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灝君此刻跪在衆大臣中間,他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家裡被株連九族,背後不知道有多少人說他狠毒,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兄長都能一劍了結。
衆大臣聽到皇上發怒,便都閉上了嘴巴,太子容玉韜此刻內心翻江倒海着。
容玉韜當時確實去了玉帶山,確實去求仙藥了,他知道皇上此刻對死亡開始有恐懼了,原本希望藉着求取仙藥能讓皇上對自己高看一眼,卻不料此時此刻,阮未明竟然公然反叛。
這一仗,讓容雲鶴出盡了風頭,也讓皇上對自己失望極了。甚至已經兩天了,皇上都隻字不提他,而是讓容雲鶴手握兵權了。
容玉韜看到馮灝君又被封了一品官員,榮升吏部長史,他擔心極了,原本自己早都安排好了許多心腹成了這個朝堂裡的官員,馮灝君是幫容雲鶴,自然會剷除異己。
皇上看見容玉韜一臉的發呆模樣,忍不住搖頭,自己看來真的錯了,這個太子,果然是不成氣候。
退了早朝,王公公走到了馮灝君和容雲鶴的身邊,小聲的傳旨,讓他們一起去御花園一敘。
容雲鶴和馮灝君便跟着王公公的身後,到了御花園。
皇上此刻坐在涼亭中,端起了宮女送過來的雨前龍井,緩緩的品着,看見容雲鶴和馮灝君過來,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喚來宮女給二人都斟茶。
馮灝君準備跪謝皇上的賞賜,卻被皇上攔住了。
“你替我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不需要這樣客氣了,灝君,你尚未婚配,可有意中人?”皇上突然問道。
馮灝君表情僵了一下,然後緩緩搖頭:“皇上,微臣的母親剛剛去世,三年之內,想必微臣是不會迎娶的。”
“好,灝君,朕就喜歡你這樣,傳聞中的灝君喜愛美色,喜歡花紅柳綠,在我看來……”皇帝的眼中閃過了一道光芒。
“你和雲鶴表演的很入戲,幾乎都要騙過所有人了,包括……太子。”皇上不怒自威的說道。
容雲鶴聽到這裡,大驚失色,急忙跪了下來:“請父皇恕罪……”
皇上則是哈哈大笑:“起來吧,何罪之有?生在帝王家,很多事情都是無可奈何的。”說罷,便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容雲鶴和馮灝君站了起來,聽到皇上嘆氣,有些不解,兩個人低着頭,相互看了一眼,努了一下嘴巴,示意對方先說話。
皇上顯然沒有看到他們的小動作,他看着荷花池中初開的荷花,這夏天已經緩緩的來了。
“皇上,微臣愚鈍,剛纔聽到皇上嘆息,這是爲何?請皇上指點。”馮灝君只能拱手問道。
皇上這才驚覺自己沒有給兩個人座位,便說道:“王公公,看座!”
宮女搬過來了兩個凳子,容雲鶴和馮灝君也不推辭的坐了下來,早朝站了一個上午了,這會腿也累了。
皇上這才摸着下巴說道:“我活的太久了,久的太子已經按耐不住要當帝王的心思了。”
容雲鶴知道皇
上早已經知道太子的謀反之心,而馮灝君這是第一次聽到皇上這麼說,倒也是愣了。
“父皇,或者我們都以爲錯了呢?你瞧,太子去道觀爲您去尋找仙藥,延年益壽,若是……”容雲鶴說道。
皇上哈哈大笑了幾聲:“這大概是真的,但是他想讓我早點死也是真的。若是你們不信,三個月內,三個月內,太子殿下一定會動手的。”
容雲鶴和馮灝君目瞪口呆,皇上老雖老矣,但是真的看的很遠很遠。
離開了皇宮,容雲鶴和馮灝君一路無話,不管在哪裡交談,都是危險的。容雲鶴和馮灝君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雲王府。
花微瀾此刻正在花園裡擺着扇子乘涼,她一直在思索着如何才能將秦落衣殺死。
秦落衣微笑着,靠近了花微瀾:“姐姐,今兒好雅興。”
花微瀾看都沒有看秦落衣一眼,只是冷冷的撇了撇嘴巴。
“姐姐,你……這招借刀殺人,用的不錯,而且,姐姐,你的武功真好,哪天我要是死了,還真的大概是死在了姐姐的手下了……”秦落衣用扇子捂着嘴巴,輕輕的笑着。
花微瀾這才睜開了丹鳳眼,斜視了一眼秦落衣:“妹妹你是不是看錯人了?我怎麼可能會有武功呢。”
秦落衣假裝很驚訝的表情:“哎呀,真是的,妹妹怎麼能口無遮攔了呢,姐姐一直都是紅袖閣的花魁,怎可能會武功呢?”
