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水媚背後還有人?
沈清墨凝思片刻,便覺得紀禮淵的這個推測很有道理。
首先,燕水媚和另外兩個人都來自煉魔宗,雖然不知道煉魔宗的具體情況的,但是根據秦九那裡得到的消息來看,煉魔宗並不是一個善地。很有可能還有其他的煉魔宗之人也潛入了大慶朝,爲着某個目的而來。
在被秦九殺死之後,將現場給恢復得天衣無縫的那個人,肯定就是將燕水媚等三人帶走的人,這個人必然是和燕水媚有關係的,或者也是煉魔宗中的人,至於爲什麼將三人的屍體給帶走,肯定也有別的考量。
“那他們有什麼目的呢?”沈清墨十分的想不通這一點,“難道帶走了他們的身體,就是爲了再煉幾具傀儡出來?”
“另外兩人有可能,燕水媚不可能。”紀禮淵冷靜分析道,“燕水媚最不可能成爲棄子。”
沈清墨秀美皺起,“因爲燕水媚的出生嗎?”
如果當年燕水媚的出生真的是被計劃好的,那麼定然是爲了某種目的才如此,事到如今,只要燕水媚不犯大錯,她背後的人也不會眼睜睜看着她死。
這一次,多半也是那人將她給救了回去。
只是……有什麼事情,需要從三十多年前開始佈局,讓崔家作爲他們的掩飾棋子不說,甚至還計算好了燕水媚的出生?
不過,想到燕水媚的出生有可能是被刻意設定好的,沈清墨倏地想到了另外一點。
也是她今天想和紀禮淵說的事情。
“禮淵……”沈清墨清了清嗓子,“其實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說。”
“說。”紀禮淵聲音淡淡的,彷彿早就料到。
“我見到了我的母親,她並沒有死,我……也見到了我的父親。”
“月思兒和北堂宸毅?”紀禮淵清雋的目光看向沈清墨,素來沉靜的神色中帶着幾分訝然,“你怎麼遇到他們的?”
原以爲是無處可尋的人,竟然這麼輕易就遇到了?
“是他們。”沈清墨頷首,“說來也巧,這一次我想再去尋找蓬萊宮,因爲總覺得那裡還有什麼遺漏的東西。結果我們在無名山上偶然遇到了北堂宸毅,見到他之後,他應該是首先認出了我,然後我也通過之前郭正給我的畫像認出了他。”
“你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也不是第一眼,郭正給我的畫像雖然還算相似,但畢竟總有一些差別,我一開始沒認出,還差點鬧出了矛盾。好在他爽快承認了身份,然後他說我們當初進入的蓬萊宮是他做的障眼法,我和阿澤便跟着他一起進入另外一處蓬萊宮,而後……”
沈清墨將此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當然,考驗心魔的時候她見到紀禮淵的那一幕,她自然是省略了的。
其他的,包括月思兒和她說的一些歸元宗的過往,還有修仙界的鉅變,她都說給了紀禮淵聽。有關於歸元宗長老推算天機,還有她的身份,她還着重說了。
一邊說,她也一邊在看紀禮淵的反應,卻發現他極爲平靜。
她有些好奇,“這些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有些知道,有些不知。”
“什麼知道,什麼不知道?”沈清墨追問。
紀禮淵突然笑看向她,聲音清澈得像是平靜的溪水,“你是不是想問我父親和歸元宗預言的長老之間是否有關係?”
“是。”沈清墨點點頭,“你和你父親都精於占卜,而那個推測天機的長老也是,說沒有關係我都不相信。”
“所以是有的。”紀禮淵緩緩說道,“當年我母親死後,我一度不解爲何我父親明明有另外一個深愛的人,卻娶了我的母親,後來…
…我才發現,不僅他所愛的人他得不到,他還需要另外一個身份來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在我母親的要求之後,他纔會答應入贅紀家。”
“後來是什麼時候?”沈清墨問道。
如果是她還在竹園的時候,在密室之中他對白晟有那麼深的芥蒂,是不是因爲他母親只是父親的一枚棋子?
紀禮淵擡眸看了她一眼,“在你離開竹園之後。”
那一段時間他日日夜夜的默寫佛經,也無法平靜,便打算整理整理舊物,卻無意之中發現了這個秘密。
沈清墨尷尬了一瞬,又問道,“這個不得已的原因,是不是因爲歸元宗?”
“正是,當初我父親跟着你母親進入凡塵,雖然對你母親心存愛慕,但是師傅生前的遺願卻也讓他不得不遵循,只能壓抑着內心的感情。”
“什麼遺願?”
“那個遺願就是讓他發誓,終其一生會守護你母親的安全,還有……保護她和她的女兒。”他臉上的笑意有些嘲弄,沈清墨很少看到他會有這樣的表情,接着,她便聽紀禮淵繼續說道,“並且,和你母親建立靈魂契約,用自己的生命來保障她的安全,確保她必須生下女兒。”
“看來你父親也知道當年的那個預言。”沈清墨有些悶悶的。
也許那個長老也沒有預料到,最後這一切都被北堂宸毅所打破了。
“現在看來,應該知道。”
“所以他們都知道,我們卻一直都被瞞在鼓裡,像是木偶一般被操控着,可是……”沈清墨突然想到了一點,驀地瞪大了杏眸,“可是我前生並沒有開啓沈家的密室,也並沒有得到玉佩,更沒有捲入這樣的糾紛之中,這又如何解釋?”
如果那個預言那麼的重要,爲什麼背後的那人會允許她一直渾渾噩噩的活在沈家呢?
前世她在沈家的荒院裡生活了七年,都只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子,祈求着有一個人能帶她走出沈家的荒院。那時候月思兒已經沉睡,而白晟死了,北堂宸毅不知所蹤……所以,除開這三人,難道再沒有其他人引導她走上這一條所謂的“補天救世”的路?沒有留有後手嗎?
