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你?”沈良說道,“我也很希望我是在騙你。”
“真相呢?”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沈良突然唸了一句詩。
在我不解的目光中,他聲音低沉無力的緩緩說道,“你知道嗎?我今天請了一位久負盛名的大夫進府,我讓他看看我是否有隱疾。他說我身體健康,只是脈象稍微有點弱,稍加調理就好。這些並沒有什麼不正常,可當我問他,我是不是要收斂一些不要縱慾過度的時候,他卻告訴我,我還是童子身。”
他笑出聲來,“哈哈,童子身。”
“你真的沒有亂說?”我驚訝地看着沈良。
我很清楚地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如果他真的還是童子身,那說明……說明月思兒生下來的孩子,真的不是沈良的!她……真的出軌了!
這個消息不知讓沈良分寸大亂,也讓我覺得心情十分複雜。
月思兒可以說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直那麼的信任她喜歡她,將她當成我的親生姐妹看待,可是我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發生這樣的變化。
如果清墨真的是那個男人的孩子……
我突然如墜冰窯一般的覺得渾身發寒,六月份的天氣,卻像是到了寒冬臘月一般。
月思兒,神秘強大的男人……
月思兒,神秘強大的男人……沈良還是童子身……清墨……
我簡直不敢再想下去,因爲再想下去,那樣的結果會讓我崩潰。
突然,我感覺臉上彷彿有些黏黏糊糊的感覺難受,伸手一摸,卻碰到一手溫熱。
我哭了?
我怔怔地看着沈良,心裡像是突然缺了一塊,空落落的。那種名爲背叛的情緒,像是一隻猛獸將我狠狠地撕咬,漸漸地變得失控,發狂。
同時我又特別特別的害怕。
那個神秘又強大的男人,他只用一根手指頭就能將我如螞蟻般的碾死,他還將郭正哥哥的性命掌握在手上……不管他是不是那種窮兇極惡的人,也不管他做的事情到底是好是壞,他都有着主宰我們人生的權利,而我們卻無法反抗,只能任由宰割。
沈良將我的線香全部都拿走,甚至還罵出了那樣的話,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宣戰。
我不敢想象,如果那個男人聽到了這些話的話,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我還能有什麼希望呢?
也許我們都難逃一死了。
激怒一頭雄獅的後果,就是被撕成碎片。
我不知道沈良是什麼時候離去的,我呆呆地坐在地上,一陣接一陣的顫抖。
第二天,我就傷了風寒,高燒不退。
我渾身難受,感覺自己像是要死了一般。渾渾噩噩的在牀上躺了半月,偶爾有短暫清醒的時候,我便會想到當初威脅沈良的話。我說他不能掐死我,不然會留下一個克妻的名聲,他說他不在乎,反正他的生活已經變成了那樣,不在乎名聲更差一點。
現在我真的要死了,似乎還拖累了沈良。
我不覺得抱歉,反倒覺得很開心。
因爲這是他欠我的,是沈府欠我的!
可惜又可慶幸的是,我終究還是沒能死成。
在牀上病歪歪的躺了一個月,我的臉色雖然還是很難看,身體消瘦得不成樣子,但是這口氣卻呼吸的越來越順了。
沒能死成,覺得失落也沒有覺得開心。
唯一讓人覺得安慰的是,在這一個月之內,那個黑衣男人都沒有出現。
在我身體稍微恢復了一些之後,我的母親過來看我了。
這段日子也許她也過得並不好,原本還算富態的人瘦了整整一圈。不僅如此,她看起來憔悴多了,也顯得蒼老了許多。我想,在她眼中的我,應該也是一樣的吧!因爲母親見到我的第一眼就開始哭,哭得特別傷心。
“我的女兒,你怎麼這麼命苦……”因爲抽噎着,母親的聲音斷斷續續,有點模糊不清,“沈良對你好嗎?他是不是欺負你了,才讓你變成了這個樣子?如果我不來看看,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捧在手心的女兒居然會……”
變成什麼樣子?
不再年輕,不再好看,也不再美麗了嗎?
這一個月我都沒有照過銅鏡,可我想模樣應該不會很好看。
但是儘管如此,我
卻還活着呀。
我對母親說道,“你不要爲我擔心了,我只是生病了罷了,沈良對我還是很好的。”
“真的嗎?”母親明顯不相信。
我點了點頭,叫身邊的婢女把我的首飾盒拿過來。
打開一看,裡面全部都是金銀首飾,還有一套極爲珍稀的紅寶石頭面,千金難求。
“因爲我病了,所以他還買了這些東西來討我開心。”我笑着說道。
這些東西的確都是沈良給我的,不過,也都是月思兒曾經用過的。他借花獻佛,他不願意睹物思人,所以便便宜了我。我拿的毫不手軟,因爲我知道這也是月思兒欠我的。
母親難得過來一趟,我從首飾盒中拿出幾根實心的精緻金簪,用帕子包起來交到母親手上。
“娘,這是我給你的,可不要讓父親知道。如果家中爲難的話,你就把這些東西拿出來變賣了,好歹也能撐一段時間。不過你可不要告訴父親是我給你的,就說這是你的嫁妝,知道了嗎?”我仔細叮囑她。
我的母親是個善良而又有一點軟弱的女人,她對父親死心塌地的,就算那個勢力的男人屢屢讓她失望,還是不離不棄的陪在他的身邊。
將我嫁入沈府,是父親的意思,我埋怨的也只有父親而已。
母親接過首飾,悄悄的塞入袖口之中,神情謹慎。
她這小心翼翼的樣子看的我心酸難耐,我忍不住紅了眼眶,母親卻緊張起來,“雨景,你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我只是這麼久纔看到您,覺得有些委屈。”我笑着說道。
“那就好……”母親的聲音輕輕的。
臨走之前,母親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忍不住開口問,“您是不是還有什麼想對我說?”
“沒,沒有……”
見到母親這麼說,我便沒有再追問了。
母親離開之後,我靠在牀上的迎枕上面,神情恍惚。
母親應該是想勸我不要記恨父親吧,畢竟是父親想要討好上司纔將我嫁入沈府,讓我和郭正哥哥分開了。
其實,我不恨父親,我只恨我自己。
(本章完)