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了燕水媚的打算,沈清墨便不想輕易的如了她的意。
不使用靈,她的功力也足以讓她不墜水,只是會給人她擁有極爲高強的武功的感覺。雖然這也是一件非常引人注意的事情,但是她卻管不了了。
然而,下一瞬她就發現了自己的身體不對勁,所有的靈力彷彿都被凝固了一般,她無法調動分毫,甚至,就連身體四肢也彷彿掛上了沉重的鉛塊,極難動彈。
燕水媚,她居然還有後招!
可這個時候沈清墨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後路了,千分之一個剎那,她看到一道白色身影迎上了黑影,紀禮淵電光石火之間便猜出了燕水媚的心思,阻住了秦九的去路。
交手之間,原本還算安靜的水榭頓時變得喧鬧,許多人紛紛退出了水榭。
沈清墨只看到紀禮淵攔住了秦九,心中稍微放鬆了一些,便落入了水中。
這時節雖然柳枝抽芽了,可是氣溫卻並沒有升高。
湖中的水冰涼一片,瞬間就將沈清墨的身體給緊緊包裹,因着從二樓墜落的重力,她的身子砸開水面直朝湖裡鑽去。
很快,沈清墨便發現自己陷入了險境之中,她並不會水,現在靈氣又被封住而無法胎息,在肺部空氣越來越稀薄的情況之下,若是再不想辦法便只有死路一條。
難道燕水媚是知道她不會水,所以才步步爲營將她逼入險境之中的?
冰涼的水底,只有一片陰暗,沈清墨冷靜的將身上吸飽了水而變得承重的白狐毛披風除去,可這樣並不能緩解她的危險,只是讓她下墜的速度稍微減緩了一些而已。
繁重的衣服將她的行動也都困住,她雙腿沒有辦法活動自如,甚至掙扎起來都很吃力。
一邊絕望之中,沈清墨透過水麪看着迷濛的天光,心慢慢的往下沉去。
紀禮淵被秦九給糾纏住了,燕水媚還在一旁虎視眈眈,有誰能救她?
肺部的空氣逐漸變得稀薄,窒息的痛苦之下沈清墨不自覺的張開了嘴,這一張開,湖水便朝她口中倒灌而去,讓她猛地嗆進去不少水,因爲缺氧她的意識也開始迷濛起來。
……這一次,只怕是難逃一死了。
沈清墨有些心灰的想。
就在這時,一雙溫熱的大掌托起了她的後腰,下一刻她便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略微有些涼意的脣落在她的脣瓣上,撬開她的貝齒,渡給她至爲寶貴的氧氣。
窒息感忽而淡去,沈清墨意識稍微清醒了一點,出於溺水者的本能,她迷迷糊糊的抱緊了來人,卻架不住身體的反應又重新昏死了過去。
……
“秦九,適可而止!”紀禮淵手中長劍折射出一道逼人的寒光,極爲凌然的朝秦九刺去,饒是他再怎麼冷靜的性子,現在也有了些急躁。
他本以爲沈清墨落水並沒有危險,所以他只要擋住秦九便可消去她的危機,卻不料時間過了這麼久了,她還沒有出來的跡象。
不知道沈清墨究竟出了什麼意外,可他卻清楚的知道沈清墨是不會水的,不然那一次在蓬萊宮她便不會奪他口中的氧氣。
然而面對紀禮淵的怒氣,秦九卻冷着臉一言不發,彷彿只剩下戰鬥本能,手中的攻勢依舊凌厲而招招致命。
“嘩啦。”一聲水響驀地響起。
紀禮淵側目看去,卻見一身玄色蟒袍的秦正澤從水中躍出,懷中抱着昏死過去的沈清墨。
沈清墨靜靜的躺在秦正澤的懷中,不是對他已經毫無芥蒂,卻是因爲她失去了反抗的意識。她雙眼緊閉着,手臂無力的垂下,頭向
秦正澤的胸膛偏着,只露出半張白皙如玉的側臉,溼潤的墨發貼在她的臉上,像是在水中沾上的水草一般。
秦正澤是什麼時候下水救人的?
這一出便是燕水媚也沒有想到。
她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下一刻便朝秦正澤飛奔而去,口中還喊道,“王爺,你怎麼救了這個賤人,你……”
“閉嘴!”秦正澤陰鷙的眸子掃了燕水媚一眼,目中只有森森殺意。
他抱着沈清墨快步朝水榭走來,紀禮淵走到他身前,伸手想要去接沈清墨,“將她交給我吧。”
“不用。”秦正澤看了他一眼,卻繞過他徑直走向了水榭之中。
將沈清墨平穩的放在水榭的欄杆邊的座椅上,秦正澤低下頭一邊給沈清墨做人工呼吸,一邊按壓着她的身體,過了片刻功夫,沈清墨“噗”的吐出幾口水,終於有了反應。
秦正澤鬆了口氣,擰乾自己的衣袖給她擦去臉上的水珠。
做這些的時候,秦正澤彷彿見不到衆人怪異的眼光,眼中心中只有沈清墨這一個人,見到她幽幽轉醒,他身上的暴戾之氣才稍稍收斂。
“現在感覺怎麼樣?”秦正澤問道,他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議,“你身上衣服都溼透了,我記得你和杜家小姐關係熟稔,我送你過去找杜家小姐,趁早換一身衣服要緊……”
他的聲音也溫柔得不像話,剛剛從昏迷中醒來,還有些愣怔的沈清墨迷糊的看着他,卻是呆呆的。
秦正澤驀地心中一緊,“怎麼了?”
