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沈清墨低低應了聲,跟着紀禮淵從暗巷之中出來,便聽到一陣極爲詭異的坍塌聲從身後傳來。
她驚訝的回眸一看,身後哪裡還有昏暗的長廊,他們身後分明只有一片看上去有些晦暗的天空,暗沉的雲在他們身後層層疊疊的鋪開,而他們現在正站在半空之中。
出於緊張的心理,沈清墨將紀禮淵的手攥得更緊了些。
紀禮淵用力握緊她的手。
“禮淵,爲什麼你能從暗巷裡突破出來,我卻怎麼也砸不開暗巷的牆壁呢?”沈清墨不解的問道。
在長巷之中的時候,她不是沒大着膽子嘗試過,可是無論她怎麼轟擊長巷的牆壁都突破不了,那一條暗冷的長巷就像是一個固若金湯的囚籠,將她緊緊的困在了裡面。
“長巷之中也有它存在的法則,想要從裡面出來,單靠蠻力是不行的,還得找出其關鍵點。”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出去?我……有點害怕。”
從長巷出來也許輕鬆,可怎麼從這一整個蓬萊宮中出去呢?她還有見到秦正澤的一天嗎?被困了不知道多久,沈清墨的心中難免有些忐忑。
“別怕。”安撫的看了沈清墨一眼,紀禮淵說道,“現在這裡時空規則變了,但也並不棘手,只是需要時間。不過現在處處兇險,你得緊跟在我身邊。”
“時空規則變了是怎麼一回事?”沈清墨不解。
“世界自有其規律,比如晝夜,四季,循環始終爲規律。而蓬萊宮不是一般的宮殿類法寶,它其中蘊藏着時空,所以一旦崩塌,便會導致這裡的時空潰亂。”
“那豈不是一個遇到一個宮殿類法寶都得小心着一些?”
“也不是,像蓬萊宮這樣的宮殿並不多見,構建時空秩序極難,不僅需要極爲高超的煉器手法,還要擁有截取時空的能力,所以很是罕見,一般的宮殿法寶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聽起來好像很複雜。”和紀禮淵閒談着,沈清墨心裡的緊張緩解了不少。
感覺自己的手被他緊緊的握在手中,她有了些不好意思。
“我在這裡可以自己行動嗎?”她試着將自己的手抽回來,“我現在不怕了。”
“不能。”紀禮淵清清淡淡看了她一眼,眉目雋秀。
沈清墨嘟着嘴說道,“我跟着你走不就好了?”
她一雙杏眸懷疑的看向紀禮淵,他不會是趁機想要佔她便宜吧?
這個念頭一出來,轉瞬又被她自己給否定了。
紀禮淵是這麼風光霽月的一個人,她不能胡亂猜測他。
果然,她聽到紀禮淵清冷淡然的聲音響起,“這裡當初遭到破壞,穩固這些時空規則的陣法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所以導致這裡的秩序發生了變化,若是行差踏錯,很容易就陷入了亂流之中。”
他舉起兩人交握的手,“只有這樣才能隨意應變。”
“亂流就是說的剛纔那種長巷嗎?”
“也不一定。”紀禮淵解釋道,“時空亂流的表現形式非常豐富,有時候甚至是基於人的幻想構建的,簡而言之,也許剛纔那個長巷就是源於你的想象。”
這些沈清墨並不是很瞭解,有些一知半解的。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呢?是離開,還是繼續在這裡尋找轉機?”她最關心的還是怎麼將蓬萊宮恢復,怎麼將兩個蓬萊宮煉化成一體。
“我會修復這裡。”紀禮淵淡淡說道,“只要你想,只要我能。”
他的聲音篤定而沉靜,似乎沒有什麼是能難倒他的。
“嗯,那就拜託你了,禮淵。”沈清墨說道,“我進來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了,得早點出去纔好。”
“你想早點出去?”
“當然啊!”沈清墨飛快的說道,“儘早將兩個蓬萊宮合二爲一,也許能找到靈液也不一定,這樣木綠就有獲救的可能了。”
木綠是爲救秦九而犧牲了自己,她只要一想到曾經那個天真甜美的女孩,現在被打回原形變成了一株仙草就覺得心疼。
“好,我盡力。”牽着沈清墨的手,紀禮淵朝前走去。
……
眼看就要日落,坐在樹下的兩個人卻依舊沒有醒來的痕跡。
秦正澤皺眉看着相對而坐,面容平靜的沈清墨和紀禮淵,視線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時,頓時眼眸一眯。
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感覺自己似乎疏漏了一些什麼,可是卻暫時想不到什麼頭緒。
正在思緒混亂志宏,他眼角一瞥,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秦九,便隨口問道,“木綠現在狀況如何?”
這兩日秦九變化極大,整個人可以說更沉默了,可是沉默之下卻多了更多的情緒,不再跟以前一樣就像是一潭死水般,只有看到沈清墨的時候纔有幾絲顫動。
這些變化都是因爲木綠帶過來的,所以秦正澤對木綠現在可以說是極爲欣賞的。
畢竟和這小子是叔侄,雖然他還算有分寸知道收斂,可是被侄子惦記自己的女人,這件事卻仍舊讓他極爲的不痛快!現在木綠轉移了秦九的注意力,非常好!
這麼一想,秦正澤覺得沈清墨爲木綠冒險的行爲也有幾分能理解了。
等等……冒險?
