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飛了有一段距離,可是視線所及之處依舊是白雲朵朵,景色似乎沒有絲毫的變換。
因爲缺少參照物,就像是一直在冰天雪地之中行走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也不知道現在走到了哪裡,更不知道走了多遠,只能估算出大概的時間。
可看到身前那個堅定的背影筆直朝前而去,沈清墨皺了皺眉沒有多問。
“別急。”秦正澤牽住了她的手。
沈清墨朝他一笑,沒有說多的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嗯。”
又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沈清墨突地看到前方失去了北堂宸毅的影子,她驚詫之中就想停下身形,可是因爲飛速朝前的慣性,她依舊收勢不及的朝前掠去,然後她便感覺自己似乎穿過了一道透明的屏障,眼前的景物終於有了變換。
一座氣勢恢宏的宮殿懸浮在不遠處,五彩的琉璃瓦蓋在屋頂之上,飛翹的屋檐看上去精美而貴氣,散發出絢爛而璀璨的光芒。
高大的宮門閉合着,硃紅色的宮門上兩個巨大的虎頭口中銜住兩個圓環,高高聳立的宮牆阻擋了視線,這裡不能御空飛行,沈清墨仰着頭只能看到宮殿正門的樣子,和裡面屋頂上的琉璃瓦,並不能看不到全景。可饒是如此,她也被這種莊嚴渾厚的氣勢給驚住了。
這座宮殿,彷彿亙古不變的靜候在原地只等着和有緣人的相聚,千年萬載的歲月在它面前不過彈指雲煙。只有雲山霧罩之中,幻化出來的仙鶴異獸在雲中穿梭嬉戲和它作伴。仙音嫋嫋,讓人聽之忘憂,也算是撫平了寂寥歲月。
北堂宸毅背手站立在不遠處,看着蓬萊宮出神。
沈清墨走過去問道,“前輩,這裡就是蓬萊宮嗎?”
“是,這裡就是蓬萊宮。”
“原來蓬萊宮在雲海的深處,我說前輩爲什麼要一直往前走呢。”沈清墨感覺自己懂了一點。
“應該不是朝前走,而是在兜圈。”秦正澤出聲說道。
北堂宸毅點頭,“那片雲海並不算大,裡面雖然有千萬朵雲,但範圍卻並不是很廣,我們只是在這個陣法之中兜圈罷了。”
兜圈?沈清墨驚訝不已。
在她看來,分明是一直朝前走,從雲海的一端飛掠到另外一端啊。
見到沈清墨不解,秦正澤便解釋道,“雲海之中漂浮着無數朵雲,這些雲的外形相差無幾,所以極難找到方向感。當你以爲一直在朝前走的時候,可能因爲避開一些雲朵,就不知不覺偏移了方向,在繞圈了。”
“既然雲海不大的話,那爲什麼我們飛了這麼久才進來呢?”沈清墨又問道。
“因爲我們之所以在雲海之中轉圈,就是爲了等到這一個契機。”北堂宸毅淡淡說道,“蓬萊宮的這個入口會一直在雲海之中游離,只有不斷在雲海之中徘徊,才能得以進入。而很多人,也許找到了雲海也無緣進入這裡。”
原來如此。
所以說,蓬萊宮有緣人才能得以見到真容。
沈清墨回想到在陡崖之中的空間穿過的一幕,兩側陡崖高高聳立,誰會想得到蓬萊宮的入口居然在半空之中?一般的人都會以爲入口不是在崖底,就應該在懸崖的側壁上吧?
如果不是有北堂宸毅領路的話,她和秦正澤根本進不到雲海,更別說來到蓬萊宮之前了。
原來,這就是真正的蓬萊宮!之前在地底見到的“蓬萊宮”也曾經讓她感嘆過,可是相比這座真正的蓬萊宮,真的猶若火堆相比烈日,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沈清墨感嘆的看着這
一座氣勢恢宏的宮殿,眼中露出神往之色,可她並沒有忘記北堂宸毅說過,他之前沒有找到進入的辦法,這一次是過來再看看的。
“錚錚……”北堂宸毅抽出佩劍,劍身發出一聲清越的鳴音,極具靈性。
這一聲清鳴隱隱有和宮殿仙音抗衡的架勢,猶若挑釁一般的朝蓬萊宮宣告它的存在,劍若有靈,也應該是個桀驁不馴的性格。
北堂宸毅手掌輕撫上劍身,劍身頓時安靜下來,他握劍柄突地將飛劍朝蓬萊宮遠遠擲出,利劍頓時化作一道流光朝蓬萊宮飛射而去。
沈清墨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不知道爲什麼北堂宸毅會突然來這一下。
可就在利劍離蓬萊宮還有幾十米距離的時候,突地空氣一陣波動,巨大的能量猶如雲海翻涌,恰似海浪滔天,能量匯聚之下一個碩大的獅頭驀地出現,獅頭張嘴發出一聲巨哮,一道金色的吐息從它嘴中朝北堂宸毅擲出的靈劍噴去,將靈劍給阻在半空之中不能再寸進。
於此同時,獅頭的附近浮現出無數個神奇的符號。
北堂宸毅將靈劍收回,這些神奇的符號也沒有消失,而獅頭也沒有消散,一雙圓若銅鈴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三人,還十分擬人化的鼻中哼出兩道金色氣息,似乎對他們被阻在蓬萊宮外有些不屑。
沈清墨大爲詫異,“這是守護蓬萊宮的神獸嗎?”