“阿澤?”沈清墨眼中沁出了淚,像是委屈,又像是撒嬌,可一喊出口她卻瞬間像是恢復了神智一般,神情僵硬的垂下了頭。再一擡眸,她看着站在秦正澤身後的紀禮淵,無力笑着說道,“禮淵,我有些走不動了,你扶着我可好?”
“嗯。”紀禮淵走上前來,將沈清墨從長椅上拉起。
他並沒有抱住她,將身上的外衫解開披在沈清墨身上之後,他只是遵循她的意見,扶着她慢慢走出了水榭。
秦正澤眼神複雜的看着兩人離去,突地一拳狠狠砸在長椅之上,瞬間長椅就裂成了幾塊。
他慢慢站起身,凌厲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燕水媚。
“今日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怎麼會是我,明明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我怎麼聽說是你推她下去的?”
“我……”
突地,秦正澤伸手鎖上燕水媚的脖子,將她狠狠抵在水榭的柱子上,滿眼狠厲。
“燕水媚,我已經忍耐很久了!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我只希望你記住一點,我秦正澤的女人不是你輕易能動的!”
眼見燕水媚已經快要窒息得暈厥過去,他才緩緩鬆手,聲音如十九層幽冥之中飄出,“今日我不殺你,但若是你還有下一次,我必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咳咳咳……”燕水媚白皙的脖子上被勒出了一圈紅痕,看上去很是可怖,她彎下腰咳嗽了很久一陣才站穩身子。
秦正澤的話讓她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嗤笑着說道,“呵……既然是你的女人,怎麼站在你身邊的卻是我?而帶走她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
明明比較吃虧,可是偏不服軟,句句都毫不留情朝秦正澤刺去。
她心裡有一種病態的快感。
是啊,她是得不到他,可是她卻能站在他身邊,破壞掉他的感情。
既然不能互相成全,那便彼此折磨吧!這也是一種糾纏的方式不是嗎?燕水媚看着秦正澤陰沉的模樣,目露瘋狂。
“燕水媚,你……
”秦正澤冷厲的眸子盯着燕水媚,卻被她給搶白。
“你那一晚去找了沈清墨,還差點將她給強了,你以爲能瞞得過我的眼睛?”燕水媚湊到秦正澤耳邊,媚笑着說道,“但是我卻並不介意,就算你先有了別的女人,也不是我考慮的重點。”
“你考慮的重點是什麼?”
“是你……我要做你最後的女人。”
男人都想做女人的第一個男人,女人卻想做男人的最後一個女人。
燕水媚一雙美眸脈脈含情的看着秦正澤,彷彿絲毫不記得就是這個男人,剛纔差點將她給掐死。
“是我?我看你是爲了你自己。”秦正澤冷笑。他緩緩伸出手撫上燕水媚的脖子,修長的手指摩挲着她脖子上的紅痕,“燕水媚,總有一天我會找出你的真實身份,到時候你再想玩什麼花樣,也得掂量掂量了。”
“我就是我,還能有什麼身份?”
“是你將秦九給帶走的,不是嗎?”秦正澤看了一眼肅然而立,面無表情的秦九,“我是應該叫你燕水媚,還是叫你灰衣人?”
他有這個懷疑已經很久了。
當初秦正權帶着秦九和燕水媚過來找他,看到秦九的特殊模樣,他就有些懷疑,再看到燕水媚對秦九擁有着絕對的控制權,他對燕水媚懷疑更濃。
對於秦九,燕水媚只說是師門的人送給她的傀儡,而在送給她之前,秦九已經被煉製好了,她則擁有着秦九的絕對控制權,隨時都能讓秦九去送死。
可以說,燕水媚手中握着兩張王牌,死死的逼迫着秦正澤放棄沈清墨,而選擇她。
秦正澤和燕水媚虛與委蛇不僅僅是因爲秦正權,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爲秦九,畢竟秦正權找不到齊笙可能只會讓他遺憾,而秦九的性命失去了卻再也無法挽回,他不敢去賭。
但燕水媚的解釋,卻無法讓秦正澤徹底相信。
這半年多來,他一直秘密的查探,最終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灰衣人當初虜走秦九之後,曾經去了一個小鎮,在小鎮的一間客棧之中住了五日,而五日之後出來的卻是一個紅衣女子——燕水媚!
如果說這兩者之間沒有聯繫,打死他也不會相信!
秦正澤的眸子緊緊盯着燕水媚,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彷彿要抓住她的狐狸尾巴一般。
“什麼灰衣人,阿澤你是在說我的師傅嗎?”燕水媚詫異問道。
秦正澤冷笑,“是你還是你師傅不重要,你只需要告訴我,在小欖鎮上的客棧中,爲何住進去的是你師傅,出來的卻是你?”
良久的沉默。
水榭之中的人已經走得一人不剩,垂落下來的帳幔被風吹起,層層疊疊的樣子極爲好看,雲山霧罩一般。
燕水媚平日裡最喜歡這種精緻的東西,可現在她卻無心欣賞。
“這半年來,不管我怎麼將你盯得牢牢的,你果然還是千方百計的在查我。我以爲只要防止你去找沈清墨就好,卻不料你居然會查到這些。”燕水媚臉上的笑容淡了很多,“阿澤,你爲什麼要去追究這麼多東西呢?你只要知道我愛你,對你沒有存着一絲壞心眼不就可以了嗎?你和沈清墨不過才認識一兩年,能有多深的感情,難道能敵過我和你……”
“我和你什麼?”
“……一見鍾情啊!”燕水媚忽而笑了,伸手挽住秦正澤的手臂,撒嬌似的說道,“阿澤你別生我氣了,這樣,明日你將秦正權喊到王府中來,我把齊笙的下落告訴他,這樣你可開心了?”
“當真?”
“當真。”燕水媚說得斬釘截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