啊。”
澤恩納德狂吼一聲,全身所有力氣所有神光集中在拳頭上,這一拳,傾注了他所有的力道,沒有半點保留,這一拳過後,他將毫無戰鬥力,他拼了,
因爲他明白,這是卡諾賭上性命製造的機會,也只有這麼一次機會,假如還無法殺了守護者,澤恩納德的精神也到了極限,無法再支撐,那麼,也只能拼這一拳了,
“鬼裂。”
李邪全身化爲氣霧,這一招不但解除自己被刺的狀態,更能發起攻擊,而他早已祭出符文之力,更傾注了景門所有月能,以天地一氣的方式注入獠牙之刃中,
這將爆發鬼裂原有破壞力的十六倍威力,李邪也清楚,必須在卡諾的鮮血令那守護者顯形的一刻傾盡全力攻擊,機會只有一次,若殺不死這個守護者,接下來,卡諾跟澤恩納德都將喪失戰鬥力,
成敗在此一擊,
卡諾雙手握着刺他的長槍,不讓長槍抽出,澤恩納德全力的拳終於轟在鮮血淋成的人形上,巨大的衝擊力震得卡諾連同他胸口的長槍撲倒地上滑開十幾米,紅霧中無數寒光在鮮血人形上切割,帶出一抹又一抹藍色的液體,
澤恩納德的拳已經轟得地面變成粉末,在衝擊力下,粉塵亂風,地面成了一個直徑十米,深三米的坑洞,而李邪的鬼裂又進一步將地面切成一塊塊豆腐塊大的方體,搞得亂石紛飛,地面又凹陷了五米,
而作爲這些攻擊首當其衝的守護者,在澤恩納德全力一擊以及李邪狂風暴雨般的鬼爪寒光下終於顯露了身形,
那是一頭灰色的人形守護者,但他的頭卻是像甲蟲,有一對鉗牙,兩條向上揚起的鞭子狀的長鬚,天靈處還有一顆黑色的晶體,並非是毀滅者,
澤恩納德一擊之後,已經喪失力氣,早早跳開,軟在地上,李邪的鬼裂還持續着攻擊,無數寒光在守護者身上切割,每每帶出一抹藍色液體,但卻始終無法切開守護者的身體,
三秒過後,李邪鬼裂也消失,紅霧捲起地上的卡諾,聚攏到澤恩納德身邊,當卡諾落地,李邪身形重聚,見他已經寄出神威雷火炮,背後吸血鬼之翼大張,禁忌符文佈滿整對鬼翼,澤恩納德的全力一擊加上李邪傾注景門月能祭出的鬼裂,都沒能秒殺這個守護者,而李邪清楚,必須在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下殺了毀滅者,否則,這個毀滅者將更加警惕,更加有耐心,那接下來,李邪這邊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在看見守護者受了這樣的攻擊後還沒死,李邪有些懊悔,此刻他也不得不祭出他晉級爲金眼吸血鬼後最強的一招,這一招李邪實在不想用,因爲消耗實在太大,但此刻,李邪已經沒辦法了,
只是,他跟澤恩納德的攻擊才結束,當他跳開後,用神威雷火炮對準那個現身的守護者時,那個守護者卻再次隱身,再次消失在李邪視野中,
“嗎的。”
李邪何其懊惱,
剛剛就不該用鬼裂,就該用那一招,
可李邪又怎麼能想到,澤恩納德耗盡所有神光,他傾注景門月能施展的鬼裂,這樣的攻擊絕對可以秒殺半神了,可卻還殺不了這個守護者呢,
“卡諾,怎樣。”李邪面色凝重,神威雷火炮也不敢收起,如今,不管有什麼動靜,他都只能祭出那一招了,一招定勝負,
“沒事。”只是穿胸,心臟也沒傷到,卡諾用神光就能恢復,他看李邪一臉的懊惱,呵呵一笑:“陛下彆着急,起碼我們這一次拿了戰利品。”
他所指的戰利品,便是他從胸口抽出的一把兩米五的黑色長槍,
李邪知道卡諾在安慰他,但見卡諾精神疲憊到極致,澤恩納德已經完全躺地上,估計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樣的局面,僅僅剩下李邪一人有戰鬥力,還怎麼堅持,
李邪心情不可能不沉重,哪怕卡諾一臉若無其事的爲他解憂,他卻還是無法有半分的輕鬆,
忽然,李邪面露喜色,因他看見半空中,那個灰色的守護者忽然現出身形,李邪雙手立即握緊神威雷火炮,便要進行攻擊,卻見他神色一滯,只因他不止看到一個守護者,而是圍着他們,在半空形成一圈的十二個守護者,
殘影,分身,
每個守護者的模樣都一模一樣,看起來都一樣,氣息感知起來也一樣,
哪個是真,哪個是假,還是全部都是真,
一時間,李邪無從攻擊,
因爲李邪想祭出的這一招,只能進行一次攻擊,
那十二個守護者都低頭俯視着李邪,又見他們從背後抽出一把刀,這是一把跟他的長槍一樣的黑色刀刃,刀身直長,僅有三指寬,看起來有些像劍,
所有的守護者動作都一模一樣,而且都同步,這樣的情況,李邪可以肯定那是守護者製造的分身殘影,裡面只有一個是真的,哪個是真的,
那守護者平舉着刀,刀尖對着李邪,似乎在挑釁,又似乎,他因爲受到攻擊而憤怒,此刻便要以碾壓的姿態來摧毀李邪這方的信心,
卡諾苦笑起來,大約他已經想到接下來的結局了,但他的眼神卻沒絕望,他相信李邪,這是他此刻唯一能信任的人,
澤恩納德兩眼望着天空,根本沒去看那些守護者,他已經傾盡了全力,接下來,不關他的事了,生死都系在李邪身上,若死,澤恩納德不會埋怨,若生,澤恩納德也不會狂喜,此刻他顯得十分淡漠,
守護者並沒攻擊,只是一直拿刀尖對着李邪,他那雙黑色的眼睛透着輕蔑,他看出李邪將用最強的一招,也將傾盡全力,一招過後,輸贏立判,他在等李邪攻擊,
此刻,李邪心理越發沉重,他這一招打不中,大家一起死,所以他只能打中,也必須打中,可他卻完全分不清哪個是真,
“寶貝,哪一個。”李邪問腳邊的小貓咪,
小貓咪看了天空一圈,目光變得冰冷:“沒有一個是真,全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