“只是一道獸魂,力量並不算太強,但是要通過它的認可,才能進入蓬萊宮中。”北堂宸毅言簡意賅的解釋。
似乎聽到北堂宸毅說它力量不算強,獅頭憤怒的又發出一聲咆哮。
北堂宸毅冷冷看了獅頭一眼,說道,“你在這裡守護不知有幾萬年了,難道不想等到你要等的人?還不速速將入口給顯化出來!”
獅頭斜睨了北堂宸毅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後的沈清墨和秦正澤兩人。過了一刻鐘,它像是被說動了一般,終於認真的看向他們三人。
“希望你們是命定之人。”
一道渾厚的聲音過後,獅頭開始緩緩消散,然後一道高大的玉璧出現三人面前。
玉璧之上只有黑白兩色,看上去彷彿均勻的分割成了幾十個小塊。這個黑白色的方塊有的是純黑,有的是純白,而有的則是黑白夾雜,黑白夾雜的小塊上顏色也並不是混合着的,而是被一道線條分割開,黑白分明。
沈清墨數了數,玉璧之上總共有五十個小塊。
這究竟是什麼?
沈清墨試探的伸出手,沒想到她一揮動之間,彷彿帶動了這些小塊的位置,按照她剛纔揮手的軌跡,有兩個小塊移動了位置,她心中一跳,下意識的又將手給收回來,果然,那兩個小塊又重新交換了位置。
“難道是拼圖?”沈清墨看向兩人,說出自己的猜測,“既然這圖案能移動,也許能拼出一副正確的圖案,然後通過考驗。”
“說得有道理,那按照這個思路先嚐試看看。”北堂宸毅肯定了沈清墨的猜測。
一旁的秦正澤看着玉璧若有所思,在聽到沈清墨的話之後他突然走上前去,伸手按在玉璧之上,突地一陣光芒大盛,玉璧之上的黑白小塊開始瘋狂的移動起來,等到光芒收斂之後,秦正澤收回了手,沈清墨這纔看到在短短一瞬之中,玉璧上的黑白小塊組成了一副簡單卻充滿了玄奧的圖。
黑白顏色被一道圓潤的弧線所分割,而黑色之中有一個白色的圓形,白色亦然,黑白雙色彷彿一陰一陽,相生相剋,蘊藏着至高的大道在其中。
在圖案被拼出之後,玉璧突地消
散,在玉璧一段距離之後的空間中卻浮現出三個圓球。
看來是通過第一關了。
三人朝前走去,沈清墨邊走邊好奇的問秦正澤,“阿澤,你怎麼知道是那個圖案?”
秦正澤並沒有嘗試排列,而是直接將手放在玉璧之上,然後圖案就這麼形成,這說明這個圖案一直在他的腦海之中,他早就知道了。
“這是我們那個世界最有名的一幅圖,名爲‘太極’。”
走在前面的北堂宸毅聽到秦正澤的回答,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太極?那這幅圖有什麼意義呢?”沈清墨又問。
“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太極是寓意天地混沌未開的狀態,陰陽未分。而開天闢地之後,天地之道,以陰陽二氣造化萬物。我們身處的這個世界都分陰陽,比如天地、日月、晝夜、四時、男女,還有我們常說的‘剛柔並濟’、‘動靜結合’,都蘊含了陰陽的道理在內。”
原來簡單的一幅圖,居然蘊藏着至高的大道。
沈清墨將秦正澤這一番話記在了心底。
說話間,三人已經走到了圓球前面。
這一次,北堂宸毅說道,“這個圓球有可能是用來測試靈根或者考驗心魔的,如果是後者,你們一定要注意堅定心智。”
“是。”沈清墨應道。
她和秦正澤兩人都學着北堂宸毅的樣子,將手放在圓球之上。
沈清墨感覺腦中一空,又彷彿腦海中被塞入了許多東西。她眼前走馬觀花的閃過許多場景,彷彿是她從小到大的歷程一般,從頭到尾看完之後,她眼前突地又出現了月思兒被沈良給刺死的那一幕。
從月思兒胸口流出的鮮血映紅了她的衣裳,她臉上帶着淒涼的笑意,卻倔強的毀壞了能救她性命的丹藥。上一次沈清墨在五色迷心陣中的黑霧之中見過這個場景,可重新再經歷一次,她又看到了不同的東西。
她看到了月思兒眼中的眷戀還有解脫,甚至還有困惑。
她看向沈良的目光之中不僅有愛,還有猶疑,還有歉疚。而當她氣息消散的之前,她的目光一直都是保持澄澈的,彷彿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天,只是吃驚沈良會做這一個帶走她性命的兇手。
沈清墨默然,走到月思兒身邊,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雖然知道這只是一個幻境,可是她卻依舊帶着孺慕之情喊了一聲母親,然後說道,“謝謝您生下了我,雖然這些歲月沒有您的陪伴很可惜,但是我現在也找到了幸福,您不需要擔心我了。我會完成您的心願,將您帶去你最想去的地方……”
話音剛落,沈清墨便覺得眼前景色變幻,她又來到了被沈清歌和王逸放火燒死的那一刻。
她冷眼看着沈清歌冷嘲熱諷,再沈清歌沒有丟下手中的火把之前,就率先出手將她和王逸殺死,沒有一絲拖泥帶水。等到沈清歌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倒在地上之後,幻境和她一起消失了。
如此輪番往復無數次,沈清墨一一經歷曾經是她心魔,卻被她釋懷看透的場景。
當她回到圓球之前,她輕輕呼出一口氣。
雖然過往她都已經看透,也已經放下,但是再經歷一次也並不是什麼好過的事情,她看了看北堂宸毅和秦正澤,發現他們都還在經歷心魔,便安靜的沒有出聲打擾。
“清墨。”就在這時,一道清冷而又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沈清墨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朝後看去。
他,他怎麼來了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