花微瀾總覺得秦落衣有些得意的模樣,她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妹妹天氣這麼熱,說這些風涼話是打算給姐姐降降溫度嗎?不需要了。”
秦落衣則是吃吃的笑了起來:“姐姐,您不必當我是眼中釘,我對容雲鶴沒有興趣,在這裡當夫人也只是暫時的,你用在我身上的心思,倒不如用在王爺身上比較好,比如給他生個一男半女的。”
秦落衣自知自己的目的是什麼,進這個雲王府,根本就是她的緩兵之計,她不想和花微瀾成爲敵人,花微瀾武功極高,她在復仇之路,不想給自己結下一個仇人。
花微瀾輕哼了一下,沒有答話。她花微瀾想做什麼事情,用不着別人指指點點。
容雲鶴進了府中,發現兩名女眷都不在房中,他有些驚奇,問道家中的家丁,知道兩個女子都在花園裡,他忍不住好奇的想去看看。
卻聽到了秦落衣的話語,他緊緊的握着拳頭,身旁的馮灝君則是對他搖搖頭。
悄悄的退出了花園,馮灝君嘆了一口氣:“此女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我想王爺,剛纔那些話,你不必當真了。”
容雲鶴劍眉一揚:“笑話,我容雲鶴看着是會缺少女人的人嗎?我不缺女人,我更不需要秦落衣。哈哈哈哈。”
馮灝君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這個容雲鶴又開始了。怎麼走着走着,又回到了起初的時候。
馮灝君看見容雲鶴臉色陰晴不定,也就告辭了,這樣的家事,他一個外人在,不合適。
容雲鶴原本是想擺一桌宴席邀
請馮灝君,聽到了秦落衣的話,已經沒有什麼心思了,也只能點點頭,承諾改天一定補上。
素雲到了花園,請秦落衣和花微瀾回到偏廳吃飯。
兩人回到偏廳,坐定,卻見容雲鶴笑嘻嘻的朝着花微瀾夾菜,說道:“這幾日,太忙了,怠慢了你,真是抱歉,今晚你收拾好,我回你那廂房。”
秦落衣和花微瀾都微微愣了一下,花微瀾旋即笑了:“是的,王爺,我一會就叫慕雲備好洗澡水。”
秦落衣原本正要夾菜的手卻停止了,她的手有些發抖,自己明明告訴了自己,容雲鶴並不重要,只是棋子,可是爲何,此時聽到了容雲鶴說要去花微瀾那裡睡覺,自己就要控制不住了呢?
“落衣,你怎麼手發抖了?是不是受寒了還是中暑了?”容雲鶴看到秦落衣的手在發抖,不經意的問道。
“沒事沒事,王爺,我只是今天有點熱,這會我想去休息了,恕妾身不能奉陪了。”秦落衣覺得自己的嗓子堵堵的,心頭有些痛。
“好吧,一會讓流珠給你備一些夜宵,你且去休息吧。”容雲鶴這次沒有留下秦落衣,他早已經知道自己在秦落衣心裡是什麼位置了。
秦落衣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廂房,她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的臉,緩緩的撕下了面具,她想起自己跟花微瀾說的話,她當時說的那麼真,他一定是聽到了她說的話,是的,這是他在氣自己。
秦落衣忍不住自己勸說自己,容雲鶴是仇人之子,自己怎麼可以動心呢?自己再重來一世,是爲了復仇來的,怎麼可能被兒女情長羈絆?
流珠看到秦落衣失落的模樣,忍不住抱怨道:“王爺這人是怎麼了?前幾日瘋狂的想要找到夫人你,看到你就跟見到了自己丟失了許久的珠寶一樣。怎麼今日反而不在意了呢?”
秦落衣原本想笑一下,卻沒想到自己張了張嘴,沒有笑出來,她心有些痛。怎麼回事麼,這不應該啊。
“流珠,不必做夜宵了,我想睡覺了,這幾日沒有休息好。”秦落衣洗了臉,有些發呆的看着窗外的夜色。
她聽到了花微瀾房內傳來的笑聲,那是花微瀾的笑聲,他們一定在飲酒作樂,花前月下,郎才女貌,多好的夜色啊……
流珠收拾好了一切,熄了燈便離開了廂房。
秦落衣輾轉反側,怎麼睡都睡不着。一直到對面的廂房吹了燈,她乾脆坐了起來,腦海裡全都是花微瀾和容雲鶴如何在一起,她嫉妒,是的,她嫉妒的要死。
秦落衣輕輕的打開門,輕輕的移步到了花園裡,她覺得自己不能在那裡住下,若是真的聽到了什麼響動,自己會難過死的。
六月的夜晚,到處都是熱風,秦落衣脫下了鞋子,將光潔的兩隻腳泡在了水池中,小魚兒游來游去的,輕輕的啃着她的腳趾。
秦落衣這是才覺得自己不是那麼難過了。看着天空中的繁星,她在想,當年小時候,母妃是如何抱着自己,講那銀河兩邊牛郎織女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