紀禮淵說道,“你忘記了,你方纔說在長老死後一年,修仙界中的人便全部離奇失蹤,剩下的三人皆身在紅塵。”
沈清墨一怔,她還真的忘記了。
她下意識的認爲當年歸元宗長老窺見的天機極爲重要,她若是一枚重要的棋子的話,應該不會被那麼輕易的就放棄,所以才覺得不解,可是……如果她的重生都是被算計好的呢?
沈清墨剛剛放鬆的心,一下又變得警覺起來。
當初她問過月思兒這個問題,問她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會重生歸來之後纔開啓玉佩,而月思兒當時是否認的。現在回想起月思兒的解釋,還有她當時的反應,沈清墨卻覺得越來越不可信。
口誤?難道真的是口誤?
真相真的那麼簡單?
她越想越覺得這些事情撲朔迷離的,讓她像是迷失在迷霧叢林之中一般,找不到出路。
“禮淵……”沈清墨頭疼揉了揉鬢角,突地開口,“你說,是不是我的重生也是被設計好的?”
紀禮淵一怔,“別亂想。”
“嗯。”沈清墨應了一聲,卻悶悶的。
……
距離清水鎮百里之外,有一處矮山。
矮山中被人爲挖出來的潮溼洞穴之中,顯得分外的幽靜森冷,洞內靜寂一片,門口也用巨石給堵上了,只有頂上鑲嵌着幾顆夜明珠當做照明。
洞內被淡淡的白光照亮,讓躺在洞穴石牀上的三人臉色看上去更加的慘白而詭異,其中一人赫
然就是被秦九一劍封喉的燕水媚。
“廢物!”一個黑袍老者站在燕水媚的旁邊,陰鷙的目光看了她半天才輕聲吐出兩字,搖了搖頭,彷彿對燕水媚極爲的失望。
黑袍老者的身材極爲乾癟瘦弱,彷彿一陣輕風都能將他給刮到天上去,可是偏偏這瘦弱的身軀中彷彿蘊藏着極爲巨大的能量,叫人看一眼就心生恐怖,生怕觸怒他。
老者單手將燕水媚從牀上托起,盤膝坐在她的身後,雙掌抵住了她的後背。
燕水媚頸部的傷痕已經包紮了起來,將那一道恐怖的劍傷給遮掩住,只是她的臉色極爲的慘白,如果不是胸口還有着微弱的起伏,簡直像是一具死去多時的屍體。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黑袍老者收回了手,而燕水媚也在同一時刻睜開了眼睛。
“醒了?”老者陰冷而粗噶的聲音響起。
燕水媚剛剛從昏迷之中醒來,驀然聽到這個聲音頓時一顫,纔不敢置信的看向黑袍老者。
“父親……”她喊道。
“我燕天冷沒有你這樣沒用的女兒!”燕天冷陰鷙的眸子掃了燕水媚一眼,“你到了下界有不少時日了,幾乎一事無成,還有什麼臉叫我父親?”
燕水媚急於爲自己爭辯,“父親,這一切並不全然都是女兒的錯呀!當初我一進入下界便去尋找崔蓮華,可是得到的消息都是崔蓮華在十多年前被崔家送進了宮中,後面做了什麼錯事被賜死了。我沒有放棄又找了許久,這才發現崔蓮華並沒有死,而是藏了起來……可我也沒有想到後來又會惹上那麼多的事情。”
她一雙眼睛怯怯的看着老者,彷彿對他極爲的忌憚。
穿着黑袍的燕天冷冷冷一笑,“自己沒用就不要找別的理由!廢物!這一次你動了崔家的人血祭,卻不將爛攤子給收拾好,估摸着現在已經有人給發現了。”
“有人發現了?”燕水媚驚然說道,“絕不可能,崔家都被我放了一把火燒了,還能有什麼痕跡留下?”
“那地底的密室呢,你可將陣法給毀乾淨了?”
“我……”燕水媚有些語滯。
當初她動用了崔家守護的陣法並使用血祭之後,將煉魔宗兩大長老給弄到了下界,便心心念念想着來找沈清墨和秦正澤報仇,順便將修羅界的兩塊令牌給拿回來,是以並沒有心情將崔家的爛攤子給仔細掃尾。
可當她用秦九這個修羅爲誘餌,帶着兩大長老追過來的時候,本以爲會輕易得手,誰料卻極爲倒黴的碰到了木綠。
正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什麼倒黴事都讓她給碰上了!
“廢物,枉費我培養你這麼多年,簡直叫我太失望了!”燕天冷的目光像是看着死物一樣看着燕水媚,冷冷說道,“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這一次還是叫我失望的話,不僅要將少宗主的位子讓出來,我還會將你煉製成羅剎,你這麼強大的靈魂力用來煉製能控制其他傀儡的羅剎還真是絕佳……”
燕水媚趕緊垂眸,低聲而惶恐的說道,“父親息怒,女兒這次一定不叫父親失望。”
“最好能做到,哼!”燕天冷指着另外兩個被秦九殺死的煉魔宗長老,對垂着頭的燕水媚說道,“你的傀儡此次都毀了,在下界要找到的人選煉製不容易,你暫且將他們煉製成傀儡吧,聊勝於無……”
“是。”燕水媚乖巧的點頭答應,“我一定會盡快恢復實力,好助父親一臂之力。”
“哼!”燕天冷從鼻中冷哼一聲,權當是聽到了她表的衷心。他眼眸中露出猙獰而期待的神色,除了赤裸裸的慾望還有一絲莫名的期待。
那個流傳了百年的傳說,究竟是不是真的,都由他來揭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