秦正澤的眼眸倏地眯起來,目光冷凝的看向紀禮淵。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煉化崩塌的蓬萊宮是冒險之舉的話,他爲什麼不阻止她?還是……他紀禮淵根本就是等着這一刻?他將沈清墨引入這個蓬萊宮之中,想要做什麼?
關心則亂。
秦正澤的氣勢陡然變得蕭殺無比,恍若實質的殺意如潮水一般從他的身體之中散發出來,不僅讓秦九側目,就連本來呆在房中休息的木青姑姑等人都驚擾了,紛紛打開房門出來驚訝的朝秦正澤看來。
“皇叔……”秦九皺眉開口。
他的出聲打破了極爲沉澀的氣氛,秦正澤擡眸朝他看來,“我無事。”
他站起身,朝走出來的木青姑姑抱拳,“方纔驚擾了各位,抱歉了。”
木青姑姑搖搖頭,“冒昧詢問,不知道貴夫人可是遇到了麻煩?”
“是……”秦正澤垂眸朝沈清墨看去,“也許遇到了一些困難。”
“若是有用得上我們的地方,請儘管說。”木青姑姑說道。
沈清墨要煉化蓬萊宮,尋找靈液的事情她們也聽說了,若是她因此而出事,也不是她們想看大的。
秦正澤冷着臉點頭,“多謝了。”
他目光陰霾的看着紀禮淵平靜的面容,眼中閃過無盡的惱意。
敢在他的面前玩花樣,他是以爲他秦正澤不敢動他嗎?
……
蓬萊宮中的規則大變。
四季交替不定,晝夜輪換無常。
剛纔還是炎炎夏日,轉眼就寒風四起。
在靠近火山附近的空地上,沈清墨抱着膝蓋坐在地上,偏頭看着身邊的男人問道,“禮淵,我們還要多久才能
出去?”
火光跳躍着,驅散了周圍的黑夜,沈清墨一邊烤着火,心事重重。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問這個問題了,似乎永遠也都沒有盡頭。
在蓬萊宮中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個日夜了,雖然這裡的晝夜交替時間不定,可是時間的流逝她卻覺得異常的漫長。
難道他們出不去了嗎?
紀禮淵手持一根樹枝將火堆挑撥了兩下,火堆中頓時竄起了一股火苗,桔色的火苗將柴堆吞噬得更快了一些。
就像是這一堆火,如果不添加柴禾總有燃盡的一天,他們也不可能永遠呆在這裡。
他臉上露出一絲清淡的笑意,“再等等,我就快將這裡修復好了。”
暖色的火光將紀禮淵精緻卻清淡的眉眼鍍上一層柔光,他清俊的面容看上去添了幾分暖意。他目光柔柔的看過來,沈清墨心裡再多的紛亂都被壓了下去,笑着說道,“嗯,我相信你。”
等到黑夜漸漸過去,又是一個白天來臨,沈清墨還未醒來便感覺臉上有些癢癢的。
不會是爬上了什麼蟲子吧?
她想要睜眼,卻感覺癢癢的感覺瞬間從她臉上離去,一聲輕嘆隨即鑽入她的耳中。
不是蟲子,是他,是紀禮淵。
沈清墨心中一驚,身子不由自主的變得僵硬起來。
她到底是繼續裝睡,還是趕緊醒來?裝睡的話,她怕紀禮淵做出更多的不當舉動,可若是現在就睜開眼睛,似乎有些尷尬。
正在左右爲難的時候,紀禮淵清冷含着笑意的聲音響起,“醒了就睜開眼睛……方纔,有東西落在你臉上了。”
“什麼東西?”沈清墨驀地瞪大眼睛朝紀禮淵看去。
不會真是蟲子吧?她可最不喜歡那種軟綿綿的東西了,看上去就有些毛骨悚然的。
“一片樹葉。”
“呼……”還好。沈清墨拍了拍胸口。
紀禮淵朝她伸出手,“起來,我帶你出去。”
“真的可以出去了?”沈清墨沒有將手放入他的手中,而是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可惜她剛站直身子便被男人有力的手扣住了手腕,身子不由自主的跌入了他的懷中。
“紀禮淵,你做什麼!”沈清墨驚慌的喊道,“你怎麼又來?”
他在暗巷之中抱她,她還能當他是情難自禁,可是現在……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已經嫁做人婦了,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的牽扯!
沈清墨掙扎着,原本以爲他會將她死死的抱住,可是她一掙扎他卻就將她放開。
沉沉的眸子看着她,紀禮淵輕聲說道,“沈清墨,你不信我。”
“我怎麼不信你了?”沈清墨氣急,“分明是你總記不清身份,總是抱我!”
一絲笑意在紀禮淵的眼中染開,就像是水墨低落宣紙一般,他的聲音像是雲中傳來的琴音,“在這裡,我要牽着你的手,我不想你出意外。”
可是,剛纔她卻下意識的避開了他,沒有將手交到他的手中。
所以他纔不虞,纔要用“擁抱”來懲罰她嗎?
沈清墨清亮的杏眸看着紀禮淵,滿是不解。
“好了……”紀禮淵低低一嘆,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也只有在這裡我才能再逾越一次。”
說罷,他朝前走去。
他沒有再牽着沈清墨的手,徑直轉身。
沈清墨貝齒輕咬着下脣,掩去眸中複雜的光,跟上紀禮淵的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