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遲疑的片刻,一輛車從不遠處呼嘯而至,堪堪到了陸媛身邊擦着人行道硬生生停住,剎車聲尖利的劃破夜空。
凌君天微微眯起眼,看着陸媛轉身,然後忽然兔子一樣,跳到了打開車門近乎是跑下來的一個男人懷中。這時他的車子正好擦過他們站的位置,昏黃的路燈下,那男人的頭髮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側臉居然十分俊朗不凡,這時正低着頭,用力的把站得搖搖晃晃的女人摟入懷中,他們長久的擁抱着,在後視鏡中看去,竟是很唯美的場景,仿若一副油畫。
其實這種種,也不過是發生在電光火石的一瞬而已,車子很快就將他們遠遠拋開,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秘書卻一副深思的模樣。直到他們上了立交橋,才忽然自然自語般說,“天呀,那不是林浩嗎?他居然偷偷交了這麼親密的女朋友,卻沒被媒體曝光,而且那女朋友本人還是個記者。”
“什麼林浩,誰是林浩?”凌君天還在想路燈下的兔子跳,聞言挑了挑眉。
“最近兩三年特別火的一明星,身價很高,人長得好,戲也好,得兩次影帝了吧,我有一表妹特迷他,家裡到處是他的海報。”秘書笑笑說,“我去幾次,海報看多了,剛纔就那麼一走過,我就認出來了,肯定是他,真沒想到,陸媛這個小記者這麼不簡單,居然能釣到一名副其實的白馬王子。”
不簡單嗎?凌君天想,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
林浩費了很大力氣,才終於把醉得一塌糊塗的陸媛運回家。其實陸媛喝醉倒也沒什麼不好,她不吐,也不罵人,就只是看着他不停的傻笑。後來他被她笑得有些毛了,就放平副駕駛的座椅讓她躺好不要笑了,去睡覺。結果陸媛也很聽話的不笑了,但是卻不肯睡,就是一路上閉着眼睛,用小小的聲唱着荒腔走板的歌。他特意停下車聽了半天,才聽明白居然是劉若英的《後來》,桅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藍色百褶裙上。愛你你輕聲說,我低下頭聞見一陣芬芳……難爲陸媛,醉成這樣,歌詞一個字也沒唱錯,節拍和調子卻一個字也合不上。
讓林浩真正覺得很無措的,還是回到家之後,他抱着陸媛上樓,而她似乎喜歡上了這種在空中游蕩的感覺,放她在牀上躺,連鞋還沒替她脫下來,她就無尾熊似的纏過來,手臂牢牢的環着他的脖子,撒嬌耍賴的磨他,一會要他抱着,一會又要他唱歌。
他是喜歡抱着她,別說一夜,天天如此纔好,當然,最好是什麼都不穿……可問題是她喝醉了,她意識不清醒,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而最可惡的是,他沒醉,他清楚這樣繼續下去會發生什麼。
於是他只能一遍一遍的把自己從陸媛的手臂之下解救出來,爭分奪秒的幫她脫了鞋和外衣,只是喝醉了酒的人力氣出奇的大,在這麼短短的過程中,陸媛居然拉倒了他兩三次。
每一次身子都是不受控制的重重的壓在她柔軟的身子上,漸漸的林浩只覺得熱,那種焦躁是從骨子裡燒起來的。陸媛紅潤的脣就在眼前晃動,還有一截雪白的頸子,也從衣服裡掙脫出來。林浩覺得,身體裡還有一個自己在瘋了一樣的渴望着,吻她,親吻她,讓她成爲他的,可是,他還殘存一點理智,這一點理智告訴他,不行。陸媛是他寶貝了這麼多年,期盼了這麼多年的,她應該得到更美好的第一次,是他,但不是現在,也不該是現在,她醉得神志不清的時候。
可是,真的,再這樣糾纏下去,他還能忍耐多久就真的不知道了,到最後,他只能半威脅半無奈的趴在陸媛耳邊說,“圓餅,我不介意婚前親近你,再不放手,明天也許我們孩子都有了。”
也許是威脅見效了,或許是陸媛終於折騰夠了,反正她漸漸安靜下來,最後嘟囔了幾句什麼,放開了手。
和很多次睡着了一樣,不一會就開始覺得他侵佔了她的空間,無意識的用手腳反覆推他。等到他被迫起身,她才舒服的翻個身,把自己團成小蝦的樣子,呼呼睡得香甜。
這樣的折騰,第二天兩個人自然是都起得遲了,還是他開車去送陸媛上班,路上有些堵車,林浩忍不住告訴陸媛,“下次你別再喝酒了,你喝醉的樣子可真嚇人。”
“嚇人嗎?”陸媛有些心虛,今天早晨看到被單上有好幾個鞋印子,她就覺得不妥,仔細想了又想,也只記得她一直在路燈底下等林浩來接她回家,後來實在冷了,她就利用人行道上的方磚,把它們想象成跳房子的時候地上劃的格子,獨自跳得起勁。再後來林浩就來了,至於她怎麼回的家,是真沒有印象了。
“不是一般的嚇人。”林浩注目前方,看陸媛心虛的樣子,心情大好,逗她說,“你一直抱着我不放手,說你愛我,然後就拉扯我的衣服,要霸王硬上弓。”
“不是吧!”陸媛覺得自己簡直丟人丟到姥姥家去了,她怎麼能這麼做,她怎麼會那麼主動?不對呀,她就不是這樣的人,即使是做夢,她發誓,她也沒有想過把林浩剝光按在牀上過,人喝醉酒,本性怎麼就變了?她想不明白,恨不能找什麼敲敲自己的頭,掙扎間微微側頭,卻看見林浩坐在身邊,忍笑忍得臉上的肌肉都僵硬了。
“你就騙我吧,大騙子!”陸媛有些不好意思,舉手就作勢打向林浩,偏偏林浩轉過頭來,笑着看她,眼睛裡的光芒溫柔醉人,竟似要把她融化一樣,那一拳,就無論如何打不下去了,只能悻悻的收手。
“我沒騙你,”林浩卻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你真的很熱情,一直抱着我不放手,害我洗了半個多鐘頭的冷水澡。”
“嘣!“這回,陸媛沒手軟,一個爆栗子彈到林浩的腦門上,她本人紅着臉嗔道,“你腦子裡就不能想想正拍的戲,實在不行就想想晚上吃什麼。”
晚上吃什麼,對於兩個人來說都是難題,再沒有得到答案之前,陸媛已經被昨晚見過的副社長叫去,讓她把昨天的採訪稿子寫出來,然後打印給他。
陸媛也沒有多想,一個壓稿補分的東西,既然不能見報,領導也就不會細看,那麼就可以痛快點發揮了,資本家都不是好東西,那個凌君天尤其是,她迅速落筆,把經過寫清楚,又加了段編者按,矛頭直指工地現場存在的安全隱患和漏洞,以及賠償問題等等,兩千多字的稿子一氣呵成,看了看沒什麼明顯的錯字,打印後交到了副社長那裡。
這件事和其他很多采訪一樣,很快就被陸媛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但是沒想到,幾天之後副社長會到他們部門借調她,說是淩氏馬上有一個高檔樓盤進行預售,會投放大量的廣告,作爲客戶回饋,報社要給淩氏的董事長和幾個副總寫一系列的人物專訪,而這個工作就落到了陸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